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覺得杜敘就好像在開玩笑一樣,謝招那天的樣子恨不得他立馬死在這里,還為他尋名醫(yī)?
“你給我?guī)Ь湓挘粽嬉业拿o我個痛快,若不是就讓我回去,我可不想和你們耗著。”
杜敘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氣惱的說著“你這是何意?”
一邊嘆了口氣說著“這中洲還有誰敢要你的命?”
蘇易端茶的手停了停,然后冷笑了聲。
杜敘好像有幾分明白了,帶話?能讓他帶話的人只有陛下了,但是謝招想要蘇易的命,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杜敘指了指蘇易手上的那枚玉扳指。
“你說陛下想要你的命?”
杜敘哼的一聲,不屑的說著“你手上這枚扳指都能繼承他的江山了”
杜敘義憤填膺的說著,和謝招稍近些的人誰不知道,蘇易是謝招捧在手心里的人,當(dāng)初看著這枚扳指出現(xiàn)在蘇易手上,眾人還惶恐了一番,進(jìn)言謝招都被博了回來。
至今還記得謝招那時說的話。
“小蘇愛鬧騰,想來這扳指也是件罕物,多少能佑他一時無憂?!?p> 這是蘇易沒想到的,除了當(dāng)時戴著扳指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那一陣的惶恐之外,也再沒人和他說過這扳指的來歷,他覺得謝招這樣一個皇親貴胄能有些珍貴之物也不稀奇,卻不知這個扳指來頭這么大。
“我說北安王啊!你還是不了解當(dāng)今圣上啊,這是高祖帝留下的傳位信物,不然你以為你之前在中洲一路能走的那么順?!?p> 杜敘鄭重其事的說著,蘇易有些啞然無言,而后反應(yīng)過來,趕緊從手里摘下那枚扳指,遞給了杜敘。
“那你替我還給他吧!”
杜敘連連擺手,一副碰都不敢碰的樣子。
“可別,臣可不敢?!?p> 蘇易想起了那時他從謝招手里摘下這枚扳指的時候,謝招也沒有那樣的反抗,只是能看得出這扳指于謝招而言確實頗為重要,那時候他也被謝招慣的不知天高地厚,等懂事了想還給謝招,謝招說“戴著吧,挺好的?!?p> 杜敘走后,蘇易看著手中的扳指愣了很久,突然感覺這扳指的分量重了好多,也不敢這樣隨意戴在手上了,用一個香包裹著放在了身上。
畢竟一個草原王戴著中洲傳位的信物,難免引人側(cè)目。
許州的夏天來了,他也錯過了所謂的端陽節(jié),在大殿中用起冰的時候,蘇易房里還蓋著棉被,常常進(jìn)來服侍的人都是滿頭大汗的樣子,只有蘇易還覺得有些冷。
這天蘇易覺得精神稍覺得不錯,就想帶著胡姬去集市逛逛,這些天他確實受了不少罪,東林耶的徒弟瑞吉爾,可能是學(xué)藝不精,盡管東林耶在出發(fā)前再三囑咐,還是出了些問題。
不是過量讓蘇易覺得每天昏昏沉沉,就是不夠量總感覺身體不適,反正比起東林耶還是差點火候。
杜敘得知他要出門,先是勸說了一番,后知道算不住,干脆連夜處理了公文,蘇易看著杜敘那一堆的公文,一時就感覺頭有些發(fā)脹,他該慶幸自己不是謝招手下的文臣,否則面對這堆積如山的公文,肯定每日都是頭昏腦脹的。
他其實不明白中洲為什么能細(xì)致的把每件事都記錄起來,哪怕是謝招平時說的一句話,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先提筆謄抄,又或者翻閱書籍,果然文臣比武將還難做。
馬車停在了北門,蘇易換了中洲樣式的衣裳,胡姬也是,只是換了裝束蘇易覺得胡姬有別樣的美,但是唯一可說就是中洲的衣裳壓不住胡姬的美。
三人一路上了馬車,胡姬挺開心的一直掀開簾子看著外面,臉上的笑意漸濃,蘇易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胡姬,多了幾分天真爛漫的樣子。
馬車停在春風(fēng)樓的時候,蘇易愣了下,然后挽著胡姬下了車,站在門口身穿紅衣的婦女顯然沒想到蘇易還自帶了人,看著胡姬特有外邦樣貌,還帶有幾分傾城之色,笑容僵了下,然后又是一副燦爛笑容的樣子。
“杜公子,你來了,剛好今天蘭榭有時間?!?p> 說著就迎著他們進(jìn)去,剛進(jìn)門好幾個女孩子就想把胡姬拉開,卻發(fā)現(xiàn)胡姬沒那么容易任他們擺布,最后只能尷尬的放了手,身后跟了好幾個中洲人,和堂停帶的幾個人,直到上了二樓的包間。
跟著來的人有序的等在門外。
房間里桌椅擺放是正對著紗簾,只兩個主位,放著軟襟墊子,是玉塌樣式,右側(cè)隔了薄紗簾,能隱約看見床榻的樣子,是金色的錦被,說實話,蘇易還是頭一回正經(jīng)來這種地方。
但是在中洲待了十多年,他還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的,只是從前謝招是最注重皇家臉面的人,又或者是自詡清高,是從不踏入這種煙花之地的,也約束著他,依稀還記得不知道是誰帶他誤闖了花雨樓,那是謝招第一次和他翻臉。
胡姬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但還是沉著臉坐在他的身側(cè),不一會兩個衣著艷麗的女子,帶著幾個丫頭前來上酒,杜敘仿佛對這里異常的熟悉,開口就問著“蘭榭姑娘呢?”
