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決定

　　好在溫荔香這姑娘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時候該進、什么時候該退，向徐生洲解釋完之后就沒有再糾纏，很快返回了胡建老家過年，只是隔三差五會發(fā)條私信過來：

　　“生洲哥哥，我要回家過年了哦！在金陵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嘻嘻！”

　　“生洲哥哥，這就是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胡建，山是不是超級多？”

　　“生洲哥哥，這是我們這里的特產(chǎn)牛肉丸，很好吃哦！PS.我們胡建人不吃廣東人的?！?p>　　……

　　從她發(fā)的圖片背景中不難看出，她家應(yīng)該在胡建一個比較偏遠的山區(qū)小縣，那里的優(yōu)點是山清水秀，缺點是只有山清水秀，能從那里的縣城中學考上夏中大學，這姑娘應(yīng)該是費了很大力氣的。另外，她的照片更多是風景、美食，偶爾她自己也會出鏡，都P得美美的，卻很少看到她的家人或者家里的場景，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當然，徐生洲因為陳康彥要來考察的事忙到飛起，溫荔香發(fā)來照片，他一般都是信手回幾個字“謝謝！”“是??！”“看上去不錯！”“真漂亮！”甚至只回個笑臉或豎大拇指的表情。古時候有點頭之交，現(xiàn)在有點贊之交，說的應(yīng)該就是當前他與溫荔香之間的狀況，自然不會去琢磨這些事。以上都是黃高華看到溫荔香偶爾發(fā)在盆友圈的照片，分析之后告訴徐生洲的。

　　徐生洲問黃高華道：“蛋蛋，你跟溫荔香聊得怎樣？”

　　黃高華一臉沮喪：“她都不怎么理我。我給她發(fā)信息，她要么半天才回，要么就是簡單回幾個字或一個表情，弄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p>　　果然是天道好輪回！

　　新年以后，就在徐生洲寫完學位論文，發(fā)給成老爺子和張安平審閱的第二天，陳康彥也終于下定決心，趁著春節(jié)前過來看看。之前還焦慮對方來不來，真等對方拍板要來了，徐生洲又開始躊躇起來。

　　如今神州科技職業(yè)學院就像窮人家請客，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對方來了給他看什么呢？老校區(qū)破爛流丟的，自然沒什么看頭；新校區(qū)剛剛破土動工，一片塵土飛揚，似乎也沒什么可看的?？偛荒馨丫W(wǎng)銀打開展示給對方，“你看，我們賬上有幾十個億”吧？那還不如拎桶紅漆繞著老校區(qū)圍墻寫“拆”字呢，更顯得壕氣十足！

　　算了，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徐生洲也懶得多想，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

　　第二天下午，徐生洲帶著劉廣策、趙琛、陶文霞等一干人等在金陵南站恭候大駕，很快就見到何興華陪著一個中等個子、身材瘦削的男子走了出來，不用說，那人自然是陳康彥。徐生洲趕緊快步上前：“陳老師你好，我是徐生洲，我謹代表學校熱烈歡迎您的到來！”

　　陳康彥不自然地笑了笑：“徐校長您客氣了！”

　　徐生洲當了幾個月的校長，總算會說一些場面話：“這不是客氣，而是真心話。我們這種民辦大專能有一位杰青蒞臨指導(dǎo)，就如同漂亮國總統(tǒng)到某個原始部落訪問，真的是蓬蓽生輝。下面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部落里的其他酋長和長老們。”

　　介紹完之后，徐生洲把他引上了那輛標志性的奔馳S400，開誠布公地說道：“實不相瞞陳老師，我來接你的時候非常忐忑，因為現(xiàn)在實在是個尷尬的時間，新校區(qū)剛開始建，老校區(qū)要馬上拆，屬于青黃不接，只怕你看到了會扭頭就走。不止是你，半年前我剛接手的時候，初次看到校園，也差點想當場放棄?！?p>　　陳康彥果然被勾起了談興：“那你為什么留下來了？據(jù)我所知，徐校長您可是青年才俊，從大四到現(xiàn)在的研一，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發(fā)了2篇四大，還有其他一系列高質(zhì)量論文，早早進入了學術(shù)井噴期。假以時日，別說優(yōu)青，杰青都是妥妥的。之江大學有個跟我同一批的杰青，才32歲，就憑著手里的3篇四大順利入圍。你要是保持這樣的勢頭，我覺得都不用等研究生畢業(yè)，你就有資格申杰青了，前途絕對比我廣闊。為什么會來這所學校？”

　　為什么？當然是見鬼的系統(tǒng)以死相迫，不然鬼才會來！

　　但這話不能說。好在徐生洲已經(jīng)輕車熟路：“作為師范大學畢業(yè)生，誰還沒有個教育改革的夢想？但公辦學校不讓隨便改，我只能沖民辦學校下手。這所學校雖然有些上不了臺面，但終究是所有校園、有老師、有學生的高校。而且我常常想，像港中大、港科大，還有南科大、上科大，都是建校短短幾年、十幾年的時間，就成為了非常優(yōu)秀的學校，我們?yōu)槭裁床荒?？世界上還有比親手改變現(xiàn)實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嗎？”

