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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劍與魔女

第四十六章 遺跡與紀(jì)念

大劍與魔女 詩人二木 2359 2022-07-22 12:05:00

  愛麗絲和鹿角女孩跨過斷墻,來到庭院的建筑之中。陽光從樹蔭間灑下,照在這堆殘磚斷瓦之上,為此地更添上了一份夢幻的色彩。

  通過更多近距離的觀察,愛麗絲發(fā)覺,這里并不是在人類領(lǐng)地常見的單調(diào)、笨重的城堡,而是一座美麗、通透的宮殿。即便只是看著這堆亂石,也能令人想象起這座宮殿在被摧毀前,是以多么美輪美奐的姿態(tài)佇立在這片大地之上。

  可是……是誰毀掉了它?

  盡管是鹿角女孩帶著她來到這里,可女孩自己卻始終一言不發(fā)。在愛麗絲駐足之時(shí),女孩把手按在她肩頭,輕輕推著她往前走。她們一起跳下大理石建筑的階梯,落在一片富有彈性的榛樹枝上——在被苔蘚所覆蓋的石板地面上,幾乎每條裂縫、每個(gè)缺口里都生長著堅(jiān)挺的榛樹。

  她們沉醉于對這片遺跡的冒險(xiǎn)和探索,一直來到宮殿的中心。愛麗絲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這邊有河嗎?”

  女孩搖了搖頭,示意愛麗絲跟上來。她們踏過奇形怪狀的石塊,穿過長滿了濃密的赤楊叢和白樺樹的石板之間。不多時(shí),愛麗絲便看到一條溪流,以及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水流聲。

  她這才知道,這里原本是宮殿的噴泉。

  作為噴泉源頭的小溪肯定改道過許多次。即便經(jīng)過如此漫長的歲月,它仍舊耐心、從不間斷地沖刷著大理石塊和雪花石膏制成的石板。那些石板或是凹陷,或是倒下形成水壩。它們的破損再次改變了溪水的流向,結(jié)果便在噴泉的遺跡周邊形成了許多淺水溝,將這片區(qū)域四散分割開來。

  愛麗絲環(huán)顧四周。周圍到處都能見到瀑布般的水流,正沖刷在殘留的建筑物上,把樹葉、沙礫及其他雜物一掃而空。在那些地方,陶土、大理石或馬賽克制的工藝依然色彩鮮明,好像它們不過誕生在此兩三天,而非好幾個(gè)世紀(jì)。

  鹿角女孩步伐不停。她領(lǐng)頭跳過小溪,走在殘留的支柱間。愛麗絲趕緊跟了過去。

  她們跳下廢棄的臺階,然后低頭穿過拱廊里那道半埋在土丘下、但完好無損的銀白色拱門。隨后,鹿角女孩停下腳步,伸手指了指前方。愛麗絲順著她的指引看去,不禁驚嘆一聲。

  五顏六色的彩繪玻璃的碎屑間,生長著一叢高大茂密的夏薔薇,開滿美麗而繽紛的花朵。鉆石般明亮的露珠在粉、青、藍(lán)三色的花瓣上閃閃發(fā)光。薔薇叢的枝條中包裹著一大塊白色石板,石板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上古語,無論水流還是霜雪并沒有模糊或洗去它莊嚴(yán)的記錄。

  鹿角女孩邁步上前,把手輕輕地按在石板上,后者則仿佛受到了命令一般自行挪開。石板挪開后,愛麗絲驚嘆地看到,在夏薔薇的簇?fù)硐拢蛔鹋悦娌康牡裣褚倭⑵渲?。她有著精?xì)而高貴的五官,帶著花草編織的頭冠,眼睛閉合,宛如沉睡的女神。

  “梅茵碧娜?!遍L久的沉默過后,鹿角女孩開口道。她的聲音清澈而空靈,就像從人心底傳來一樣。

  “你會說話?”愛麗絲嚇了一跳,“你帶我來這里……是專門為了讓我看這些嗎?”

  鹿角女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里是哪兒?”

  “塔莎艾蘭德?!迸⑤p聲說,“精靈們曾在這里建造了這座宮殿,這是這座宮殿的名字。”

  “精靈……是森林精靈嗎?”

