第三十八章 水與火（下）

　　從地下涌出的火蛇，圍繞著游民們螺旋升空，率先將最先前方的一波千本融化成汁，但這也僅僅化解了威脅最小的那一部分。

　　但隨著火焰周圍的空氣因升溫而極速膨脹，后續(xù)而來的千本全被倒卷掀飛。

　　當(dāng)火焰氣旋上升到最高處后，失力的千本皆被吸收聚攏在一起，最后全都以半融化的狀態(tài)拋向四面八方。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的渦卷，就是這么一種防御同時反擊的劍型，對付這種全方位覆蓋類打擊，頗有奇效。

　　熔鐵狀態(tài)的千本天女散花般地落地后，便在雨水的擊打下，升起一縷縷白煙。

　　那白煙逐漸蔓延，刺鼻的氣味慢慢擴(kuò)散，一視同仁地騷擾著在場所與人的鼻腔。

　　到底是千本上涂有劇毒，還是雨水中的有害物質(zhì)使然，誰都說不清楚。

　　“是誰？”

　　“叛亂分子？”

　　“是火遁！全部站在雨里！”

　　雨忍們一個個高呼起來，彼此相互提醒。但礙于煙霧，看不真切其后邊的情形。

　　他們一個個掏出飛鐮或忍刀嚴(yán)陣以待，鋒銳警惕地目光朝著周圍的林中掃去，畢竟剛剛他們有注意到，先是一道紅色的軌跡飛進(jìn)人群，緊接著地面才涌起那道火焰，所以，施術(shù)者應(yīng)當(dāng)就在周圍躲藏才對。

　　不過這個想法，隨著一個小小身影從朦朧白眼中躥出而結(jié)束。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p>　　那小小的影子一個閃爍便消失不見，讓幾個雨忍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下一刻，一名手持機(jī)關(guān)傘的雨忍身前，卻毫無預(yù)兆的出現(xiàn)了一道劇烈扭曲的燃燒空氣，和剛剛遁入人群的紅光如出一轍。

　　“嗚哇！?。　?p>　　慘叫之后，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那雨忍的整個身體，像是被一只狂奔的犀牛甩頭頂起，夸張的地倒飛而出。并作為第二輪攻擊的忍具，將身旁另一名頭戴斗笠的雨忍一并擊倒在地。

　　兩人的身體在地上狼狽地翻滾十?dāng)?shù)圈，被泥濘染遍了全身，最終停在了那名雨忍上忍的腳下，翻著白眼昏厥過去。

　　那上忍皺眉凝神探查，第一個被攻擊的雨忍身上肋骨塌陷之處，留著一個焦黑的拳印，小得有些刺眼，但能把淌著冰水的雨衣燒成這樣，拳頭上得有多高的溫度，可想而知。

　　【會用瞬身術(shù)和火遁嗎？】

　　“驅(qū)散煙霧，把他找出來?！?p>　　上忍命令道，但情緒還算鎮(zhèn)定。

　　會火遁的忍者在雨之國很稀有，不過在這種天氣里，火遁忍術(shù)的威脅通常會大打折扣，也正好被他克制。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蒸汽、煙霧這類影響視線的東西。

　　“是！”

　　兩個雨忍沖著白煙升起的地方撐開機(jī)關(guān)傘，利用傘面高速旋轉(zhuǎn)形成的陣風(fēng)，將阻礙他們視覺的障礙驅(qū)散。

　　很快，白煙散盡，那個一眨眼就放到兩個雨隱中忍的不速之客，才正式顯露身形。

　　“居然只有一個人?！?p>　　上忍定睛看去，微微有些驚訝。

　　那是個身穿青色雨衣、右手正宛如熔巖般閃耀著紅光的小鬼，帶著一張頗為喜感的狐貍消災(zāi)面具。

　　也許是陰雨天的緣故，雨忍們從那面具眼部的空洞看進(jìn)去，卻只感到一片虛無。

　　但從對方不斷偏移的脖子來看，他也在打量著雨忍的人數(shù)和布置。

　　來人，正是接到影分身報信后，急速趕到這兒的義勇。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面具之下，他的臉頰早已一片通紅，汗水從面具之下瘋狂涌出，但又和外面的雨水混合，才不至于被看出些什么來。

