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正康十七年。
昭容公主大婚之日,京城的街巷鑼鼓喧天,好生熱鬧。
滿堂的賓客談笑風(fēng)生,五花八門的祝辭滔滔不絕,充斥著公主府。
到了傍晚,宴席上的賓客更是起興作詞,配上幾首曲兒,彰顯著大周獨有的風(fēng)韻。
許是外面的聲音過于吵嚷,躺在喜床上的景鈺終是被擾醒了,雖然仍有幾分頭暈,卻也漸漸恢復(fù)了意識。
耳畔只傳來一道嬌嗔的聲音:“小郎君,你可真是不勝酒力,一杯合巹下去便醉倒了,想來是平日里滴酒不沾?”
那身穿喜服的新娘子已然坐在景鈺旁側(cè),恍惚之中,景鈺隱約看到一張俏臉正靠近著自己。
景鈺瞬間恢復(fù)了清醒。
直到他的視線漸漸清晰,才發(fā)覺她正撐著身子俯視著自己,乍一看就好像被她撲倒了一般,瞧著她那微瞇的黑眸和揚起的嘴角,顯然是在端詳一個到手的獵物。
景鈺到現(xiàn)在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仍覺得這是一場夢。
他尚且記得大周早已衰敗,叛軍攻入京城的時候,那些貴族仍舊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作為安定侯府嫡次子的景鈺早就知道兄長景熹參與了謀反,他改變不了朝局,更是阻攔不了誓要推翻大周的起義軍,只得在政變發(fā)生前逃到江南。
本以為遠(yuǎn)離京城會逃過一劫,豈料沒多久江南便淪為災(zāi)區(qū),遍地皆是災(zāi)民。這些災(zāi)民分為兩派,一派仍舊指望朝廷救濟(jì),往京城走;另一派則堅信去有山有水的地方才能尋得一條生路,往邊塞走。
景鈺選擇了后者,一路長途跋涉來到邊塞附近,但還未等領(lǐng)隊確認(rèn)此地是否安全,隊伍里便有幾個幼童再也支撐不住,倒在路邊奄奄一息,聽著孩子母親撕心裂肺的悲泣聲,景鈺于心不忍,進(jìn)入附近的山脈,獵了一頭野鹿回來。本想給那些瀕死的幼童分些,孰料這時隊伍中有幾個漢子突然沖了過來,徒手就要將野鹿搶去。
景鈺自是不慣著他們,遂和這幾個漢子大打出手,不料打斗途中他與為首的漢子同時墜入河中,由于之前捕獵消耗了太多體力,景鈺竟是使不上力氣,也無法游到岸邊。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這一年,他剛滿十五歲,母親不知中了什么邪,給他訂了門親事,讓他娶戶部尚書的嫡女常玉錦為妻,說是此女賢良淑德,婚后能好生管教他。但二人成婚之后,景鈺只能用“災(zāi)難”二字形容兩人的生活狀態(tài)。
一朝重生,他本想趁著沒被指婚之前趕緊跑路,誰成想剛出狼窩便入了虎穴,他竟被昭容公主看上了!
景鈺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通過層層篩選最終被撲倒在昭容公主的床上的,只見昭容公主饒有興趣的道:“小郎君沾酒就醉,那平日里是從未去過勾欄瓦舍之地咯?”
瞧著用纖指自己的臉上劃來劃去的昭容公主,景鈺心跳越發(fā)的劇烈,他握緊雙拳,氣呼呼的解釋道:“小爺是個正經(jīng)人!”
“哦?正經(jīng)人?”聽聞這話,昭容公主更有興致了,本就不安分的纖手直接落在了景鈺的俊臉上,“那便讓本公主驗一下,看看小郎君有多正經(jīng)。”
她遂輕輕捏了捏景鈺的臉蛋,景鈺活了兩世,從未碰過女人,被她這般撩撥,俊臉立刻躥紅。
而那昭容公主卻是被景鈺的反應(yīng)逗笑了。
她輕嘆了一口氣,表露出自己的無奈。
“你太小了?!?p> 景鈺:“???”
大婚之夜,她公然說他太小了?!
景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在自己方才昏睡的時候?qū)ψ约簞舆^什么手腳?
“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說……你年紀(jì)太小了?!?p> 聽聞這話,景鈺心緒更加復(fù)雜了,這昭容公主年芳十七,而他實際上已經(jīng)二十歲了,只是現(xiàn)在回到了五年前,于是年齡居然比她小了兩歲。
小兩歲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被嫌棄!
“小爺我現(xiàn)在正值志學(xué)之年,你這是用強(qiáng)!”
“用強(qiáng)?”
“強(qiáng)、強(qiáng)取豪奪!”
他那急切的想要辯駁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奶兇奶兇的。
昭容公主瞧著他這般慌亂的模樣,更是饒有興趣的靠近他,在他耳畔故意撩撥道:“瞧你這不老實的模樣,調(diào)教一番就安分了?!?p> 調(diào)教?
她要干什么?難不成要霸王硬上弓?!
雖說按著禮數(shù),他們已然是夫妻了,但這完全就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景鈺的心跳越發(fā)的劇烈了,就這么看著她一點點的靠近自己,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那股清香,也能感受到她噴灑在他脖頸處的熱氣。
那股清香的味道太過濃郁,甚至有幾分醉人。
但此刻的景鈺,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便是如何才能逃離這個鬼地方?!
然,就在昭容公主正欲寬衣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急切的呼聲:“公主!不好啦!”
聲音焦急而又倉促,昭容公主聞聲后,瞬間換了一副神情,只見她柳眉一蹙,警覺的問道:“何事?”
“公主,宴席上有人吃醉了酒,在那里大放厥詞,那純是篤定了宴上無人能為您撐腰,大肆誣蔑您呢!”
昭容公主頓時惱了:“敢在婚宴上大放厥詞,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景鈺瞧著昭容公主這警覺的架勢,似是準(zhǔn)備處理那鬧事之人。
景鈺心里不禁感慨那鬧事之人來得真是時候,正好讓他逃過一劫。
然,這個念頭只在腦中浮現(xiàn)了一刻,便被昭容公主的下一句話無情的抹殺了。
“誰說沒人為本公主撐腰?人不是在這兒呢嗎?”昭容公主說著,眸光便重新落在景鈺身上,“我許如意的駙馬爺,可不是吃素的!”
景鈺:“?。?!”
這小姑奶奶又要干什么?
景鈺屏息凝神,對上了許如意那雙犀利的黑眸,只聽她問道:“你說是吧?小駙馬~”
那聲“小駙馬”,喊得景鈺心頭莫名發(fā)酥,但下一刻,他便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的自己不過是換了一種死法。
她竟要他去解決婚宴上的爛攤子!
他很想知道這許如意是不是個瘋的?
但他身為一個襲爵無望的侯府嫡次子,被送到公主府后,同贅婿毫無差別。許如意放他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他心里就是有一萬個不愿意,也得灰溜溜的跟著這個名叫杏桃的侍女往出走。
只不過,這一路上景鈺一直左顧右盼,他還是頭一天來這新建的公主府,尚且不知哪條路逃跑方便,或者哪個墻角有沒被堵上的狗洞……
畢竟這公主府就建在安定侯府的隔壁,只要他能找到破綻,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家去……
蟈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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