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鯨落萬物生
“你好，小鯨，我來了?！币拐Z漂浮在藍鯨眼前，重復了一遍。
“我知道，你來了?！毙■L微微一笑，夸贊：“你很勇敢?！?p> 不會游泳，不會潛水的人，此時單單憑綁在陌生人腰上的一根繩子，就來到它的所在之處，小鯨眉眼微彎：“你很像夜瞳?！?p> “你和她認識？”那豈不是活了幾百年了？夜語歪頭詢問：“你是妖嗎？”
“不算是?！毙■L輕笑一聲：“但也算是個異類?！?p> 夜語點頭。
“還真是個實誠的孩子?！毙■L笑的彎了眼睛。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姑娘？”一人站在王老身后，透過玻璃窗，看窗外體型差距甚大，但又異常和諧的畫面：“你確定要這樣做？”
“是，那是個好丫頭。”王老頭啜一口熱茶：“比任何人都合適的好姑娘?！?p> “你需要我怎么幫你？”夜語小心的將手放在小鯨身上的一處潰爛上，試圖用靈氣來滋養(yǎng)。
“沒用的，別白費力了?！毙■L阻止，伸出巨大的鰭將她輕輕撥開。
“我想你幫我的孩子們。”
“孩子？”
“是，孩子?！毙■L說著兩鰭吃力的抵在海底，微微翻身。
形形色色上萬的幼崽，正在酣睡，水波微動，它們也只是轉了個方向繼續(xù)睡。
“它們？”
“它們是基本已經(jīng)滅絕的海洋生物的后代?！毙■L慈愛的看著它們：“原本我以為能再庇護它們幾年，可現(xiàn)在，不行了。”
一句話帶著惆悵，更多的是不甘。
“對不起，我?guī)筒涣四?。?p> 第一次，夜語生出了愧疚感，腦中閃過夜瞳救蒼生的那一幕，換做是她，她會怎么做？
“不，你有?！毙■L溫柔否定：“你是夜瞳認定的人。”
……
“帶上我，不然不準走?！?p> “上學去，小孩子家家摻和什么？”
“我不小了，已經(jīng)滿18周歲了?！?p> 殷世離抱住他爸的腿，閃閃發(fā)亮的眼睛里滿是執(zhí)著。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殷門出任務，打死也不松手。
“老公，帶上他吧?！?p> 臉色蒼白的女人倚在門框旁，聲音極輕的勸道。
殷行一腳踢開殷世離，快走幾步扶女人：“你何必下來？”
“帶他去吧。”女人輕拍攙著她的手：“宿命這東西，避不開的?！?p> “可…”
“去吧?！迸四抗鈭远粗骸拔幢厥羌氖??！?p> “老爸，你早該帶我來，這么拉風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殷世離趴在玻璃窗上，嘴里不斷發(fā)出贊嘆。
“到了，那里，是那里對嗎？”殷世離指向那個龐然大物：“活的，還活的?！?p> “殷掌門，王老來了。”
“嗯?！?p> 王老在他們這一行里是個異類，雖不常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但卻是行者眾人聽到就會刻意避開的存在。既然他也來了，那他們等著就好。
“那人我認識，那人…那姐姐…”殷世離興奮的拍著玻璃窗指向才轉了半個臉的夜語。
殷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眼神暗了暗，果真是宿命嗎？小離的天分這樣高？只是這么瞄一眼，居然能將幾百米開外，臉隱在面罩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宿命果真是躲不開嗎？
……
不斷有黑藍色的光，從小鯨身體上的斑點處，溢出，不一會就覆蓋它的全身。
斑點順著光的走向以驚人的速度擴散全身。
“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了嗎？”王老望著前面那頭已經(jīng)泛黑的巨獸：“是啊，400年期已到了。”
“夜語?！毙■L的聲音有些許顫抖，但仍保持溫柔：“我就要走了，孩子們就交給你了?！?p> “400年前，夜瞳將我放入大海，400年后，我自認已經(jīng)將這份善做到了極致?！毙■L眼里淚光閃閃：“可惜，還不夠嗎？”
藍鯨已褪去了藍色，只余黑色，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潰爛。不多時，魚尾已被腐蝕，露出白森森的魚骨。
“王老，還不出手，等擴散出去，海里的生命。”
“再等等！”
王老擺手，渾濁的眼珠，灼灼盯著窗外。
“父親，你干嘛？”殷世離抱住殷行掐指訣的手：“姐姐還在那，你會傷到她的?！?p> “走開?！币笮兴﹂_他的手暴怒：“你知道不將這氣息收復，海洋里的所有生物，都得陪葬，包括我們。”
“爸，你看，你看…”殷世離一只手緊緊抱著殷行，另一手指向窗外：“姐姐，姐姐她動了?！?p> “你很痛苦?！币拐Z解開綁在她腰間的繩子，揮手，將身后跟著她的人送至潛水艇旁，一點點朝小鯨游。
手抵在它的鼻子上，跟著鼻尖與它的鼻子相觸：“我該怎么幫你？幫你的孩子們？”
小鯨看向她的眼睛溫柔里露出幾絲痛苦，也不反抗。
夜語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靈氣，通過相連的地方，灌入。
剎那間，藍黑色光暗淡了不少。
小鯨眼睛里的痛苦也褪去一些。
似鐘聲敲擊，又似生銹的鐵門轉動的尖銳叫聲回蕩在海底，平靜無波的海底，泛起一圈圈漣漪往外擴散。
聲落，小鯨緩緩閉上眼睛，眷戀的看了一眼身上護著的那一群小家伙們后，閉上了眼睛。
它閉眼的瞬間，夜語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無力的垂落，順著漣漪，向潛艇飄。
藍黑色光夾著幾不可見的白光，瞬間炸裂開。
光暗，一切重歸于平靜。
海底只余巨大，白森森的魚骨，不見一丁點血肉。
涌入的生物越發(fā)的多，將空蕩蕩的海底擠得滿滿當當。
夜語被潛艇伸出的巨大鉗子夾住，緩緩帶離這一片海底。
“一鯨落萬物生。”王老幫夜語褪去厚重的潛水服：“那些小生命有了新的庇佑，它也算得償所愿了。”
“啊嗯…”夜語猶如缺氧的人瞬間獲得了氧氣，長長吸了一口氣，只迷蒙了一秒，就撲向窗口。
被潛艇甩在身后的的魚骨，猶如一個巨大的城堡，恢復了生機。
“再見小鯨?！币拐Z朝那巨大的鯨魚骨揮手：“謝謝你做到了對夜瞳的承諾?！?p> 巨大的魚骨上方，有一只小鯨魚繞著魚骨不斷轉圈，傳達著它的興奮之情，就像是她方才腦中閃過，夜瞳救下條小鯨魚，臨走前，拍拍它的腦袋，叮囑：“小鯨，以后你在海里好好的，如果可以，也要救跟你一樣陷入絕境的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