　　之所以這次要用炎之呼吸，是因為他趕到此處之時，那四把機(jī)關(guān)傘已經(jīng)打開，這些人的性命屬實進(jìn)入了危急關(guān)頭。而水之呼吸的劍型中，并沒有能夠瞬息跨越二十多米距離的招數(shù)，他想用水瞬身又沒有地形條件。

　　唯有忍術(shù)化的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消耗也同樣驚人。

　　但作為回報，帶著炎呼特化的力量，以瞬身術(shù)般的速度沖撞敵人，對付一般的角色，幾乎就是一擊制敵，這還是不用刀的情況下。

　　唯一的缺點，就是炎呼調(diào)動自然能量本身產(chǎn)生的起伏過于強(qiáng)烈，以義勇如今的身體素質(zhì)，還是有些勉強(qiáng)。短期內(nèi)就連調(diào)整回水呼都有些困難。

　　不過現(xiàn)在是在雨中，炎之呼吸帶來的負(fù)荷，雖然不及在瀑布之中那樣被削弱到極點，但至少不至于失控。

　　“還是個小鬼……”

　　上忍眼睛瞇了起來，并沒有來人身高只有七八歲孩童的水平而放松警惕。

　　眾所周知，在雨隱村，就算是小孩想要面見山椒魚半藏，都要經(jīng)過仔細(xì)地搜查，因為曾經(jīng)就有過小鬼行刺半藏的事故。

　　但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普通的雨忍聽說了這件事，也就有了一個在外邊“斬草除根”、“連孩子也不要放過”的完美理由。

　　以他們今天的經(jīng)歷來看，這個理由變得特別充分。

　　“這些流民，果然和反抗半藏大人的叛軍攪在一起！”

　　說話間，包括這名上忍在內(nèi)的六個雨忍（四個去抓孩子，兩個暈了），正不斷接近義勇，想要將其包圍。

　　義勇看出他們的想法，偏過頭，對身后逃過一劫的游民們冷聲說道：“不想死就快點消失。”

　　這些游民人數(shù)太多，而他卻只有單槍匹馬的一個人。

　　義勇沒有煉獄的那種自信保護(hù)所有人，所以得趕緊在戰(zhàn)斗爆發(fā)前，將他們清空。

　　隨著他這一句提醒，人群里立刻有人大呼叫道：“大家往林子里面跑！”

　　他們可管不著義勇是不是叛軍，只知道經(jīng)歷了剛才的事，要是再不跑，估計是沒有活命的希望了。

　　別看這些人平常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死了算了”，危急關(guān)頭，人們?nèi)紶幭瓤趾蟮爻C(jī)四伏的雨林里逃竄。

　　但有幾對夫婦猶豫之后，還是結(jié)伴朝著孩子們平常聚集的那個方位去了。

　　義勇知道，這些人多半會和那幾個前往林中的雨忍相遇，于是皺了皺眉，有心提醒他們不要去冒險。

　　可忍者不是狂妄的鬼，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可乘之機(jī)。

　　義勇這一偏頭，儼然成了雨忍們發(fā)起進(jìn)攻的信號。

　　“你還有時間管別人的死活？在雨之國當(dāng)英雄，是活不長的。”

　　上忍的一聲冷笑，急速的風(fēng)聲驀然響起。

　　兩把連著鋼繩的飛鐮劃著弧形的軌跡，一左一右咬向義勇的脖子，像極了正在咬合的鳥喙。

　　“他交給我對付，去兩個人跟著那些人！別讓他們跑了?！?p>　　“是！”

　　因為之前被分心，義勇來不及抵擋，只能仰身成橋，讓兩把鐮刀在自己的（面具）鼻尖上方當(dāng)啷交叉，這交接碰撞之時，擦出一連串的火星。鐮刀上有一股異常腥臭氣味涌進(jìn)義勇的鼻子，讓他想起了止水離開前的提醒。

　　“雨忍的武器，都是涂了各種毒藥的?！?p>　　由此可見，雨忍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要活捉義勇的意思，就跟他們對這些游民的態(tài)度一般無二。只要直接把人殺掉，一切就都萬事大吉。

