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新人法醫(yī)
漢都刑事技術研究院的布局,是與別處不同的。
高低錯落的幾棟新建成的樓宇之間,最偏僻角落的那棟不起眼的五層樓房,便是法醫(yī)中心了。
“許廣白,出現(xiàn)場了!”
出現(xiàn)場!
這三個字對于刑警來說,無異于聽了多年的鬧鐘音樂,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聽見就腎上腺素激增!
許廣白頓時驚醒,畢竟是亢哥喊他。
張亢是法醫(yī)中心的主檢法醫(yī)師,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壯碩,圓臉大眼,一嘴像是常年沒刮干凈過的胡茬。
他從事法醫(yī)工作已經六七年了,算是許廣白的師兄。
現(xiàn)在讓他們兩個法醫(yī)去出現(xiàn)場,案情應該不小,大概率有人員死亡。
許廣白今年23歲,個子不高,一米八二,談不上特別帥,也就是人堆里超級顯眼的那種。
當然了,跟人均大帥比的讀者老爺們比起來,還是要略遜一籌的。
許廣白剛工作不久,在海都大學法醫(yī)專業(yè)修完之后,又去天都公安大學讀了研究生。
如今畢業(yè)回到老家,又進入到漢都刑事技術研究院工作,助理法醫(yī)師。
主職法醫(yī),兼職痕跡檢驗。
畢竟?jié)h都刑事技術研究院成立不久,說不上人手充裕,但也是警力有限,身有兼職很正常。
就許廣白知道的,很多基層縣區(qū)局,由于刑警人手不足,里面的法醫(yī)經常被抽到刑偵隊里,幫忙抓人審訊,還要到技術中隊勘查現(xiàn)場,甚至執(zhí)勤巡邏盤查任務一樣不少。
不過許廣白感覺法醫(yī)挺好,至少比干刑偵好。
就他所見的那些刑偵,遇上大案要案,那都是通宵通宵的干活,蹲守、抓人、排查、審訊,風里來雨里去的到處亂竄,各種活各種事,真不是人干的。
有句話說的好,不是誰天生就是牛馬。
但刑偵是。
許廣白豁然起身,剛拎起勘查箱,突然一個奇怪的界面,從視野中跳了出來:
“全能法醫(yī)輔助系統(tǒng)啟動,請宿主協(xié)助完成本次尸檢,還原案情真相。任務完成會有豐厚獎勵喲~”
許廣白:(⊙?⊙)
你是個什么鬼?
許廣白搖了搖腦袋,不禁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被打出毛病了。
兩個小時前。
一個因為口角,頭皮上頂了三針的中年男子,被某派出所的民警領到法醫(yī)中心來驗傷。
因為這個人的發(fā)際線比較高,所以他的創(chuàng)口只能算在頭皮上。
在傷情鑒定中,面部和頭皮的傷情是分開算的。
頭皮部位需要創(chuàng)口累積8厘米,才算輕傷二級,面部因為影響面容,則需要累積6厘米,或者單條創(chuàng)口4.5厘米才算。
而那老哥的創(chuàng)口才4厘米,即便是在面部也不構成輕傷二級。
更何況那老哥口口聲聲,要給他出具重傷鑒定報告。
這屬于胡攪蠻纏,更不可能了。
再說了,想要重傷報告,至少先去網上查查怎么裝才像啊,什么頭暈、惡心,間歇性昏迷、間歇性干嘔,間歇性意識模糊,疑似腦干損傷之類的。
瞞不瞞的過去不一定,但僅憑一張嘴說,肯定不行。
于是那人心生不滿,趁許廣白不注意,揮起拳頭,一下把許廣白砸倒了。
好嘛,襲警。
市局就在馬路對面,都不用出車,直接拘留。
所以說,別拿法醫(yī)不當警察!
不過自己眼中的這個界面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像小說中那樣,被命運選中,成了什么主角了?
“怎么了,還沒好?”
張亢后仰著身子探了回來,敲了敲門框問。
“好了!好了!”
許廣白連聲應著,拎著勘查箱跟了出去,至于那什么系統(tǒng),emmm,用用看再說。
一輛印著‘現(xiàn)場勘查’的老警車,使著渾身力氣,咯咯吱吱沖出技術院。
看著路兩邊快速后退的街景,許廣白忍不住問道:“亢哥,什么情況?”
張亢握著方向盤,一邊看路一邊道:“樂山東路明居小區(qū),一人墜樓一人死亡,案情性質尚不明確?!?p> 判明案情性質,這可以說是法醫(yī)工作中責任最大,也是最難的工作內容。
比如說一具高度腐敗的無名尸體,法醫(yī)首先要判明這人是自殺,還是他殺,又或者天上突然掉下一塊石頭把人砸死了。
只有搞清楚這個,案件才方便往下開展。
要是連這第一步都邁不出去,那辦案豈不是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太消耗資源了。
樂山東路距離技術院不遠。
很快,兩人便來到明居小區(qū)的西門。
西門右手側的一間五金店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旁邊熙熙攘攘地擠著許多看熱鬧的路人。
許廣白拎著勘查箱,跟在張亢身后,很輕松的擠過人群。
雖然許廣白比張亢更高,但卻沒有張亢那一身橫肉,張亢可是他們法醫(yī)中心的健身達人,即便工作再忙,也要擠出時間擼鐵。
許廣白雖然也在警校練過,但他那只是為了考核達標,比起張亢這荷爾蒙爆表的狂人,他是自愧不如的。
“欒隊長,這就是現(xiàn)場嗎?具體什么情況?”張亢跨過警戒線,找到正在現(xiàn)場的城南分局刑偵二隊的隊長欒友平。
許廣白跟著走進去,他打量著被警戒線圍起來的地方。
只見五金店門口濺灑著一片血跡,而后血跡稀稀疏疏,一直進到店內,有些血跡還被踩過。
欒友平年近四十,一張古銅色的方臉,看起來有點滄桑。
“張法醫(yī),你們來了!”
欒友平介紹道:“主現(xiàn)場在樓上,三樓,具體是個什么情況還沒搞清楚。”
“聽這五金店的老板說,他正午睡著,突然一個男的從樓上掉下來,摔在了他店門口,身上都是血,脖子上還有一個大口子,氣管割開了,吐著血,踉踉蹌蹌還跑他店里來去摸電門?!?p> “然后漏電保護器跳閘了,沒電死,店老板趕緊打了120,又報了警,現(xiàn)在男的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能不能救活不一定?!?p> “我們到了之后,找到了三樓的案發(fā)現(xiàn)場,里面有個年輕女子,已經死了?!?p> “但到底是女子先動的手被反殺,還是男子先動的手又自殺,又或是其他的原因,我們也搞不清楚,只能請你們來定性了,那我現(xiàn)在帶你們上去?”
“稍等一下。”
張亢點著頭,轉而對許廣白道:“許廣白,你把這里的血跡提取一下,以備檢驗DNA。”
“好。”
許廣白迅速取出一根棉簽,在血跡上蹭了蹭,而后便折斷木柄,塞進采樣管里,打上標簽,采集完成。
畢竟這樓下的血跡清晰連貫,無孤立血跡,很明顯就是一個人留下的,不需要多點采集,一個就行了。
采樣完畢,許廣白重新拎起勘查箱,在欒隊長的引領下,來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明居小區(qū)12棟4單元301室門前。
還沒進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便猛地鉆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