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袋銀子換來的護衛(wèi)只用到了下午,那些支騎兵小隊告訴田掌柜,日落之前他們必須趕回軍營,于是,田掌柜一番千恩萬謝后,看著他們策馬飛馳而去,而商隊也開始了扎營的工作。
虛不言如今已不再需要幫忙搭建營地了,而他休息的地方,也從那大通鋪的帳篷直接換到了原先史雷鷹的帳篷里。
現(xiàn)在,他正和田掌柜、虛不言b一起坐在馬扎上休息。
“還不到十里地吧?明天上午我們便能走進觀了鎮(zhèn)的城門了!”
田掌柜的話語中透出無法隱藏的高興,他又看向了虛不言,問了他:“不言小兄弟?你到了之后準(zhǔn)備怎么辦?”
“在城內(nèi)找個落腳地方,順便找個人?!?p> “原來是投奔熟人去???你說說看,興許田某認識也不一定……”
虛不言微微一笑,并不想繼續(xù)讓他知道更多“老龍門-伊麟犀”的消息,于是虛不言問了問題,轉(zhuǎn)移了話題:
“對了,田掌柜,我對觀了鎮(zhèn)不熟,掌柜的能不能為我介紹一下城內(nèi)的情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幾人一邊等著開飯,一邊聽田掌柜娓娓道來,向鏢頭也從旁補充。
觀了鎮(zhèn)的城墻可謂是深得傳統(tǒng)的真?zhèn)?,?jù)說樣式、構(gòu)造乃至于不少城磚都是源自幾百年前的傳承,它四四方方,四向正向開門,城外正東北角緊挨著城墻有一座高五六丈的鐘鼓樓,用來瞭望敵情、發(fā)出警報,這樓下面正東不遠便是觀了鎮(zhèn)騎兵隊的營地。
這觀了鎮(zhèn)城內(nèi)官商士農(nóng)一應(yīng)皆有求個活路的地方,一一介紹過于繁瑣,以方向?qū)⒄麄€城內(nèi)分為九宮格來說的話,大體遵循“向北官派,向南富態(tài),向東朝圣又華貴,唯有向西貧又賤”這樣的規(guī)律,而城內(nèi)正中區(qū),卻意外的是飛鳳鏢局和一地名為“簡單地”的自然空地。
“城正中區(qū)是荒地?還有飛鳳鏢局?”
虛不言驚訝得叫了出來,看著向鏢頭直接問道:“向鏢頭,你們飛鳳鏢局這么厲害?看不出來啊……”
“呵呵……”
虛不言b卻是一臉苦笑,慢慢說著:“……要是真的就好啦……這里面是有個歷史原因的……向某也只是沾了先人的光……”
看虛不言十分感興趣,田掌柜便解釋起來:“這觀了鎮(zhèn)、乃至這整個一地,在上古時候都是一位姓向的君王后裔開創(chuàng)的,據(jù)說最早的聚集點就是飛鳳鏢局現(xiàn)在的位置,數(shù)千年了,雖然官方和民間再難看見祭祀白帝圣君的人,但作為圣君的后裔,向姓家族的祖地是誰也不能動搖的……”
“……唉……還什么祖地呢……要真是按祖地來,把懸絕城還我們啊……”
虛不言b無奈的搖頭嘆氣,隨后他看見田掌柜,也沒見他生氣,但鏢頭卻向他道著歉:“……嗯?我忘了田掌柜,這話說得有些該死了,恕罪恕罪……”
“又關(guān)田掌柜什么事?”虛不言一臉問號,疑惑的小眼神看向這兩位,只見田掌柜也搖著頭嘆起氣來,嘴里還絮絮叨叨的:
“……田某的祖上,就是從向姓土王手中接過了這塊地的王位,而現(xiàn)在……我們卻只能蝸居在古司門那缺水少糧的地方啰……”
“田掌柜不是還有管家商號嗎?這可是我們一地最大的商號了,您這還嘆氣的話,那我可要羞愧死了……”
虛不言試著安慰田掌柜,不過話一出口,只是讓田掌柜的臉上平添了更多悲傷,就聽他無奈地說著:
“這觀家商號姓‘觀’啊……田某就是在努力,將這商號的財富翻上百倍千倍……可終究……他不姓‘田’,也改變不了我們田家現(xiàn)在人窮志短的現(xiàn)狀啊……”
談話的三人中有兩位就這樣受到了真實傷害,嘆氣聲聲,都是些怨言恨語,聽著讓人喪氣,虛不言也只得郁悶地回帳篷休息了。
而后,這一夜終于平穩(wěn)地?zé)o話過了。
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商隊在啟程一個時辰后遠遠看見了一座鐘鼓樓。
“看!吧素璽牙樓!我們……就快要到觀了鎮(zhèn)了!”
