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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作家異聞錄

第六章 闌珊

妖怪作家異聞錄 風潮云霞 2630 2022-08-07 00:00:00

  沿著零星的路燈,看著未滿的圓月,信人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街邊公寓的燈光亮起了大半,飯菜的香味逸散在這條堪堪兩車寬的小道,它們撐起了這條街道的和睦,但是深山家卻并不屬于其中。

  走過兩個佛龕左轉,在前方貍貓像右轉,最后在自動售貨機旁停下,院門右側掛著寫有“深山”二字的表扎。表扎已經(jīng)老舊,還有著不少劃痕,可是兄妹已經(jīng)無心翻新。

  信人抬頭看向了三樓,緊閉的窗簾中并沒有燈光透出,主張節(jié)約的妹妹自然舍不得開啟日光燈白白浪費電器費用。

  “有臺燈的光線就足夠了?!鄙钌饺倘缡钦f到,之后信人也和忍一樣,就算在夜晚也只開臺燈,至于其他公共區(qū)域,也只有偶爾使用會客室和浴室?guī)臅r候會開燈而已。

  打開家門,信人默默地說了句“我回來了?!本蛯⒂貌褪O碌牧沐X放回鞋柜頂層放印章的盒子中。

  他沒有直接上樓,而是來到了餐廳,久違地打開了頂燈。

  暖黃色的燈光亮起,就像那些街道旁的房子中亮起的燈光一樣。

  曾經(jīng)有四個人圍繞著這張桌子,他們其樂融融,父親講述著在公司的趣事,母親笑著接過父親的晚為他盛了一碗醬油豬肉湯,哥哥津津有味地聽著父親的話語以至于忘記動筷子,妹妹雖然沉默不語但眼睛卻閃閃發(fā)光充滿期待……

  但現(xiàn)在這里什么都沒有,這里并不溫暖,沒有任何味道,甚至連“人”也沒有——他這個走上過奈何的偷渡客只是一個剛剛登記上的妖怪而已。

  信人拉開了會客室的門,和室的東北角,一座木龕靜靜擺放在靠墻的位置。龕門沒有合上,線香燃燒著,大概是忍在他出門后來祭拜過了。

  龕架上除了深山夫婦的排位和廉價的祭祀用具外,還擺放著許多相片,所有的家庭合照全都被擺放在了這里,照片上無論是誰都在開心地笑著。

  這其中有許多合照都是深山兄妹從父母的遺物手機中翻找出來送去打印的,都是些行人旅客幫忙拍攝的照片,技術參差不齊,虛焦模糊的就有好幾張,但是這些照片都被兄妹倆一一找出來打印,并珍而重之地放進了相框,擺上了龕臺。

  信人執(zhí)起銅棒,敲響了佛鈴,雙手合十,深深地向著神龕鞠躬。

  “抱歉?!逼届o的、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是信人以“白羽飄”的身份而說:冒然到來,搶占了你們兒子的軀體……抱歉。

  “抱歉?!闭鎿吹摹阂值穆曇繇懫?。

  這是以他附身的對象,以深山信人的身份而說:他無力改變一切,自甘沉淪,自尋短見,辜負了你們的期待……抱歉。

  “抱歉?!钡统恋亍㈩澏兜芈曇繇懫?。

  神龕上兩個的牌位無聲地看著這個披著他們兒子外皮的陌生人做出這一切,沒有任何回應。

  信人不知道的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還有站在樓梯口的嬌小的身影。

  ……

  信人關上了客廳與餐廳的燈,提著便當袋上了樓。

  信人和父母的房間在二層,妹妹的房間在三層,為了方便一家四口,一層和三層分別設有廁所,但是浴室只在一層才有。

  “一家人就要用一個浴室才行!”這是深山信人的父親堅持貫徹的“家”的理念。

  生活在另一個國度的白羽飄是無法理解為什么一家人共用一浴缸水泡澡便是“家”的理念的,但是從過往的記憶中卻能夠看到,即便兄妹兩人產(chǎn)生了巨大的隔閡,也都還在默默守護這套規(guī)則,也許是因為只有這樣兩人才能真正感覺到“家”的概念還在被維系吧。

