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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煙彌散漫天,蒸汽轟鳴不休。世界如常運轉(zhuǎn),繁榮觸手可及。但世人皆無知。
唯極少數(shù),他們透過眾史迷霧,研習(xí)禁忌之識,拆解隱秘靈感,調(diào)用無形力量。他們被稱為“有知者”。
世界污穢表象之下的混亂和真實,從一場音樂會神秘事件開始,逐漸得以窺清:
「隱知,移涌,相位,禮器,見證之主」——此為「有知者」的非凡之路;
「靈感,作曲,鋼琴,指揮,交響樂章」——此為「藝術(shù)家」的神圣生涯。
兩條道路,殊途同歸。愿景所至,宿命所選。
“世界充滿缺憾,但終將有人親見輝光?!?br>——當(dāng)代作曲家、鋼琴家、指揮家卡洛恩·范·寧
這一覺睡得...
好沉,好懵...
范寧從聽眾席悠悠醒來,頭朝一側(cè)歪垂,近乎與肩平行。
——一個坐姿睡著后的典型不良姿勢。
環(huán)境異常安靜,心跳比平時略快,自己能聽到它的聲音。
脖子猶如水泥灌封,每抬正分毫都疼得要命。
花了不少時間,范寧才艱難抬頭,緩緩睜眼。
視野昏暗模糊。
勉強能借著遠處幾道微弱的綠色光源,看到前方正對自己的舞臺。
還有舞臺前列的一排鮮花盆栽、再往里的幾把椅子和譜架,以及中間的一架三角鋼琴。
物件的黑色輪廓籠罩著一層黯淡的幽綠色。
范寧終于回過神來。
不是吧?演出結(jié)束了也沒人喊醒我?
音樂廳就這么散場關(guān)燈了?
這里的工作人員都不清場檢查的嗎?
……
范寧是一位剛畢業(yè)的理工社畜,兼古典音樂深度發(fā)燒友。
從小喜歡彈鋼琴,聽唱片或音樂會,以及研究各種作曲家和音樂理論。
這種屬性,只要外形不差,情商在線,在校園時期就很容易收獲一批同好和粉絲迷妹,并體驗到相對豐富的感情生活。
各種類似“大神”的稱號加身,以及在社團或文藝活動中的高光時刻,讓他曾經(jīng)覺得自己不算是普通人。
直到開始被社會毒打。
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化工企業(yè),實驗室搬磚,尷尬的薪水,職場破事,房東撕逼。
幾月不到,要素齊全,一切已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
好在有這份精神慰藉。
——比如今晚,996工作的間隔,2個小時去市中心的車程,一場巴赫的室內(nèi)樂作品音樂會。
范寧上一秒的記憶,是在聽著演奏進行時斷了片。
昏暗的音樂廳內(nèi),他視覺逐漸適應(yīng),身體疲軟也稍微緩解。
“我之前絕逼沒有困意,聽音樂會能睡著?不存在的?!?p> 疑惑歸疑惑,他撐著站了起來,準備掏手機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
唉,明天還得繼續(xù)搬磚啊……
在身上摸索了一陣,衣服的手感似乎不太熟悉,不過還是摸到了手機。
無信號,電量1%,時間23:30,離音樂會十點的散場時間已過很久。
一堆的釘釘工作消息,顯示出老板在996的單休日仍不忘瘋狂gank員工。
但最上面一條是——
短信?
[向這個世界的聽眾,重現(xiàn)你記憶中的音樂。]
[盡可能快,盡可能多。]
[如果想活下去的話。]
[0/100]
時間是21:30,號碼是一串亂碼。
什,什么情況?什么意思?
這個收到時間,正是音樂會的下半場,或許還是自己斷片的時候。
范寧疑惑地環(huán)視了一下音樂廳四周,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雖然看不清遠處的墻壁,但這個音樂廳比印象中實在小了太多,容納聽眾的座位不會超過一百席。
黯淡的綠色光源也不是安全通道標志,而是從墻壁高處幾盞看不太清的燈里發(fā)出的。
范寧劃下手機的控制面板,打開閃光燈。
最自然地,他先照向了舞臺。
這一照,他嚇得整個心臟就像被重錘給狠狠地掄了一下!
兩個白色人影在閃光燈下跳了出來!
不,準確來說,只是舞臺平面上的兩個人形輪廓,被難以名狀的淺色煙熏狀痕跡勾勒出扭曲的頭部、軀干和四肢,再呈放射狀彌散。
就像被什么未知的事物溶解、或燃盡、或蒸發(fā)了一樣。
手機電量不足,自動關(guān)機,視野重歸昏暗。
范寧背部瞬間蒙上冷汗。
“這是...之前臺上的樂手?”
