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通傳,呂布大喜過望,忙領(lǐng)了隨人在府外等候。
等了不一會兒,劉協(xié)等人到了呂布府前。呂布口呼萬歲,納首便拜,劉協(xié)下馬雙手扶起呂布,吩咐眾侍衛(wèi)在門外等候,自己與荀彧、楊彪三人下馬步行入府。
這處宅子本是城中一富商所居,后曹操與呂布在兗州大戰(zhàn),戰(zhàn)火稍停,深恐波及的富商舉家搬遷去了荊州,宅子便空置下來,荀彧得知天子將返,命人打掃了出來給呂布居住。
進門之后,呂布忽又拜倒,劉協(xié)趕忙去扶,疑惑道:“奉先這是為何?”
呂布紅了眼睛,道:“臣自從殺了國賊董卓,便沒有人信任于臣。臣去投袁術(shù),袁術(shù)見也不敢見我;去投袁紹,他每次見我,都是如臨大敵甲胄全身;去了徐州,臣本打算和劉備同扶漢室,可那劉備,并不信我。非但每次見我都帶關(guān)、張在側(cè),還默許張飛肆意辱我。”
“今陛下以萬乘之尊,不帶一兵一卒,就這么進了臣家里,臣實在是感激于陛下的信重。”
荀彧、楊彪看呂布惺惺作態(tài),頓覺無語,合著你呂布比丁原、董卓、劉備還委屈是吧!還有你當著陛下面前說你曾經(jīng)投奔反賊的故事真的大丈夫嗎?
劉協(xié)笑著對呂布道:“奉先誅董之功,簡在朕心,袁公路現(xiàn)為國賊,袁本初妄言廢立,至于玄德,想是你二人之間多有誤會,日后尋個機會,朕為你二人解開?!?p> 呂布稱是,這邊轉(zhuǎn)過院落,又超前走了數(shù)步,荀彧見不是往正廳去的路,開口發(fā)問道:“奉先欲領(lǐng)陛下何往?”
呂布深深看了一眼荀彧,解釋道:“陛下在下邳時曾欲觀臣與赤兔如何沖陣,今陛下親來,臣特演示于陛下一觀。”
楊彪道:“陛下今來,乃為探望,溫侯無須引刀兵以自矜,天下未定,陛下用溫侯之日多也。異日溫侯隨陛下而征,自有機會顯勇武于殿前?!?p> 楊彪聲望隆盛,他一開口,呂布也不好堅持,便待改道引三人入正廳稍歇。
劉協(xié)觀呂布神情,知他旬日休整之后,膽氣有所恢復,卻恥于徐州之敗,如今夸武無非自卑作祟,若是駁斥,難免心懷怨恨。
于是劉協(xié)道:“楊公所言甚是,朕用奉先之日良多,然今日既來,不妨一觀我大漢溫侯勇武,楊公以為可好?”
皇帝如此說,楊彪便不再駁斥,轉(zhuǎn)而贊同道:“如此陛下與溫侯可謂君臣相知?!?p> 劉協(xié)一笑,就對著呂布道:“奉先前面帶路?!?p> 四人來到一處空地,只見全身如赤火一般的赤兔未著轡頭,也不曾栓住,正在空地上悠閑的張望。
見呂布來,赤兔一聲嘶鳴,歡快的奔到呂布面前。
呂布身長一丈,赤兔卻只比他矮上兩尺,劉協(xié)近在咫尺而觀,簡直龐然大物。
呂布綽槍在手,也不給赤兔配上韁繩、轡頭,就這么手拄長槍,借勢一躍,便上了赤兔背上。
赤兔揚蹄高鳴,也不見呂布有何動作,赤兔已經(jīng)張?zhí)阆蚩盏厍胺椒可崤苋?。只見一人一馬越來越快,呂布用雙腿緊緊夾在赤兔身上,就在二人即將撞在房舍之上時,赤兔一躍而起,四蹄張開,生生躍上房頂。連人帶馬近千斤的重量不但不曾壓塌房頂,只在房頂之上微微借力一轉(zhuǎn)一挪之后,竟然又掉頭躍下。
躍下之后,呂布馬上擰腰,赤兔亦相配合,人馬一體二度調(diào)頭,呂布一槍刺出,那槍呼嘯而去,透窗直入房梁,接著一聲巨響,此間屋舍轟然倒下。
楊彪看的目瞪口呆,荀彧因早于兗州大戰(zhàn)時見識過呂布之勇,眼底閃過一絲嘲弄,向劉協(xié)道:“溫侯武藝更顯精進,臣賀陛下得一戰(zhàn)神矣?!?p> 呂布此番施為消耗不少,他躍下赤兔,一邊竭力平緩著氣息,一邊帶著希冀的眼神看向劉協(xié)。
劉協(xié)鼓掌嘆道:“世無奉先,天地寂寞!朕今日知何以張燕不能敵奉先也?!?p> 呂布沒聽懂第一句,但聽懂了第二句,想來第一句也是夸自己的話,持槍而拜道:“能得陛下夸贊,臣...”
他本想說一句應景的文詞,卻一時不得,索性直接跳過這個環(huán)節(jié),道:“臣請陛下容臣將此夸贊之語繡于披風,來日陛下有令,臣著此披風,為陛下蕩平宵小。”
回過神來的楊彪因見過劉協(xié)手書,知劉協(xié)寫的一手好字,開口贊同道:“陛下不妨手書此語于奉先,以夸奉先武勇?!?p> 這時,赤兔見主人拜倒在眼前這個年輕人面前,也好奇的跟了過來,在劉協(xié)面前學主人般跪下,將大腦袋伸到劉協(xié)面前。
劉協(xié)被這神駒逗樂,他先讓呂布起身,然后輕輕撫摸赤兔,感到赤兔身上隱有汗珠,才知方才那般施為對赤兔也消耗不少。
愛憐的為赤兔理了理鬃毛,赤兔一打響鼻,用腦袋在劉協(xié)前胸蹭了蹭,一溜煙跑開了。
呂布想要將赤兔喚來,被劉協(xié)所阻,劉協(xié)道:“奉先可于正廳奉絹帛,朕為你書詞夸武?!?p> 荀彧見劉協(xié)手掌通紅,知是赤兔之汗,向劉協(xié)施禮道:“臣賀喜陛下?!?p> 劉協(xié)納罕道:“因何賀之?”
荀彧道:“陛下著黑服而夜夢高皇帝,高皇帝以黑紅雙色為帝王服色。今陛下先得奉先之勇,后有神駒通靈,化汗為血,為陛下添紅色于黑衣。此天意謂陛下當如高皇帝般討天下不臣?!?p> 劉協(xié)有些無語的看向荀彧,心道這是一通百通啊,聰明人拍起馬匹來,有理有據(jù),毫不唐突。
楊彪。呂布亦出言祝賀,空地至正廳短短路程,劉協(xié)硬生生受了這三人的無數(shù)錦繡之言。
到得正廳,呂布令人奉上絹帛筆墨,劉協(xié)手書“世無奉先,天地寂寞”八個大字于絹上,呂布令人小心翼翼收了,又向劉協(xié)大表了一番忠心,一時間,君臣兩得,各自相宜。
然而劉協(xié)此刻如何也不曾想到,他今日隨口之贊,信手一寫竟然在今后的時光里,衍生出無數(shù)讓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花枝愛聽九萬字
這是昨天的第二更,今天還有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