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虛實之間
“一杯水可以嗎？”
一圈漣漪穿透白霧般的墻壁，骷髏頭下頜骨一張一翕地發(fā)出沙啞低沉的聲音，走到桌前，給坐在一側(cè)的西休遞上一杯水。
“謝謝。”
暫時弄不清狀況，西休客氣接過，輕抿一口，眼睛不留痕跡觀察所處的環(huán)境，由朦朧構(gòu)筑完全封閉的房間，他身后是那副漆黑的棺木，明亮的光線照在屋子里，地板光滑正反著光。
骷髏一身破舊寬大的灰袍，端坐在椅子上，低垂眼簾，如同死物。
“恐怕…這不是在警衛(wèi)司吧？”西休出聲打破沉默。
那雙跳動靈魂之火的幽藍(lán)眼眶微微抬起，聽不出情緒：“畢維斯先生倒是挺鎮(zhèn)定的，我原以為不管是誰，突然出現(xiàn)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總會不安?！?p> “那可就得讓你失望了，比起睜開眼被警衛(wèi)司按上莫須有的罪名審判然后押往滿是狂徒的監(jiān)獄，我更在意這之后我能否安全走出這里?！?p> “畢維斯先生多慮了，”骷髏自我介紹說，“我叫費茲捷勒，生前是一名勇者，目前是阿塔會的正式成員，負(fù)責(zé)在外部選聘優(yōu)秀的人才?！?p> 西休默默起身，在費茲捷勒不解的注視中，繞著沒有出口的墻壁走了一圈，最后不死心又走了一遍，才回到座位上。
“畢維斯先生，你這……”
“沒什么，就是有點內(nèi)急，”西休平靜說，“這有洗手間嗎？”
……
“嘩啦啦?！?p> 連浴缸，馬桶都有的世界，打開水龍頭，挽起袖子，水流湍急地沖刷手中凝固的血污，西休神情無奈，麻煩上門。
穿過化作虛無的墻壁，他回到一開始那個房間，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雙手插在桌案，西休態(tài)度明確：“如果我拒絕，你們準(zhǔn)備怎么做？”
“畢維斯先生多慮了，這是常有的事，我們阿塔會從不強人所難。”費茲捷勒說完接著說道，“我們會委托信任得過的人選將您安全送往您該去的地方。”
雖說費茲捷勒只是一具骷髏，失去面部肌肉，臉上做不出表情，但西休隱約感覺他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不過我個人是不太建議畢維斯先生選擇這條路?！?p> “難道其中有什么講究？”西休佯裝沒聽懂他的意思。
費茲捷勒骨節(jié)分明的手中聚起一束黑煙，隨即拋向西休。
西休想了想接過，突然肩膀傳來一陣劇烈聳動，盯著微微發(fā)抖的手掌，耳邊清晰回蕩數(shù)聲慘烈的嘶吼，忽而綿長忽而急促，仿佛在遭受難以承受的痛苦。
他心生遲疑“這是……”
“貴安，親愛的歐格登先生，”費茲捷勒對著那團(tuán)黑煙打起招呼，“您在里邊過得還算開心嗎？”
“??！”又是一聲凄厲的咆哮，隨后不可思議問，“你是費茲捷勒？”
“原來歐格登先生還記得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聽不出絲毫誠意。
“你個魔鬼！”
黑煙里狠戾說道：“褻瀆神靈的東西，我詛咒你下地獄！我詛咒你卑劣的靈魂永生永世無法擺脫那副丑陋的軀體！我詛咒你被無窮無盡的絕望纏繞吞食，帶上所有的遺憾沉淪無間！我詛咒你……”
一聲聲怨毒的話語，費茲捷勒僅嗯哼一聲：“祝您過得開心，歐格登先生?！?p> 旋即他手向前一探，那團(tuán)黑煙順著軌跡回到他手中。
似是感應(yīng)到什么，黑煙里的聲音瞬間回歸驚恐：“不，求求你不要，我愿意！費茲捷勒大人，我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求求你把我放出去，我一定聽您的命令，我要出去……”
“??！”
話音戛然而止。
此刻，費茲捷勒已經(jīng)掐斷手中的黑煙。
目睹這一幕，西休下意識向后挪了挪屁股。
覺察到骷髏的視線望了過來，他僵硬地笑了笑，怎么覺得這具骷髏比自己更像反派呢，他可是正統(tǒng)的魔王啊。
“這位是原本敲定加入我們的歐格登先生，為此我們還特意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沒曾想他中途忽然改變主意了，不僅想要將我們的行蹤泄露給警衛(wèi)司，而且還妄圖詆毀我們做過的貢獻(xiàn)?！?p> “所以，在不得已之下，我們只能遺憾地制止住他，期望他能夠早日回心轉(zhuǎn)意，看當(dāng)前進(jìn)度，不久之后，阿塔會又會多出一名得力干將，說不定，之后兩位先生還能交上朋友?！?p> 費茲捷勒對著西休說道，眼眶中的靈魂之火很是雀躍。
“呵呵?！?p> “怎么？畢維斯先生，是有什么更好的意見嗎？或者又突然改變了想法？”費茲捷勒饒有興趣問道。
“砰！”
西休蓄力已久，對著骷髏頭一拳轟出。
費茲捷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骷髏頭當(dāng)?shù)囊幌卤派淝哆M(jìn)墻體，眼眶中的靈魂之火迅速黯淡下去。
原地坐著的骷髏軀體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每一個動作都緩慢而遲鈍，他“咯咯吱吱”地站起來，轉(zhuǎn)身雙手摸向頭顱掉落的方向。
但西休哪會給他機會，搬起桌子猛地向他一拍，這種距離下，將全部力量聚于一點，裹挾著狂暴的沖擊力在接觸的剎那把整副骷髏拍得四分五裂，一節(jié)節(jié)骨頭猶如利箭，插滿墻壁。
“無了？”
那這片區(qū)域怎么還沒有消散？
前身記憶里，有過類似于此種空間的記載，名叫虛實之間。
簡單來說，是一個由施法者按照需求隨意構(gòu)筑的空間，通常用來當(dāng)移動家園用，施法者越強，內(nèi)部的配置就越完備，而這件房間的構(gòu)筑者在西休看來應(yīng)該不會很強，不然客廳也不會簡陋得只放一張桌子。
此類型必須依附施法者存在，如果施法者死亡，失去能量供應(yīng)，自然而然也會瓦解。
可現(xiàn)如今的狀況顯然與記載中不同，那是哪個地方出錯了？
放下斷裂一半的桌子，西休瞇起眼睛保持距離，看著一動不動的骨頭堆陷入思索。
“我親愛的朋友啊！”
忽然，地面卷起一陣強烈的勁風(fēng)，煙波散去，完好無損的費茲捷勒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你想要做什么？”高高漂浮在空中，低頭俯視震驚不已的西休。
“沒……”西休反應(yīng)過來，欲哭無淚。
他連忙作勢憨厚的撓撓頭：“我只是想讓你看看像我這實力的，你那還缺不缺人，缺的話要不我拉我親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