  “不止是?!?p>  鹿角女孩示意愛麗絲看那座石板。愛麗絲湊上前,正想抱怨自己不會上古語,但女孩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按在石板上。下一秒,愛麗絲就理解了上面所記錄的內(nèi)容。

  那是有關(guān)精靈歷史的記錄。它記下了建造這座宮殿、生活在斯林沃法納的精靈之名——艾德之民,蘭柯之民,還有……塞阿之民?

  “除了艾德精靈和木精外……還有第三種精靈?”

  她的腦海閃過無數(shù)幅畫面。魔女之災(zāi)……大陸生靈涂炭。精靈和人類曾攜手抗?fàn)幠ё?,如今卻又反目成仇。土地的爭奪,資源的搶掠,然后是塔莎艾蘭德之血,精靈之血……分道揚(yáng)鑣的精靈,支離破碎的家園……

  面對該如何與人類相處,精靈們各自做出了不同的決定:艾德之民融入了人類社會,蘭柯精靈躲在原始的森林中半推半就,而塞阿之民、又稱雪嶺之民,則在新紀(jì)元初便遷徙往了北方,居住在雪山和冰原之間,避世而居。

  現(xiàn)在……

  “……他們已經(jīng)滅絕了?”愛麗絲一陣動搖,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鹿角女孩,但女孩那蒼藍(lán)色的眼瞳毫無感情流露,沒有給出任何回答的意思。

  “你把我?guī)У竭@里,”愛麗絲捂著腦袋。她感到一陣暈眩,于是努力抓住自己的星辰吊墜,這才感到好受一些,“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這些歷史嗎?”

  鹿角女孩還是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夏薔薇盛開的花叢,注視著那張?zhí)耢o沉睡的臉。

  愛麗絲緩過勁來,搖了搖頭。她走到鹿角女孩身邊,和她一起看著雕像。

  “她真美?!睈埯惤z攥住她的手,低聲說道。鹿角女孩似乎沒注意到。她凝視著那座浮雕,仿佛身陷遙遠(yuǎn)的另一個(gè)時(shí)空、另一個(gè)世界。

  愛麗絲感到一股溫?zé)岬某绷鲝呐⒌氖中膫鱽?。很快,愛麗絲就又得到了女孩給她的其他信息。

  “塔莎艾蘭德……”半晌后,愛麗絲把心底涌現(xiàn)的文字重復(fù)一遍,“也就是矮人和人類熟知的‘盛夏之宮’,是一千多年前由精靈們共同建造的。梅茵碧娜則是這里的精靈所信奉的神靈……她同樣是十二神之一,掌管田野與豐收……”

  愛麗絲閉上眼,繼續(xù)說著。

  “魔女已死、魔法災(zāi)害大爆發(fā)后,盡管魔族已被打敗,艾歐大陸的紛爭卻未結(jié)束。人類力廣勢眾,很快就把艾歐大陸幾乎全部占領(lǐng),甚至看上了上古種族——精靈和矮人的領(lǐng)土和財(cái)寶。精靈想與人類開戰(zhàn),想保護(hù)自己的家園。他們想保護(hù)自己的同胞,想繼續(xù)生存下去,卻在敗北后一蹶不振……他們……他們遭到了屠殺……無情的屠殺?!?p>  鹿角女孩未置一詞,只是看著那張美麗而靜謐的面容。

  “塞阿精靈已經(jīng)滅絕,”愛麗絲的聲音微微顫抖,“而在塔莎艾蘭德,亦有不少蘭柯精靈殞命。因?yàn)樗m德是個(gè)象征。他們?yōu)檫@堆巖石和大理石……為了精靈族群的尊嚴(yán)而死。他們英勇、光榮又體面地死去,保全了榮譽(yù),但結(jié)果仍是滿目瘡痍……還有瀕臨滅亡的命運(yùn)。這簇夏薔薇綻放于此,是為了紀(jì)念……紀(jì)念曾經(jīng)的錯(cuò)誤和遺憾,以及警醒……”

  她跪了下去,感到喉嚨里泛起一陣苦澀。鹿角女孩低垂著眼,看著她,蒼藍(lán)色的眼瞳仿佛映照出千萬種含義。

  “為什么要讓我看這些?”愛麗絲的聲音哽咽起來,“為什么從來沒人告訴過我……不管是德魯伊,還是莎娜姐姐……你又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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