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神伶要是做了代言人，那就算是賺了Dream的兩份錢，但如果神伶這個代言人做的不好，污點了Dream這個品牌，神伶的股東身份也會叫她吃虧。

　　有利有弊的事情，神伶自己現(xiàn)在懶得想，倒是挺好奇大Boss有什么想法。

　　“這個……”女聲明顯透著猶豫。一旁一直聽著的設(shè)計師卻坐不住了，直接接過電話，認(rèn)真道：“您好，我是Dream的設(shè)計師。請放心，大Boss會同意的，您只需要考慮就好！”

　　大Boss的眼光是好，可神伶是設(shè)計師看中了決定定下來的，這倆人以往的審美就從來沒一致過，當(dāng)初那個一線女明星設(shè)計師就挺滿意的，大Boss卻一直不松口，還“獨(dú)裁”地直接回絕了。

　　要不是有這個前車之鑒在，只怕這次對神伶提出邀約也是要找大Boss先商量過的，但設(shè)計師難得找到一個哪兒哪兒都合心意的代言人，自然不想被大Boss攪和沒了，所以打算先斬后奏，直接自己聯(lián)系神伶了。

　　左右他當(dāng)年和大Boss還有一些人情債務(wù)，大不了……用人情換一個合心意的代言人，值了！

　　神伶提到Dream的大Boss是為了蒙混過關(guān)，想著可以借大Boss的口回絕掉這個代言，但是人家設(shè)計師這么“義正言辭”地請她考慮了，神伶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含糊了幾句，說自己需要時間考慮，她就把電話掛掉了。

　　直播鏡頭下，神伶剛剛還因為飽餐一頓所帶來的美好心情，此時已經(jīng)被煩躁所取代，面上悠閑的神色，也一時間被夾緊的眉頭給破壞：“真是的，干嘛給我送業(yè)務(wù)……”

　　養(yǎng)老途中接了個戀綜的活兒，這已經(jīng)叫神伶很煩惱了，現(xiàn)在就指望著戀綜快點結(jié)束，她好早點回歸每天除了花錢什么都不用煩惱的美好生活。

　　Dream來找她做代言人，對神伶來說真是一個大麻煩。

　　正看著直播的Dream設(shè)計師以及女聲主人：……

　　直播間的觀眾們：……

　　這位女明星，能不能不要這么消極怠工！全網(wǎng)黑也要想辦法卷起來啊！

　　神伶不知道大家對自己的吐槽，只知道她不想因為這個小插曲影響了她養(yǎng)老的好心情，等慢吞吞地把所有垃圾都收拾到垃圾桶里，她就開始收拾行李，準(zhǔn)備和其他嘉賓一起離開酒店，返回小屋。

　　節(jié)目組規(guī)定的返回時間是傍晚四點半，這會兒剛過三點，但神伶也樂意下去多等一會兒，順便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來都來了，這游樂園她雖然不想進(jìn)去，但外頭的東西她還是想看看的。

　　“神小姐！”王哥和兩個警察應(yīng)該是一直注意著神伶動向的，見神伶這會兒出來了，他們?nèi)齻€就趕緊跟過來，率先打招呼的依舊是憨憨傻笑的王哥。

　　神伶微笑轉(zhuǎn)頭，用腳帶上房門的她一手行李箱，一手保溫箱，指縫里還夾著房卡，看上去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贿^她拿著卻不費(fèi)力：“王哥叫我神伶就好。”

　　“好的！神伶小姐！”王哥的憨憨笑容從神伶第一次見他開始就沒有變過，而這會兒一開口，他不懂得變通的小弊病就顯出來了，不過神伶還挺喜歡這樣老實的性子，無奈地對他沒有完全改過來的稱呼表示一笑。

　　神伶?zhèn)壬沓娞葑哌^去，因為兩只手都拿著東西，所以電梯的按鈕還是兩手空空的李散幫她按的。

　　“神伶！”神伶剛踏步走進(jìn)空蕩蕩的電梯，身后就傳來一聲熱切的呼喚，神伶臉上的輕松恣意就是一僵，身處神伶直播間的觀眾們雖然沒法第一時間看到來人是誰，卻也從神伶的反應(yīng)中猜到了他的身份。

　　能叫如今的神伶這般避之不及的，怕也就是卓文了。

　　神伶深吸一口氣，良好的演技叫她轉(zhuǎn)頭時面上的笑容無可挑剔，但是卓文看著她的笑臉，卻覺得這個笑容叫他有些毛骨悚然。

　　卓文猶豫了下，帶著自己身后的攝像師和保鏢一起走了進(jìn)去，手上同樣拿著行李箱：“神伶，我怎么覺得你有點不喜歡我？”

