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夜出手如此闊綽,令周遭眾人猝不及防。就連那些躺在地上,抱著傷口哀嚎的匪盜們,都盡皆吸了一口涼氣。
“這位小伙,你家里做什么營生的?”付百一眼紅道,“怎么會比我們這些,打家劫舍的還要有錢!”
他心中難免憤憤不平,眼前這公子哥,花錢時眼都沒眨一下。
讓人好生嫉妒。
結(jié)果公孫夜只是淡然一笑,沒有回答,反而看向唐紫說了句:“藥粉在哪兒?走,快領(lǐng)我去看看。”
說完便蠢蠢欲動,幾欲先走。
“那你跟我來吧,”唐紫在即將轉(zhuǎn)身離開時,拍了拍付百一的肩膀,囑咐道,“麻煩你讓弟兄們出些力氣,把這些地上躺著的,統(tǒng)統(tǒng)搬到營地里去。稍后交易完后,我再趕來醫(yī)治。”
付百一聽完,先是點頭應(yīng)下。
“哎呀……這些事情還用說嗎?”公孫夜一刻也不想多等,催促道,“快走吧!”
唐紫見付百一應(yīng)下后,方才放下心來,領(lǐng)著公孫夜朝著營地走去。
身后圍聚的匪盜,見得唐紫走近,紛紛向兩邊退去。方才這一擊的風采,還深深刻在這些人的心里,驚懼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紫仙人好?!庇行┐竽懙?,直接躬身打起了招呼。
邊上的人也有樣學樣,躬身問好。
這場面,唐紫一時適應(yīng)不能,只好不露痕跡地加快腳步,結(jié)果還未走至營地門口,身后就傳來了付百一的喊聲。
“唐紫,唐紫……”
他接連叫了好幾聲名字,直到她駐足回頭,方才繼續(xù)說道。
“搬人是沒問題的,但我們總不能白干吧!”
好嘛,這家伙是想分一杯羹了。
“我七你三。”唐紫翻了個白眼,回應(yīng)得十分利落。
“得嘞……來來來,弟兄們都給我動起來!”
二人這才步入了營地。
走進入口,營地后面居然也聚滿了圍觀的人,都躲在木板后面,帳篷后面怯生生地觀望。
二人踏著泥濘的土路一路向前,不多時便來到了河邊,恰好道三道利此時,也正伸長了脖子向此處張望。
“這就打完了?”道三連忙追出來問道,有些不可思議,口無遮攔道,“我去!公子哥!怎么會是你?要拉我家唐紫去做壓寨夫人的,不會就是你吧?”
好嘛,唐紫變道三家的了。
“……”唐紫無語。
“這條,就是那天撞爛城樓的巨蟒??”公孫夜好奇地問道。
“咳……這位小后生,請注意你說話的量詞,”道三昂首挺胸地扭來,故作老成地說道,“什么叫條?請用位謝謝!你就是這樣跟唐紫娘家人說話的嗎?你這個樣子,我跟你講,我怎么放心把唐紫……”
“砰!”
它還沒說完,已被唐紫一腳踢飛出去,生生落在了河里。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疏于管教了,”唐紫對公孫夜報以歉意的微笑,“等下藥粉的價格,給你打個折扣?!?p> 開玩笑,價都尚未報過,何來打折一說?所以唐紫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可誰知那公孫夜,竟兩眼一亮,嘴角微提笑了起來。
道利也迎了出來,不過它的嘴不似道三那般毫無遮攔,某些時候還和黑娃有些相似,不愛說話。
黑娃不愛說,是悶的緣故。道利則不同,它只是懶得說話罷了……
“怎么還有一條?”公孫夜瞪大了眼睛,“還是條紅的!好生的漂亮!”
是了,不同于道三的傷痕累累,灰不溜秋。道利渾身上下油光水亮,紅白相間的云豹紋鱗,極其醒目。
再加上一雙冷銀的眸子,端的一副俊俏的模樣。
它沒有理會公孫夜,只是瞟了他一眼,便一路來到唐紫身邊,伴在她身旁朝帳篷走去。
“那些藥粉你還有多少?”公孫夜側(cè)過頭看向唐紫,順便細細端詳了一番道利,“還有,這條蛇也會變大嗎?”
他說著,張開雙臂在身前畫了個大圓,那是他當初所見,道三眼窩的大小。
“會的。”
唐紫點點頭,已經(jīng)走到了帳篷門口,她側(cè)身而立,示意公孫夜先請。
“兩條巨蟒?不可思議……那你們山城對你放出通緝,徹底決裂,真是他們的損失?!?p> 公孫夜步入帳篷。
他腦子里此刻回想著的,一是道三當時帶給他的震撼印象,二是唐紫方才營外那一擊的雷霆萬鈞。加上會煉丹這點,他不由得回頭多看了唐紫兩眼。
嗯,模樣生得也很俊俏,公孫夜在心里說道。
尋常家族宗門,若是有了這樣的后生,當成寶來供著都來不及,唐筑山城竟反其道而行之,放出了通緝!
他搖搖頭在帳篷里轉(zhuǎn)了一圈,竟沒找到個能落座的地方,于是立在原地有些彷徨,心想難不成站著交易?
結(jié)果正巧看見唐紫走出門外,拎回了兩個背簍,來到他面前便將背簍倒扣在地。
“請坐。”
她一屁股坐在背簍上,指著另一個讓他坐下。
“……”
對此,他有些無語,但畢竟有求于唐紫,最后還是咬咬牙坐下。
不曾想,臀感居然還不錯。
“在交易之前,我想跟你打聽些事情。”唐紫說道。
“你說?!?p> “方才你說山城對我放出了通緝?”
“嗯,”公孫夜點點頭,輕聲道,“說是無論死活,只要能把你帶回山城,就賞一千靈石?!?p> 這不廢話嘛?公孫夜心想,你那天干出了啥動靜,自己心里沒數(shù)么?
“一千靈石?喝!在這點上,族里當真是豪不吝嗇,十分大方啊!”她滿臉鄙夷地說道,“改日我兩條蛇去,把他南門北門都給拆了!”
看吧,不通緝你,通緝誰呢?公孫夜暗自說道。
“還有一個,”唐紫繼續(xù)問道,“那月清閣的閣主,如今怎么樣了?”
這個問題,在她見到公孫夜的第一面起,就想問了。
“你說他老人家啊……”公孫夜抬眼看了看篷頂,搜尋著記憶,片刻之后方才說道,“想想我從山城出來許久了,不出意外的話,他老人家如今已經(jīng)離開山城了吧?”
“離開?”
唐紫眉頭一皺,上一世閣主也離開了山城,沒想到這一世一樣,沒有變化。
“嗯,我得到的消息是,他老人家本來就是想走的。早在開元大典之前,他就尋好了去處,但是家主不放他走,山城給的待遇,想再找個如此盡責的閣老,確實很難,”公孫夜慢慢說道,“像他這樣的老丹師,在唐筑山城這口大染缸里呆著,著實痛苦。你這一鬧,他老人家恰好順水推舟,攔下責任,引咎辭職了?!?p> “責任?什么責任?!”唐紫聞言有些急了。
她是希望閣主把鍋甩她頭上的,誰知竟事與愿違,這讓她很自責。
“還好啦,不過是城樓的修葺費用,他出三股?!?p> 也就是十分之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