　　【不必對他們手下留情了?！?p>　　那上忍收縮繩索迫近他的瞬間，義勇重重一腳踩在飛鐮的刃面上飛身而起。

　　義勇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在嘴唇外套出一個小圈，瞄準(zhǔn)那兩個企圖繞過他去追擊游民的雨忍，口中吐出一朵朵拳頭大小的火焰，干脆以直線的軌跡快速追擊而去，毫不意外地當(dāng)場命中。

　　“火遁·鳳仙火之術(shù)！”

　　他沒有用過，但不代表他不會。

　　兩個忍者的雨衣被烈火引燃，其中一個被直接命中了腰間的忍具包，引爆了其中的毒氣彈，被直接燒成一團(tuán)人形焰火。

　　而另一個因為想要撲滅火焰而停止前進(jìn)的雨忍，卻被義勇兩步追上，一記手刀砍在了頸部。

　　就在此時，上忍的飛鐮再一次襲向義勇的后心。義勇身子一矮靈活閃開，但那個被他打暈、卻還沒來得及倒下的雨忍，卻被掠過他頭頂?shù)娘w鐮攔腰切成兩半。

　　那上忍看到這一幕，也只是冷漠地眨了眨眼睛。

　　【連自己人也？】

　　血液徹底染紅了消災(zāi)面具，異樣的情緒在義勇心中滋生。

　　但就在他匆忙躲過這一擊的同時，另有兩名中忍，已經(jīng)一左一右來到他的身邊！

　　“水遁·水流鞭！”

　　他們吐出纖細(xì)的水之繩索握入手中，朝義勇蕩來。

　　后者就地翻滾躲開右邊的攻擊，但卻被左邊的水流鞭歪打正著勾住了腳腕。

　　“好機(jī)會！”

　　那白衣上忍揚起眉毛，用鋼繩操縱著兩把飛鐮，使之千斤墜般地直直向下，眼看就要釘穿義勇的兩邊肩胛。但義勇眼神冷靜，連印都不結(jié)，直接仰頭吐出一團(tuán)通紅的火球！

　　“火遁·豪火球之術(shù)！”

　　三米多直徑的火球憑空炸裂，高溫直接將構(gòu)成水流鞭的水分蒸發(fā)不說，那兩片鐮刀被干脆地掀飛。

　　只是好巧不巧，這對鐮刀趁著火球帶來的奪目光芒和推力劃向兩邊，毫無阻礙地捅進(jìn)了那兩個使用水流鞭的中忍的身體。

　　其中一個被切開胸膛，當(dāng)場斃命倒地。

　　另一個雖未被傷及要害，但從他迅速發(fā)青的臉色來看，毒發(fā)身亡也只是幾分鐘之內(nèi)的事。

　　【還是染上了人血?！?p>　　義勇從未殺過人類，雖然這次只是碰巧，但他終究是剝奪了人的生命。

　　曾經(jīng)，和鬼合作者有之，但義勇向來是扭斷對方的胳膊，再交給知情的警察處理。

　　九柱之中，能直接對與鬼沆瀣一氣的人類下殺手的，只有曾經(jīng)身為忍者的音柱·宇髓天元，還有表面和和氣氣，實則嫉惡如仇的蟲柱·蝴蝶忍這兩個人。至于不死川，他雖然看起來暴躁沖動，但卻是個絕對按照鬼殺隊當(dāng)主命令行事的人，最多把人打成重傷癱瘓。

　　可平心而論，雖然沾上人血然讓義勇心情不適，但他并不后悔。

　　憑借這幾個忍者，之前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近兩百條生命剝奪的行事風(fēng)格來看，他們所能造成的危害，要遠(yuǎn)比為了生存而吃人的鬼嚴(yán)重的多！

　　更何況，這些人壓根也不打算放過他。

　　他無法像煉獄那樣，把人的性命看做都同等重要。

　　沒有合適的理由，卻有意要對下殺手他的人，義勇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小心，他還會木葉的火遁！”