　　神伶心頭一跳，下意識辯駁：“怎么會？我沒有不喜歡你?！?p>　　這話是實話，神伶并沒有不喜歡卓文，但這份喜歡怎么都觸碰不到男女之情上去，而她之所以對卓文的態(tài)度這么別扭……

　　沒有劇情線的安排，神伶對于愛情的處理那完全就是個白癡，既不想接受卓文，也不知道該怎么拒絕，一番矛盾下來，也就只好努力避著他了。

　　希望卓文可以自己感覺到，然后知難而退？

　　但這會兒的卓文似乎是沒有感覺到的，他只是單純的因為神伶毫不猶豫的反駁而感到開心：“這樣的話，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擔(dān)心……”

　　耳邊的卓文不停地說著些什么，神伶卻沒多少心思聽，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等電梯一到一樓，她就借口要丟保溫箱，大步離開了，根本沒給卓文反應(yīng)的時間。

　　卓文一愣，就這么在電梯里看著神伶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電梯門重新合上，電梯向樓上不知哪個樓層升去，他才回過神來，對著只有他們?nèi)说碾娞萦挠牡貒@了口氣。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编哉Z聲自卓文的口中溢出，雖然輕微，但是被隨身麥很輕易地捕捉到，投放到了直播間里。

　　大家一看，往日靦腆易自卑的青年人，這會兒正淡淡地笑著，眼中不再是令人親近的真誠，反而滿是勢在必得！

　　也不知是忘記了直播間的存在，還是故意露出了真面目。

　　【——救命！神伶危！?。。。?p>　　——他娘的！這哪里是個小奶狗啊，整個一白切黑啊！快逃！神伶快逃！

　　——啊啊?。。?！我好喜歡?。?！白切黑書店老板配咸魚慵懶女明星，我可以?。。?！

　　——??！太可怕了！隱藏地太好了吧！（樓上似乎亂入了什么？

　　——嘖嘖嘖，萬萬沒想到啊，咱們節(jié)目組挑選的男女嘉賓人設(shè)都挺得勁。

　　——神伶是消極怠工的全網(wǎng)黑女明星，業(yè)務(wù)上門也不想接。周雖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主，看似公主病本病，實則就是一缺愛的傲嬌怪。還有小奶狼趙光翟……嘿嘿嘿，越來越想看下面的發(fā)展了，這CP亂磕??！

　　——說到CP，隔壁直播間都給趙光翟和神伶想了那么多CP名了，咱們卓文也不能落下，咱們快想個霸氣的CP名！碾壓趙光翟！

　　——卓文和神伶……好難想啊……審問CP？

　　——審問可以誒！

　　——這對CP的CP名確實有點難想。

　　——能不能長一點？“神仙也要寫作文”，咋樣？

　　——那我也能來一個！“肯與鄰翁相對飲”CP，得不得勁！

　　——樓上，這個CP名哪兒體現(xiàn)了神伶和卓文？我就看出個鄰！

　　——伶是后鼻音來著……

　　——我！我知道！肯定是相對飲要用桌子！這個對著卓文的“卓”！

　　——嗯，總結(jié)一下：咱們彈幕里頭人才不少。

　　——低調(diào)低調(diào)，都是鬼才，鬼才。

　　……】

　　總導(dǎo)演看著卓文直播間里頭逐漸跑偏的話題，有些無語地?fù)狭藫项~頭，然后轉(zhuǎn)頭去關(guān)注神伶那邊的情況。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男女嘉賓們都是什么性格，對于卓文的突然“黑化”并不意外，反而是神伶那邊的情況，叫他需要更多上心一些。

　　神伶現(xiàn)在很有可能是被盯上的對象，總導(dǎo)演特別害怕自己的嘉賓在直播過程中出事，所以見神伶在丟了垃圾之后似乎要外出閑逛，就趕緊拿起對講機(jī)：“各位注意！各位注意！神伶要離開酒店了！安保人員注意保護(hù)神伶安全！”

　　現(xiàn)在的安保人員，絕大部分都是警方扮演的，他們得到總導(dǎo)演的通知，一下子就出現(xiàn)在了神伶的四周，而且很有技巧地隱藏了他們的身份，周圍人看去，也只會把他們當(dāng)成游客。

　　神伶也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她把行李箱暫時放在酒店，然后一身輕松地戴著鴨舌帽出來閑逛，她雖然也疑惑周圍怎么好像突然多了幾個人，但是這些人很快就會走開，跟真正的游客一樣，她就沒多想了。

　　神伶放慢腳步，等王哥三人跟自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才放心地去看旁邊攤子上零零散散的物件，這么一看，她就被琳瑯滿目的各種物件看花眼了。

