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倘若景鈺沒有半分的感動,那是假的。
大錘說得沒錯,要走就得趕緊走,若是真的陷進(jìn)去了,那就徹底走不了了。
景鈺就這么看著枕邊的許如意,低聲同她道:“你不用對我這么好的……”
許如意這時也認(rèn)真的看著他,他的瞳眸格外的清澈,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
他是個干凈的小家伙,她很清楚。
許如意在他耳畔呢喃道:“你是我的夫郎,我當(dāng)然要對你好??!”
景鈺盯著她的眼眸,聽聞她繼續(xù)道:“你放心,我既然選了你,就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景鈺聽聞這話,頓時覺得哪里怪怪的,他趕忙駁道:“這是女人該說的話嗎?”
“你若是覺得換你來說比較妥當(dāng),那就由你來說,我不介意的~”
景鈺:“……”
套路!
妥妥的套路!
“我要睡覺了!”
景鈺說著便翻過身去,徒留許如意在后面調(diào)侃道:“呀!我這是把小郎君的失眠治好了嘛?”
景鈺現(xiàn)在是說也說不過她,玩也玩不過她,只得躲到一旁生悶氣。
許如意見他真的瞇覺了,遂也沒再打擾他。
她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倒是很享受此刻的靜謐。
而這一夜,相府卻并不太平。
自林承清死后,整個林家二房都在沒日沒夜的哭喪,林江也痛惜自己失去了左膀右臂。
現(xiàn)在林承清還沒到頭七,尸首尚且停在靈堂。
林承清的母親李氏也顧不上規(guī)矩,整日癱坐在靈堂,不停的哭訴道:“我可憐的清兒呦!從小就跟為娘一起吃苦受罪,我的兒呦,在村里的時候,你最是好學(xué),每日天未亮便往學(xué)堂跑,我整日漿洗刺繡,恨不得把全村的活兒都攬來,就是為了把你供出來。而今,我兒終于不負(fù)眾望,三元及第,做了朝中編修,受到太后賞識??墒?,究竟是誰如此殘忍要?dú)⒑ξ覂??我可憐的孩子,他沒有招惹任何人,沒有招惹任何人呀……”
就在李氏哭得近乎虛脫之時,她突然聽到靈堂外有聲響,李氏一驚,瘋也似的爬起來查看。
“什么人?!”
靈堂之外,無人回應(yīng)。
只是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李氏覺得情況不太對勁,小心翼翼的朝靈堂外走去,口中喃喃道:“是清兒嗎?你是不是走得冤枉,有話要告訴為娘?”
李氏一邊說著,一邊四處探看。
然,就在此刻,她突然聽見了嬰兒啼鳴的聲音。
“嗚哇!嗚哇!——”
那聲音讓人聽著瘆得慌,李氏循聲望去,竟見圍墻上蹲著一只黑貓,那黑貓瞪著金黃色的瞳眸,一邊直視著李氏,一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李氏被嚇得大叫一聲,哪里敢再靠近,口中不住的嘟囔道:“邪祟!有邪祟!來人吶!有邪祟!”
……
次日清晨的時候,相府深夜鬧了邪祟這件事便傳開了,連林江都感到詫異,畢竟林江一直很討厭貓,相府經(jīng)常驅(qū)趕附近的野貓,對于那些屢次入府偷吃的野貓,下人直接就打死了,久了,便也沒有野貓?jiān)谙喔浇恕?p> 但昨夜李氏竟看到一只黑貓出現(xiàn)在靈堂外面,李氏受了驚嚇后,整個人神情恍惚,如同中邪一般,瘋瘋癲癲的。
這很難不讓人去猜想是不是真的染上了什么邪祟。
這話傳到刑部那邊,刑部侍郎王棟嗤笑一聲:“邪祟之說?大人,您覺得可信嗎?”
李遠(yuǎn)這幾天一直在處理這案子,聽聞這話,他重嘆了一口氣道:“這種問題,你莫要來問本官,本官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案子的結(jié)果出來后——官家要信、太后要信、相府要信、百姓要信?!?p> 在朝堂待得久了,李遠(yuǎn)很清楚這種案子應(yīng)該怎么處理。
真相,往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給出的結(jié)果,必須讓各方勢力都能接受,誰家也不得罪。
畢竟這不是老百姓的案子,這案子一頭是太后,一頭是官家,還有在中間的相府。
如果能擺平前兩家,相府怎么看待此事也不重要。
他能看出來,如今民間的傳言是偏向太后這邊的,太后信佛,一直都是按邪祟之論處理此事。倘若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太后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亂動,尤其是她的心腹許如意,倘若執(zhí)意調(diào)查許如意,那便是公然質(zhì)疑太后,打太后的臉,若是能查出個所以然來倒也好說,查不出來,他就沒法在朝堂上混下去了。
而官家堅(jiān)持認(rèn)為是中毒陷害,具體是什么毒,仵作也未能查出來。
宮里的毒都是五花八門的,妃嬪和皇嗣中毒都有查不出來的時候,何況林承清這個編修?
王棟不解的問道:“這案子究竟要從何查起呢?”
李遠(yuǎn)鄭重的道:“這就得問問那景世子了,他幾乎整日都在林編修身旁,且他又是官家親自派去的,如果把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官家這邊也能免去責(zé)任,又不會犯著大娘娘。尤其是大娘娘,她的人可不能動。你剛來京城不久,尚且不知太后當(dāng)年的威風(fēng),那女人可狠著呢,她若想垂簾聽政,官家都得依著她。所以,寧可讓官家折些面子,也不能觸了大娘娘的逆鱗?!?p> “是!”
如此一來,景熹便徹底被關(guān)在牢里了,足足三天都沒有出來。
這可愁壞了景侯爺,若說林承清是林江的左膀右臂,那景熹便也是安定侯府唯一的希望,景侯爺還指望著過些年將整個侯府都交到景熹手里,從未想過景熹會遭如此劫難。
就在景侯爺焦頭爛額的時候,他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還在府上睡覺。
他每天要睡到自然醒,然后才開始看賬冊數(shù)錢,每隔七日去查一次鋪?zhàn)印?p> 這日子過的,單是聽著就能把景侯爺氣死。
倒是許如意還有點(diǎn)眼力勁兒,見景熹已經(jīng)三日沒有回來了,她遂主動去找小曹氏打探情況,這時小曹氏正吃著早點(diǎn),見許如意過來請安,趕忙囑咐道:“如意,你來得正是時候,我這兒有些糕點(diǎn),你過來拿兩個嘗嘗?!?p> 許如意輕聲推拒道:“婆母,兒媳剛剛吃過了。這會兒過來,是想看看大哥的事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