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依舊是陰沉沉的天氣,有大雨將至之勢,可就是遲遲下不來。
難得許嗬今個起得早,她醒來時,這幾日每天都是第一個起床的小慧還沒醒。
許嗬怕吵到她,放輕了手腳,剛趿拉上鞋時,對面的小慧還是醒了。
她睜著有些迷茫的眼睛定定看了木屋屋頂一會,又轉過頭看向許嗬,突然問了一句:“我丑嗎?”
許嗬下意識回答:“不丑啊。”
嘖,看來被秦羽書那句丑刺激的不輕。
小慧將身上的稻草被一掀,利落的下床穿鞋,嘴里還在罵罵咧咧:“狗日的秦羽書,敢說老娘長得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
話音還沒落,人已經(jīng)大步離開了屋子。
許嗬怕她再揍秦羽書,也顧不得去洗漱了,趕緊追了上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小慧轉身去了中間的那間木屋。
還真去找秦羽書了。
等許嗬追到木屋門口,才知道小慧根本就不是來找秦羽書的麻煩的,她是來看葛根的。
昨天葛根捶打出的汁水,經(jīng)過沉淀,已經(jīng)凝固在一起,看過去竟像面團一樣。
小慧直接端著裝葛根粉的不銹鋼鍋往外走,全程看也沒看窩在地板上睡覺,因懼冷縮成一小團的秦羽書。
走到門口她一揚手臂攬住許嗬的肩膀,邊走邊問:“會不會做面條之類的?”
許嗬看了葛根粉一眼,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小慧很高興:“太好了,等下我們的早飯就煮面吃吧?!?p> 許嗬又看了眼多半鍋葛根粉,到底應了聲:“好?!?p> 洗漱的時候,她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小慧,她做是會做,可做出來的東西別說她自己吃不下去,就連陳珂養(yǎng)的那只名叫五黃的胖橘也不吃。
來之前,因顧慮著陳珂的潔癖,所以牙刷這類必不可少的清潔用品,許嗬帶了兩份過來。
有備而來的小慧卻沒帶任何清潔用品,她和許嗬蹲在一起洗漱,刷牙所用的工具是一根植物的莖,從底部處掰斷,里面的有很多細小的根莖,看過去跟牙刷上的絨毛一樣。
牙膏她也拒絕用許嗬帶來的牙膏,轉而用碾碎鹽巴當牙膏。
不愧是走的荒野路線,一切就很原始。
漱完口,許嗬興致勃勃的問小慧:“這座荒島上有沒有皂角樹皂莢之類的,可以洗衣服的植物?”
畢竟可以當做牙刷用的這玩意兒都有了。
小慧吐出嘴里鹽巴,又漱了好幾口水緩解了嘴里的咸味,才道:“想啥呢?這座荒島怎么可能會有皂角樹?”
行吧,有房子住有淡水喝,都是走了狗屎運了,別的沒有就沒有吧。
木屋前面到后面的這段路,本來還有不少雜草,這段時間由于他們經(jīng)常走的緣故,雜草早就被他們踩平,自成了一條小路。
唯一的不好,就是陰雨天路會變得泥濘。
許嗬剛說出這個弊端,小慧就大手一揮,開始畫餅:“這條小路我們經(jīng)常走,閑來我要收集一些石頭,鋪一條石頭小路?!?p> 許嗬自然樂見其成,她拍了拍小慧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小慧沖她呲牙一笑:“放心,少不了你的功勞。”
許嗬:“……”
突然就覺得泥濘點其實也沒啥。
許嗬還是比較擔心宿醉的陳珂,昨晚她離開后,外面秦羽書和小慧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也沒見他出來看看。
顧慮著陳珂這會可能還在睡覺,她在木屋門外站了一會兒,到底沒去打擾。
木屋前的樹蔭下已成一片空地,這里叢生的雜草早在來荒島的第二日,被陳珂清理干凈。
小慧坐在石頭上將撿來的樹枝掰成方便放進灶臺下的長度,許嗬則蹲在她旁邊生火。
天氣更加陰沉了,東南方看過去已有黑云壓城之勢,看樣子隨時都會下雨。
火生著后,許嗬才想起來鍋里還盛著葛根粉,她根本沒法用來燒開水,于是她又將灶臺下燃燒正旺的柴火拿出來,用土撲滅。
然后她端出鍋,指著鍋里的葛根粉,懷疑的問小慧:“這個可以用來做面?”
小慧十分肯定的點頭:“你試試就知道了。”
試是可以試,但沒有菜板,也沒有搟面杖,想吃面還是有點難。
小慧想了想,一溜煙跑回木屋中間那個房間里,不一會兒又跑回來,手里還多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木板。
見許嗬疑惑,她解釋:“之前做木板床的時候,還剩了幾塊木頭都堆在墻邊了,一直也沒排上用場。”
木板是好木板,就是表面有些發(fā)霉,但聊勝于無,那些霉菌根本難不倒許嗬和小慧。
兩人又走到木屋后面,一個拿刀刮木板上面的霉菌,一個用水仔細沖洗,很快她們就得到一個干凈的木板。
至于搟面杖就更好弄了,小慧直接砍了一根竹竿過來,讓許嗬自己挑一節(jié)做搟面杖用。
許嗬從鍋里抓了一團葛根粉,興沖沖的和面,葛根粉粘且有彈性根本不同于面粉。
隨便團了幾下之后,在小慧饒有興趣想跟著學一學的目光下,許嗬卻卡殼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等等,之前她關注的那個不露臉的美食博主,好像有一期做過手搟面,那時候她還跟風學做了一次,結果她做出來的成品,連五黃都嫌棄到炸毛的地步。
所以手搟面是怎么做來著?
兩人面面相覷起來,小慧這個半吊子廚師還好為人師,她盲目指點:“你現(xiàn)在應該搟面了吧?”
許嗬拿起竹竿制成的搟面杖,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你確定?”
小慧頓時不說話了。
過一會她又道:“你剛才不是說你會做嗎?”
許嗬攤手,一臉無奈:“你都說了那是剛才。”
小慧:“……”
半斤碰上八兩,誰也不能嫌棄誰。
在兩人正想破罐子破摔,將葛根粉揪成小團團,隨便扔到鍋里煮一煮時,小慧突然拍了拍許嗬的肩膀。
“嗯?”許嗬不明所以。
小慧指了指正向她們這邊走過來的陳珂,雙眼隱有期待的意味:“秦羽書那貨是沒指望了,不過你學長會不會——”
許嗬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猜想:“死心吧!絕對不可能!”
跟陳珂相處二十年,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陳珂要是會做飯的話,她都能是神廚!
青年身高腿長,沒幾步就走到了她們面前。
許嗬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片刻,他神色如常,并沒有宿醉后的倦懶。
陳珂視線從許嗬臉上略過,落在她手上那團葛根粉上,良久,伸出手淡淡道:“我來吧?!?p> 許嗬愣住,半天也沒明白陳珂的意思。
直到小慧往后拉了她一把:“快快快,把你手上的葛根交給學長啊。”
許嗬訥訥的讓開位置,然后眼睜睜看著陳珂利落的盤弄那團葛根粉。
而那團剛剛在她手里還死活不聽話的葛根粉,到了他手里仿佛有生命一般,過分的順從,他團面、搟面、切面……
許嗬只覺眼前陳珂搟面的畫面過于熟悉,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比起似曾相識,眼前她看到的這一切更像是在做夢,于是她手指悄悄移到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不疼。
呼~果然是在做夢。
小慧面無表情的拿開許嗬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咧嘴一笑:“你掐的還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