　　他說得很熱情澎湃，但陳康彥早已過了被幾句話一鼓動就熱血上頭的年紀，只是輕輕地點評一句：“民辦高校，成長更難！”

　　徐生洲也不否認，畢竟有了行政力量的支持，總能獲得更多的資源，但他不氣餒：“確實！但現(xiàn)在錢，我們不缺；土地，我們也不缺；我們?nèi)钡?，就是像陳老師您這樣優(yōu)秀的師資。而且我們民辦高校也有自己獨特優(yōu)的勢，比如我們可以為老師提供更優(yōu)渥的待遇、更貼心的服務(wù)、更寬松的環(huán)境，讓老師進行自主的探索實踐；比如學校的行政部門是專門為老師服務(wù)的，也不是管理制約；還有就是只要陳老師您過來，想要什么設(shè)備儀器，你直接勾選就是，我們馬上下單，絕對不會有繁瑣的審批手續(xù)！”

　　陳康彥笑了笑，沒有說話。徐生洲也是點到為止，沒有再往下說。

　　接風宴后，徐生洲安排之前從京城師范大學招的李特、杜克斌等，以及剛到任不久的蘇山月，與陳康彥座談，以此證明神州科技職業(yè)學院是真的打算洗心革面，從頭做人。

　　次天一早，徐生洲、劉廣策等人陪陳康彥吃完早飯之后，沒有到老校區(qū)參觀，因為那里確實沒什么好看的，也即將成為過去時，還不如去新校區(qū)的工地看看，至少給人一種蓬勃向上的生機。路過深林大學城時，徐生洲特意安排車子繞金陵大學等名校一圈，又拿地圖比劃給陳康彥看，以此證明學校地理位置的優(yōu)越和交通條件的便利?？上脑捳f完不到二十分鐘，就慘遭現(xiàn)實打臉。

　　從深林大學城前往新校區(qū)的那段路，經(jīng)過載重卡車沒日沒夜的碾壓，如今爛得更加徹底，本來還有幾分笑意的陳康彥被顛得臉色慘白。徐生洲也氣得臉色發(fā)青：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可有什么辦法？地鐵還要一段時間才能修通?，F(xiàn)在新校區(qū)建設(shè)，又少不了平整土地的工程機械和運送建筑材料的載重卡車。有了它們的摻和，再好的公路也經(jīng)不起折騰，與其修條好路再被碾爛，不如因陋就簡，干脆就這樣馬馬虎虎將就著用。

　　翻江倒海般地到了新校區(qū)門口附近，路才好些，一行人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顛得挪了位，趕緊下車喘口氣。然而眾人一下車，目光馬上就被不遠處新修的大學校門所深深吸引。雖然那只是一道簡單的矗立在荒地上的校門，背后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工地，卻讓人從中看到古樸典雅、大氣厚重，以及這所大學所蘊藏的沉穩(wěn)厚重、卓爾不凡的氣質(zhì)，讓瞻仰者一見心折，甚至暫時忘記了身體的不適。

　　劉廣策更是瞠目結(jié)舌。

　　他被徐生洲委任為專司新校區(qū)建設(shè)的副校長，前幾天來的時候校門還沒有建成。以前只知道校門是徐校長請的建筑公司施工，還擔心沒有請專業(yè)團隊設(shè)計，會不會影響學校形象，沒想到徐校長請人設(shè)計的大學校門居然如此威武霸氣！他對徐生洲的敬仰和佩服又增加三分，此刻忍不住贊嘆道：“校長英明??！”

　　不僅是劉廣策，連徐生洲都被震驚了。最開始他抽到“威武霸氣的大學校門”的時候非常懊惱，覺得那可是20萬積分，兌2篇中級學術(shù)論文可以直接博士畢業(yè)，兌2管中級體能強化劑直接就是2個小目標，為什么要想不開去搞個形象工程的大學校門？

　　現(xiàn)在看來，真香！

　　不愧是星際頂級設(shè)計師打造，徐生洲遠遠看著那座校門，就像一個高中生站在燕大西門那個古典三開朱漆宮門建筑前，又或者立在留美那個西歐古典建筑風格的二校門下，心里那種高山仰止的向往之情油然而生。哪怕知道這是一所民辦大專，也生不出任何鄙薄之心。

　　徐生洲突然后悔起來。

　　因為按照與金陵城投公司的合約，今年九月就要完成土地置換，學校必須在九月前整體搬遷到新校區(qū)，老校區(qū)準備交付拆遷。所以他除了從系統(tǒng)里抽到的校門、圖書館外，其他的校園建筑全部交給Perkins&Will建筑設(shè)計事務(wù)所設(shè)計，由金陵城投集團施工，要求八月前交付使用?，F(xiàn)在看來，卻是大大的失策了。系統(tǒng)出品，必屬精品??！為了這些精品，多等一段時間又何妨？

　　陳康彥也是癡癡地看著校門，良久才說道：“從這個校門，從校門背后連綿的工地，我看到了徐校長你的決心，也看到你的信心！我相信這所學校建成以后，一定很快就能媲美港中大、港科大，還有南科大、上科大的。我愿意加盟這所學校，為學校的發(fā)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真的？！”徐生洲大喜，一時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歡迎！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