大家都激動了起來,將這一路的擔(dān)驚受怕、疲憊不堪,暫時拋在了腦后,大家都激動得加快了速度。
于是,僅僅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觀了鎮(zhèn)的北門就出現(xiàn)了眾人眼前。
川流不息的人群,慵懶無神的守軍,人聲鼎沸的嘈雜,這便是——觀了鎮(zhèn)。
“入城入城,一律十文!啊~~~~呼……”
稅官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大聲喊著,那里排隊的人只是往他身前的大盆中扔下了足額的銅錢便快速離去。
虛不言發(fā)現(xiàn)這樣快速而又慵懶的收稅,就好像那稅官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樣,或許少了多了,他都不會去在意。
“等等!少了……你們四個人只扔進去三個大子兒、一個中子兒、三個銅子兒!”
“胡說!我們明明……!”
收稅官瞬間睜圓了眼睛,冷笑著對他們說道:
“呵呵!這鎮(zhèn)子里還有人不知道我‘聽風(fēng)耳’的威名?哼哼!兄弟們!有活干了!拿下這幾個刁民!”
那四人中的一人急忙沖了上去,求饒道:“軍爺、軍爺!我小弟他不懂事,沖撞了軍爺,我這就補上,這就補上!”
說話間,他便往那錢盆里扔下三枚銅錢,而那收稅官“嘿嘿”一笑,只說道:“還是少了!”
“?。可佟€少多少?”
收稅官一臉奸笑,慢慢回答他:“還少四個……四個大錢……”
那四人中的小弟氣得掄著拳頭就想上去拼命,但被他的伙伴們攔住,那求情的人無奈地交了錢,便拖著那惹事的小弟快速離開了。
“瑪?shù)隆竺瘛?!?p> 收稅官又將視線移到了田掌柜身上,田掌柜臉上絲毫沒有不愉快的表情,他走上去,從懷里掏出一個木牌子遞給收稅官,那人草草看過,交還回來,揮著手有些失望地對商隊喊道:
“觀家商號的啊……走吧走吧……”
“這是一點小意思,請兄弟們喝杯茶……”
“啊呀~啊呀~掌柜的是吧?有禮了,有禮了!那在下也不打擾您發(fā)財了,這便進城吧?”
收了小意思的稅官眉開眼笑,于是,虛不言便跟著商隊的人慢慢魚貫走入了北門沿著腳下的青磚大道一路前進著。
只一小會兒,街道右手邊就出現(xiàn)了一道幾丈高的大門,門上大匾寫著“尚古商鋪”,里面便是觀家商號修建的北門商市,里面以門戶為單位,多數(shù)是出售糧米、煙酒鐵鹽這一類的“官限商品”的商家,而這商鋪西面,便是觀了鎮(zhèn)的官倉。
“我們?nèi)ツ厦婺堑?,這邊這條路是出貨的道路,別礙著客人買東西!”
田掌柜細心交代了一句,但趕車的人誰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都是沿著青磚大道繼續(xù)前進著,直到來到一個十字路口,便往右手邊轉(zhuǎn)了。
不多時,尚古倉的南面入口到了,田掌柜站在那前面,便對著虛不言說道:
“好了,我們就此分別吧……小兄弟,有困難可以來找田某,這次運貨多虧了你……”說著,田狐風(fēng)便走了上來,雙手捧著一個有些分量的布袋,這一次,田掌柜并不拿過來,只是繼續(xù)說著:“這是一百兩現(xiàn)銀,小兄弟要在這觀了鎮(zhèn)里找尋熟人,會用得上的,別嫌少……”
“田掌柜……我……”
“收下吧……要一個人在這兒站穩(wěn)腳跟可不容易,再有困難一定要來找田某!”
虛不言點了點頭,從田狐風(fēng)那里結(jié)果那布袋,原想放進袖兜里,發(fā)現(xiàn)重了些,只能先撂下背簍,好好的藏在了里面。
然后,他重新背起背簍,向著商隊的眾人一一告別便沿著青磚路往西門去了。
看著他的離去,商隊幾人卻在竊竊私語:
“西門?我們不是告訴他北官南商、東貴西賤了嗎?”
“你管別人的,那打擂收徒弟的走地師傅和武館都在西城區(qū),別人這是下定決心從武呢!”
“……可是……西門只有‘羊頭客?!粋€客棧啊……”
“那又怎么樣?”
“我怕他幾個禮金都在那花光了……”
“……他才幾歲?十三四歲的樣子吧?”
“那不是正是初春時刻嗎?”
“……小兄弟不是那樣的人……”
“我呵呵~”“……我問你,你要是他這么個年紀(jì),手上又有銀子……你就不想……?”
“……唉”“管那么多呢……至少……他要是就陷了進去,今晚別人還得給他紅包呢……”
虛不言自然是不知道這段對話的,他只是興匆匆地來到了“羊頭客?!钡拈T前。
羊頭客棧當(dāng)然掛了羊頭,可它卻也不賣狗肉,少年心中也不會在意它賣什么肉,于是他的心思全在如何去找那他的“伊兄弟”身上。
天氣已在轉(zhuǎn)涼,卻正是日中天,少年滿懷希望,就此踏進了人生的另一個門檻,真可謂:
一波三折行路難,少年終是到了觀了臨湖畔,心中鵲兒舞,歡歡歡,又盼見伊人,只道:慢慢慢……
---魚木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