他覺得自己似乎本能地喊出了一聲,再噔噔噔退后了幾步。
但實際上嗓子發(fā)啞,原地未動。
直到快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才鼓起勇氣邁開腿。
他不敢轉(zhuǎn)身,更不敢跑,而是一步步倒退,退下舞臺,退到墻根,退到了類似走廊的連接口,扭身一頭扎進了黑暗中。
在黑暗的盡頭,一頓胡亂摸索,終于摸到了一個類似門閘的東西,隨后一把推開。
強光照進了他的眼里。
并不是外界的陽光,而是從門外幾個人手中的電筒。
“警察,站住,冷靜!”
刺眼的不適應(yīng)中,范寧的視野所見斷斷續(xù)續(xù),模模糊糊。
他先看到了三排扣的黑色制服,又看到了卡其色流蘇肩章和袖飾,最后看到了他們頭上的紅白格寬檐帽,和帽子之下凝重的神色。
“......”范寧愣住了,不僅是因為他們的裝束和長相,還有所說的話。
這種語言他從未聽過,又在現(xiàn)在以奇怪的速度迅速熟悉。
這句話像一把巨大的湯匙,狠狠地在他的腦海里攪動了一把,讓什么東西破碎了,帶出一大堆混亂的記憶碎片:
這里是新歷912年的烏夫蘭塞爾,提歐萊恩帝國第二大工業(yè)城市。
卡洛恩·范·寧,圣萊尼亞大學(xué)四年級學(xué)生,音樂學(xué)專業(yè)。
父親曾是這座城市小有名氣的民間美術(shù)家,透納美術(shù)館館長,于3年前失聯(lián),至今音訊全無;母親則早在多年前病故。
這個年代不再有封建式的森嚴等級,但社會階層仍然尊卑有別,上層資源屬于貴族、學(xué)閥、大工廠主,以及...神秘傳聞中地位超然的非凡群體——“有知者”。
本以自己的中產(chǎn)出身,是很難夠上這所帝國貴族公學(xué)門檻的。
但父親的藝術(shù)家身份,在這個世界似乎有極大加成。
當(dāng)然,他一失蹤,自己在學(xué)校的地位就迅速由路人級變成了下水道級別。
要不是入學(xué)時一次性交完了四年的高昂學(xué)費,現(xiàn)在被趕出來了都有可能。
美術(shù)館的運營自然也難以為繼。
起初自己變賣了一些父親的畫作,用以債務(wù)結(jié)算,設(shè)備維護和發(fā)放人員工資等。
再后來不得不遣散人員,閉館停業(yè),節(jié)衣縮食,獨自一人住在一棟小公寓內(nèi)。
穿越了,自己穿越了?
范寧腦袋一陣又一陣的抽痛,紛亂繁雜的記憶碎片相互擁堵推搡,逐漸變成耳畔心煩意亂的嘶吼和囈語。自己由站變蹲,由蹲變躺,視線中警察們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
再次睜眼,范寧看到的是天花板。
還有...
這個東西怎么還在眼前?
短信的最后一行:[0/100]
微弱的淡金色,讓范寧懷疑自己花了眼。
似乎當(dāng)自己有此念頭時,它才會明顯一點,注意力轉(zhuǎn)移則褪色至近乎透明。
“醒來了?卡洛恩·范·寧先生?精神尚可的話,請先起來吧?!?p> 很近的一道聲音打斷了思緒。
這是霍夫曼語,提歐萊恩帝國官方語言,人口比例最大的霍夫曼人所用語。
范寧起身,撐坐于硬板床床沿。
一個小房間,四面灰色墻壁,兩張紅木桌子。
碳化燈蒼白的光線,打在桌面僅有的筆紙和一個豎紋玻璃杯上。
杯子里的水反著冷光。
對面坐著兩名警察,服裝筆挺,身材魁梧,面容嚴肅。
其中一位擰開了鋼筆帽:“自我介紹一下,紐曼·埃倫斯,烏夫蘭塞爾警安署高級警督,負責(zé)內(nèi)萊尼亞街區(qū)治安工作?!?p> “我睡了一整晚?還有,這是要問訊我?”
剛穿越的范寧內(nèi)心略有慌亂。
他既不清楚舞臺上的人形輪廓是惡作劇,還是活人的非正常死亡,也不確定自己是無辜的當(dāng)事人還是...始作俑者?
冷靜...至少從原主尚算完整的記憶來看,這事情不是他自己干的,也不需隱瞞什么,先如實作答吧。
范寧定了定神:“好的,埃倫斯警官?!?p> 警官從抽屜里拿出一件物品,擺在桌上:“先解釋一下,這是什么東西?”
范寧看了看自己那錚亮的觸屏手機,又再次核對了下原主對這個世界的記憶。
然后額頭和背心開始冒汗。
...在這個類似維多利亞時期的蒸汽工業(yè)世界,我不是很好跟你解釋你知道嗎?
...我說這是帝國時下最新款的手電筒你信嗎?
不是,哪有剛穿越就穿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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