　　但不得不說，價格是真的貴，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粗糙小木雕竟然就要五十塊錢！神伶搖搖頭，明明很有錢的她這會兒也不樂意當(dāng)冤大頭：“比星皇娛樂還要坑錢，誰要買啊?！?p>　　原主三年的收入都被星皇娛樂捏在手里，最窮的那段時間，連吃穿住行都要靠孤兒院援助她，所以在原主和接收了記憶的神伶看來，星皇娛樂絕對是世界上最坑錢的存在。

　　她這會兒能說出這些小攤子比星皇娛樂還坑錢的話來，可見這些小攤子收價有多貴?？墒巧窳胬溲矍浦?，這一路還是有很多人掏錢做冤大頭的，更有甚者一下子買好幾個，做了超級冤大頭。

　　很想揮霍一把的神伶無法理解這種不講道理的揮霍行為，猶豫了一下，就近抓了個生意不好不壞的攤主，問道：“叔，你們每天都能遇到這么多冤……咳，顧客嗎？”

　　“你是想說冤大頭吧？不要不好意思，我也覺得他們是冤大頭！就連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冤大頭！”這個攤主為人熱情，最主要的是不怕鏡頭，見神伶的身后跟著兩個攝像師，還朝王哥他們揮揮手，在直播鏡頭拍過來的時候格外自然地比了個“V”。

　　神伶：……

　　“叔，那這些冤大頭為什么愿意當(dāng)冤大頭??？”神伶覺得自己剛才應(yīng)該是聽了段繞口令，不然她的腦袋這會兒怎么會覺得被繞暈了呢？好不容易捋直溜了，她就好奇地問道。

　　這位攤主應(yīng)該也是想在鏡頭前展示一下，直接坐正了身子，開始了他的滔滔不絕：“知道什么叫羊群效應(yīng)嗎？知道什么叫地攤經(jīng)濟(jì)嗎？所謂羊群效應(yīng)，就是一頭羊這樣做了，兩頭羊這樣做了，一群羊這樣做了，所有的羊都會……大家瞧著這邊有人在看，就會有另一個人過來看，而有人付錢了，也會有另一個人付錢……我們擺地攤啊，不僅僅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推動一下經(jīng)濟(jì)發(fā)展，順應(yīng)一下國……”

　　神伶：好像沒錯，又好像錯了。

　　直播鏡頭一個對準(zhǔn)滔滔不絕的攤主大叔，一個對準(zhǔn)表情逐漸扭曲的神伶，直播間也分為兩個屏幕，大家?guī)缀跏强粗窳娴谋砬殡S著攤主大叔的話，從一開始的“虛心求教”，到后來的“麻木”，再到現(xiàn)在的“懷疑人生”。

　　【——哈哈哈哈！對不起，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這個攤主大叔也是足夠戲精啊，剛才比“V”的時候我就料想到可能會大事不妙，但沒想到會這么不妙?。?p>　　——看神伶，太有趣了，她今天懷疑人生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點？

　　——我們來幫神伶復(fù)盤一下。早上大廳集合，意外得知卓文對自己的心意。蹦極的時候一直被趙光翟的尖叫折磨耳朵，下來了還被趙光翟吐了一身。吃完兩點的午飯又被突如其來的業(yè)務(wù)邀約弄煩躁，出門的時候又遇上卓文。出酒店想逛個街，結(jié)果被游樂園旁邊的物價驚到，隨便抓個攤主問問，卻被“科普”了一番羊群效應(yīng)和地攤經(jīng)濟(jì)。

　　——就，蠻慘的。

　　——謝邀，原本是覺得這個攤主挺逗，所以一直笑個不停，結(jié)果一看樓樓上的復(fù)盤，頓時覺得神伶的悲慘遭遇更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已經(jīng)笑沒了……哈哈哈哈！

　　——幸好神伶看不了直播間的彈幕，不然肯定會被我們的幸災(zāi)樂禍給氣死的！

　　……】

　　事實上，不需要看直播間的彈幕，神伶也能猜到大家都在評論些什么。

　　等聽攤主大叔“科普”了至少有十分鐘，神伶才腳步虛浮地離開了這處“是非之地”。她看起來格外地恍惚，好幾次差點撞到人，等王哥實在擔(dān)心她是不是被攤主大叔折磨慘了，要開口問問她的時候，神伶卻笑了：“估摸著，觀眾們這會兒已經(jīng)笑死了吧？我今天肯定是水逆得不能再逆了?！?p>　　“您還信星座呢？”王哥對星座也聽說過一些，見神伶說起話來反而更有精神，就反問道：“您是什么星座的？”

　　“三月份的尾巴，白羊座?！鄙窳嬉惶裘?，想到自己的星座，心情好了一些，“以前有人說我白羊座容易莽撞，但是我覺得人活這么一輩子，莽撞隨性一點也沒什么?！?p>　　神伶的側(cè)臉精致，卻叫人從她微垂的眸子中看出了些許傷感：“我覺得莽撞一輩子，總比克制一輩子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