一個頭戴牡丹簪花的女子,順勢而為的坐在了杜敘的身上,揚著手里的手絹,脂粉味特別濃,但是還是有幾分姿色的,挑逗的意味十足,笑的也那樣讓人耐人尋味。
“杜公子,怎么?就蘭榭妹妹入的了你的眼?”
說著就靠上了杜敘的肩,蘇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是看不上這里的,但是沒有想到他說的出來走走,杜敘居然帶他來逛了花樓,一時間覺得所謂的文人雅客,也不過是最不入流的了。
“咳”
這里的茶味道也不行,才放下杯子,另外一個簪花的女子正想上前來替他倒茶,被胡姬攔了下來,眼神里的殺意讓那女子望而卻步,這點中洲女子是比不上草原女子的,草原女子天生的桀驁明媚就像是天上的太陽。
以胡姬的姿色,已經(jīng)能讓這些人黯然失色。
眼前的紗簾被拉來的時候,中間是很多房間圍著的明臺,到了這一步才有了幾分意思。
明臺中央坐著一位身著青衣的女子,與這位穿著花花綠綠的女子不一樣,圍著輕薄的面紗,露出一雙如水般的眼睛,抱著一丙琵琶,頭上的簪花是水仙,這身打扮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顯得累贅。
但是放在她身上有種錦上添花的感覺,抬眼那雙眼睛更加透亮,有那么一霎那蘇易覺得有些恍惚,四周垂著輕紗,不知哪里來的陣陣清風(fēng),吹的輕紗飛舞,也吹動著女子的頭發(fā),有種恍若仙境的味道。
弦起樂響,蘇易終于知道為什么春風(fēng)樓是許州一絕了。
身邊胡姬的眼神逐漸暗淡,蘇易垂眸握了握她的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并非就是誰比誰更甚,各有所長罷了。
“我就說你碰上時候了吧,今日蘭榭姑娘出臺?!?p> 杜敘揚著嘴角說著,然后又說著多少文人雅客見此情此景作了多少詩詞。
“聽聞文人都很在意風(fēng)骨的?!?p> 言語間都是諷刺之意,杜敘哼的一聲,又是一道歪理邪說,照他的意思是那些酸書生不懂風(fēng)月,向來哪個青史留名的文臣不是留戀煙花之人。
看他那憤憤不平的樣子,應(yīng)該被那些風(fēng)骨之臣參了不止一次了,自古風(fēng)骨和風(fēng)雅就不沾邊,就連讀書也有守舊塞和新興派之別,加上杜敘向來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文人,不過是個出謀劃策的軍事罷了。
樂罷,蘭榭姑娘行禮退出了明臺,多得是從各方扔上臺的銀子,淺淺的竟鋪了一地,也得了那個萬銀客的名聲,蘇易從始至終就沒起身過,反而是杜敘站在紗簾處丟了一袋銀子。
想來也是大手筆了。
準(zhǔn)備起身離場時,門外來了個小丫頭,被帶了進(jìn)來,進(jìn)來就朝著蘇易行禮。
“蘇大將軍,我家姑娘有請,還請賞光?!?p> 杜敘一眼認(rèn)出了這是蘭榭身邊的丫頭,一邊高興的說著“什么賞光不賞光的,讓蘭榭過來不就行了?”
丫頭抱歉的說著“杜公子,我家姑娘就說要見蘇大將軍?!?p> 很久沒人這樣稱呼他了,想來是舊相識,但是蘇易卻遲遲沒有想起來。
杜敘開始跳腳的說著“我和蘭榭姑娘的關(guān)系,還用說嗎?”
丫頭遲遲沒有說話,蘇易起身打算跟著小丫頭過去看看,胡姬緊跟在身后,門外堂停也不放心的問著“主子這是要去哪里?”
蘇易擺擺手:“無妨,你們不用跟著了?!?p> 胡姬還想說什么!
杜敘說著“放心吧,一個小姑娘還能把他怎么樣呢!”
蘇易心中隱隱不安,但是覺得是自己多想了,跟著小丫頭一路往三樓而去,想來三樓是春風(fēng)樓的人歇息的地方,路遇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嘀嘀咕咕的說著“這蘭榭也有放下身段的時候啊,平時裝的那樣清高?!?p> 蘇易環(huán)視著春風(fēng)樓的格局,這房子倒是建的有意思,依著二樓的樣式延升而上的,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圍起來一個圓形,二樓飄動的紗竟然三樓欄桿邊緣處搖起的木扇帶動的,果真是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