  信人的父親深山龍也是福井縣出身,在大學里與滋賀縣出身的母親常磐歌子相遇結下良緣。

  父母都是因為喜歡京都這個城市而留下來的,他們同樣喜歡京都人綿軟的口音,喜歡京都人委婉的話中有話,喜歡京都人恪守的時令之禮,雖然從來沒有在兄妹面前強調(diào)過,但他們希望自己的子女也能像自己一樣對這個城市產(chǎn)生感情。

  只不過京都素有“三代外來五代京”的說法,要想成為真正的“京都人”,深山家還有漫長的歲月需要積淀。

  二樓樓梯間掛著一個白板,上面詳細地寫明了深山忍的作息時間與使用公共區(qū)域的時間,通常在這個時間段內(nèi)信人并不被允許出現(xiàn)在這些地方。

  白羽飄并沒有兄妹,這種將兩人生活分隔開的作法他只在不少表現(xiàn)親兄妹生活的動畫作品中看到。但是現(xiàn)實似乎并不是那些作品中表現(xiàn)出地青春期叛逆那么酸甜,這只是巨大溝壑的冷漠表現(xiàn)。

  走上三樓,敲響了掛著“しのぶ”門牌的房門,將便當袋放在了房門前,他就直接下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借著窗外的月光打開臺燈,這間七坪半的小小和室被亮黃色的燈光驟然照亮?,F(xiàn)在就是他的新居。

  因為出門的時候比較著急,房間內(nèi)仍然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

  雖然有些后悔離開的時候忘記清理地上的繩索,也沒有將窗外掛著的繩索先收進來,但是仔細想想自己和忍現(xiàn)在的關系她應該也不會隨便走進自己的房間,那些自掃門前雪的鄰居也不會在意自家的窗外為什么會掛著繩子,所以大概是沒事的。

  信人先是一一將隨意棄置在地上的輕小說文庫本收起,將它們都收回儲物柜。這些小說無非都是前陣子剛熱門起來的書店精選,諸如《刀劍神域》、《笨蛋測驗召喚獸》之類。

  閱讀文庫本的記憶是在深山信人開始打工時才有的,最開始在書店接觸到這些廉價而且便攜的口袋本的時候還只是抱著隨便閱讀的心態(tài),但馬上就被這種適合碎片化時間閱讀的便利感征服。

  在便利店打工的時候偶爾從褲兜中拿出來讀上一陣,就能撐過無聊的深夜。

  信人看著柜中整整齊齊按照順序碼放的輕小說,腦海中回想起來的是深山信人期望于用閱讀的方式克制心中的躁動,但最終無果的無力感。

  癮性是可怕的惡魔。

  雖然人類的意志力有時候太過空虛,但有時候卻能夠迸發(fā)出奇跡的力量,只可惜深山信人沒能遇到這種奇跡,所以他在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掙扎的情況下選擇結束,雖然這其中還有許多因素的推波助瀾。

  想到這里,信人拉開窗戶,攀上了緣側,小心翼翼地取下綁在梁上的繩索,將它們和地上的繩索卷在一起,走向了書桌。桌上的擺設簡陋無比,一個簡易的書架,隨意地放了幾本參考書,筆筒中也只有零星兩支鉛筆。

  緊接著,他拉開了左側的抽屜。

  抽屜中整齊地擺放著一張折疊好的紙背上寫有“深山忍啟”字樣的信紙,一個用來存放工資的空信封,一個已經(jīng)沒有標注的空藥瓶,一卷畢業(yè)證書以及一袋小小的牛皮紙包。

  看到紙包的一瞬間,雞皮疙瘩從信人的身上竄起,他強忍著將紙包打開的沖動,將繩索卷好放進抽屜,然后帶著那袋紙包走出房門。

  這是深山信人一直在服用的致幻性藥物,只需要吸入一點點就能夠看到最滿足的幻境。

  就是這種藥物毀了深山信人擁有的一切。

  雖然日本是一個自殺率高達18.5%的畸形國家,但深山信人這種一死了之的幼稚和不負責才更加讓他難以接受,這也讓他心中僅有的一絲對于深山信人知恥而死的贊同煙消云散。

  平時看著白紙黑字關于那些家破人亡的慘案或許只會空空感嘆幾句,但直到現(xiàn)在親眼目睹這些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現(xiàn)實,他才能夠理解為什么大家都對于“毒”這個字眼如此深惡痛絕。

  他要去銷毀這些東西。

  他絕對不會接受這種東西。

風潮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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