　　那上忍說得太遲了些，豪火球尚未熄滅，火紅的弧線已經(jīng)繞過他身邊，義勇靠著不知火帶來的巨大沖擊力，直接一拳將最后一個中忍砸進(jìn)樹中！

　　義勇抓住這個忍者的手臂狠狠朝后一扔，順勢擋住了那上忍投向他的一瓶毒藥。

　　瓶子在半空中爆碎開來，青紫色的霧氣迅速向周圍彌漫，好一會兒才徹底消散。

　　至于期間朝他投射而來的苦無和手里劍，在一個宇智波眼中自然滿是破綻。不過，對方也沒指望這樣就能傷到義勇。

　　那上忍趁此機(jī)會，終于經(jīng)完成了一組復(fù)雜的手印。

　　“水遁·水龍彈之術(shù)！”

　　十四五米長的水龍從那上忍口中吐出，以激流猛進(jìn)的速度朝義勇沖撞而來。

　　但義勇卻滿眼疑惑，因為他剛剛看到那翻飛的手印時，以為會是什么超乎尋常的忍術(shù)，所以已經(jīng)做好了全力應(yīng)付的準(zhǔn)備。

　　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二代火影水遁忍術(shù)卷軸上，那個只有三個印的水遁·水龍彈之術(shù)。這個術(shù)，他也是會的。

　　“這可是大國的水遁忍術(shù)，我看你怎么躲！”

　　那上忍大聲宣布，好像這是一件十分值得驕傲的事。

　　畢竟，這個看起來十分華麗的術(shù)，可是山椒魚半藏親自傳授給他的！

　　在短暫的驚愕之后，義勇面對已經(jīng)距離他不及兩米的猙獰水龍彈，右拳宛如明亮的燈籠，整個人猛地踏地高高躍起，對準(zhǔn)緊追不放的龍頭向下轟擊——

　　“五之型·炎虎！”

　　“吼——”

　　伴隨著恐怖的虎嘯聲，一只雄壯的火焰巨臂憑空出現(xiàn)，厚實的虎爪直接踩碎了水龍的腦袋，連下方的地面都被砸出一個大坑。

　　義勇落地，重重地喘息一聲。

　　以他對炎之呼吸的掌握，這一招甚至都沒能完整的用出來，否則又是一個破壞力堪比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轉(zhuǎn)的大范圍招式。

　　【該死！他不用結(jié)印就能用出火遁！】

　　那上忍這次終于看出了端倪，以為又是一種沒見過的血繼限界。

　　【得趕緊跑了！】

　　他沒等義勇反擊，立刻朝水龍破滅的地方投出兩支苦無。每支苦無之后，都連著一整串的黃色符紙。

　　雨忍的起爆符是自制的，雖然威力更小，但成本也更低，一用起來常常就是許多枚一起連鎖爆炸，這也是前兩次忍界大戰(zhàn)，雨忍不至于徹底失敗的重要法寶。

　　在二十多枚起爆符掀起的巨大氣浪和煙塵中，那上忍看都不看結(jié)果，轉(zhuǎn)身就跑。

　　如果是血繼忍者，他不是對手也說得過去，相信他的上司也能夠理解。

　　只是他還沒跑出幾步，熟悉的龍吟聲突然響起。

　　上忍在高速疾之馳中，帶著驚恐的面容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一只比之前要夸張許多的水龍，已經(jīng)張開了血盆大口！

　　水龍一口將他吞下，宛如鉆地蠕蟲一般朝地面摜去，將那上忍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的骨骼被當(dāng)場砸碎。

　　已經(jīng)將呼吸法調(diào)整為水呼的義勇，從煙塵中走出，一把捏碎了被起爆符炸出裂縫的消災(zāi)面具，看著這有鮮血橫流的戰(zhàn)場沉默不語。

　　嚴(yán)格意義上，這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戰(zhàn)，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么多的死傷，只有三個人還有呼吸。

　　【現(xiàn)在還不是感嘆的時候?！?p>　　雨忍這種綁架的行為，讓他聯(lián)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分出一個影分身，去尋找林中剩下的最后四個雨忍。而他本人則冷著臉，來到那上忍的面前。

　　“說，你們要把那些孩子，帶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