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愿

　　舞臺上的人偶們爭吵不休，并且很快就動上了手，他們尖叫著開始旁人的頭發(fā)，一時間亂作一團。

　　中年男人臉色鐵青難看極了，舞臺上的這些人都在那份死者報告中出現(xiàn)過，原來其中的關(guān)鍵點是這樣。

　　老道雖然默不作聲，但眼中的怒火卻怎么也掩蓋不住。

　　劇終，深紅的帷幕從兩邊開始合攏，‘觀眾’們的瞳孔驟縮，跳動的心臟都慢了半拍。

　　一股未明的恐懼沖擊著他們的心靈。

　　那是在面對‘未知’時人類所展現(xiàn)的最原始，也是最強烈的情感。

　　在一陣輕微的眩暈感過后，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回歸了現(xiàn)實。

　　蒼翠的藤蔓從地板里探出并編撰成了一把藤椅，姿態(tài)卓絕的銀發(fā)少女正坐在藤椅之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而原本應該被禁錮在審訊椅上的元陽正坐在她的旁邊，身上還戴著鐐銬，只不過少年面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我能夠理解你們想查清事實真相的理由，你們沒有錯，可我也沒有錯。

　　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不過只是一個想為弟弟出一口惡氣的姐姐罷了，或許這觸及到了你們的禁忌……

　　講到這里的時候，禁忌小姐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輕聲說道：“不過我比較強大，所以游戲的規(guī)則也由我來制定。

　　既然你們有知道真相的勇氣和行動，那就要為此承擔代價?！?p>　　禁忌小姐手指輕輕撥動，原本戴在元陽身上沉重的鐐銬直接被還原成基本粒子，物質(zhì)結(jié)構(gòu)裂解重組，最后竟化為一個青花瓷瓶落到了她的手中。

　　這樣的神奇手段看的老道目瞪口呆，他倒吸一口涼氣，他位列玄國僅有的九位‘玄道者’之一，自然知道許多普通人無法接觸到的秘辛。

　　隨意操縱物質(zhì)結(jié)構(gòu)，這在神話傳說中的仙神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可在眼前少女的手中，就如同吃飯喝水般稀松平常。

　　這是一位真正的神祇。

　　“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而已，還患了重病，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又沒有刻意遮掩什么，只需要簡單卜算一卦就可以知道結(jié)果，又不會被反噬。

　　你們應該直接找我才是，為什么要去為難一個身患絕癥時日不多的孩子呢？你們當為此而道歉……”

　　禁忌小姐邊說邊將一束散發(fā)著七彩光華的嬌嫩花朵插進瓶里，平靜的眼神中只有對生命的淡漠。

　　“而我之形又豈是你們那破爛監(jiān)控能夠拍得到的？

　　若非我刻意遮掩，須知你們連見我真容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并非是我傲慢，而是你們無法承受?！?p>　　人類這個物種平庸無奇，無法承受永生這樣偉大的事。這個物種只不過有些許的熱情、善良和邪惡。

　　只適合他們所在的，能認知到的世界，而一旦意識到無盡混沌真正的宏大，他們將會知道，‘靈魂’這種東西在他們身上根本不存在。

　　他們的死如同一條狗的死，沒什么兩樣。

　　也不知道媧皇至尊當初怎么想的。

　　“如今我自動送上門來了，你們又當如何？”

　　禁忌小姐心念一動，撤去了他們身上的禁錮，嘴角的笑容越發(fā)深沉。

　　“全體公民的集體意志構(gòu)成了‘國’，而你們是這個‘國’的裁決者，你們的行為同樣也代表了這個‘國’的意志。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個‘國’要與我作對？”

　　閃耀的偏方之三八面體在她的指尖跳動，這件根源之器哪怕只是爆發(fā)出一絲威能，都足以將這方年輕的宇宙徹底碾碎。

　　此時此刻，老道終于明白了《自愿》的含義。

　　“我等自愿就死，還望上神垂憐?！?p>　　雙方的差距已經(jīng)大到無可估量，老道明白除了舍身成仁之外別無他法。

　　“哎～…”禁忌小姐看上去有些驚訝，“這可是你們自愿的噢，我可沒強迫你們……”

　　說是自愿的～…

　　中年男人耳邊浮現(xiàn)剛才人偶劇上的話語。

　　“我的決策出現(xiàn)了重大失誤，是我對不住你們…”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二十余年前他也是名牌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自然也明白禁忌小姐剛才那一手的含金量。

　　如果從科學角度解釋，時間并不存在，它甚至會受到重力的影響，或者說時間本身就是隨著物質(zhì)運動所產(chǎn)生的虛無概念。

　　甚至于還有科學家提出如果有一個生物知曉體系中每一個粒子的初始精確位置以及動量，便能夠通過計算得出未來的狀態(tài)，而這個生物就是著名的物理學四大神獸之一的‘拉普拉斯妖’。

　　在見識到禁忌小姐的無邊偉力之后，中年男人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種這種恐怖存在或許真的存在的荒誕想法。

　　那如果能夠?qū)⒁欢臻g內(nèi)所有的粒子逆流，是否就能夠?qū)崿F(xiàn)時光倒流？

　　元陽腦洞大開，比中年男子想的多了一層，畢竟禁忌小姐都能在自己虛無的夢里戰(zhàn)斗了，逆轉(zhuǎn)一下時光好像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聽到兩位領(lǐng)導的話語，在場的各位神情無不都黯然下來。

　　他們都不是蠢人，結(jié)合剛才親眼目睹的人偶劇，自然知道他們走錯了路，現(xiàn)在到了要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他們倒也不是害怕，畢竟在簽署了那份保密協(xié)議，知道了這世界的些許真相后就明白他們的任務注定是詭異莫測且危險重重的。

　　曾經(jīng)的同僚或被厲詭侵蝕或被怪物撕裂，一個個凄慘的死去，他們或許還算幸運的了。

　　“凌湘小姐，你與此事無關(guān)，現(xiàn)在你可以離開了。

　　當然你不想離開也可以，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不必為謝幕后的空虛而感到遺憾，也許下一場人偶戲的主人公就是你！”

　　禁忌小姐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后笑吟吟地望向剛得知事情真相的凌湘。

　　凌湘緊咬著牙，淚水滴答滴答落在紙上，她緊閉著雙眼將目光從報告上的最后一行字上移開，她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不過我愿意給你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