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的妻子是一個五靈根靈農(nóng),容貌并不出眾,很典型的持家女子,話不多,看向方行的眼神里卻始終有淡淡的愛意。
夫妻二人拜堂成親時,林木還隨了一大筆禮金。
此時方行妻子臉色蒼白,十分虛弱,眼中含有笑意,半躺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方行拉著林木的手,認真道:“林兄,你我情同手足,我打算讓孩子認你做義父,你意下如何?”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相處,方行和林木的關系十分要好。
林木笑著點頭:“榮幸之至,不知道方小少爺叫什么名字?”
聽到這話,方行撓了撓頭:“孩子的名字還真沒想好?!?p> “林兄,不如你幫我參謀參謀,我兒子該取什么名字好?”方行從妻子懷里接過孩子,一臉期待。
林木看了一眼,小家伙長得很好,胖嘟嘟的。
林木思索片刻,道:“宏大博取,志存高遠,不如就叫……方宏遠,如何?”
“宏遠……方宏遠,好名字!”
方行眼前一亮,嘴里反復念叨幾次,撫掌大贊:“林兄,聽你的,我兒子日后便喚做方宏遠!”
方行妻子半靠在床上,眼神溫柔,沒有說一句話,眼睛里卻充滿愛意,自始至終都在看著房間里的方行父子二人。
林木面含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某一瞬間,腦海中的長生血玉輕輕一顫。
林木忽然感覺不對,似乎是躺在襁褓之中的小方宏遠冷冷瞥了自己一眼。
眼神冰冷,仿佛充滿歲月沉淀,古井無波。
‘怎么總感覺……方兄兒子剛才看我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個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而不是新生兒?’
林木心里泛起狐疑。
他自信長生血玉不會出錯,可當林木再凝神去看時,小方宏遠揉了揉眼,眼神清澈純潔,又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了,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
‘或許是我眼花了吧。’林木心下想道。
……
參加完方宏遠的滿月酒、百日宴,林木的生活再度恢復平靜。
墾荒,種田,灌溉,除蟲,收獲……
靈農(nóng)的日子千篇一律。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林木從打坐修行中退了出來,緩緩睜眸。
經(jīng)過徹夜修行,面前靈氣消耗殆盡的靈石粉末又堆積了薄薄一層。
林木嘆息一聲。
‘也不知是不是使用次數(shù)太多,如今肉身對妖元鹿血已經(jīng)接近免疫,靈石也所剩不多……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
沒有妖獸鮮血的刺激,林木修行速度大打折扣。
好幾個月過去,體內(nèi)新增的霧狀真元不過數(shù)縷,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這天,林木又來到了外門坊市中。
找到秦宣,林木與他在酒樓中尋了處雅間。
拍黃瓜,花生米,豬頭肉……菜肴不算精致,卻勝在實惠。
秦宣一邊吃菜,一邊美滋滋的抿了一小口酒水,眼睛瞇成一條縫,十分享受,感慨道:“還是林道友這專供內(nèi)門真?zhèn)鞯母唠A靈米釀造的靈酒好喝啊,醇香,濃厚,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喝過了,滿滿的回憶??!”
林木笑道:“秦道友若是覺得好喝,便多喝些,林某雖囊中羞澀,但這靈酒既然拿出來了,卻還是管夠的?!?p> “林道友,不枉你我相識多年,夠意思!”秦宣豎起大拇指。
靈酒算是消耗品,對靈米的消耗很大,白云門為了避免浪費靈米,不允許靈農(nóng)私自釀造售賣,更別說是專供內(nèi)門真?zhèn)鞯母唠A靈米。
林木也是因為和方行這甲申靈地靈農(nóng)管事情同手足,才能走關系弄到這高階靈米。
偷偷釀些酒自己喝,不賣。
“林道友,有時候想想,在宗門里做一個靈農(nóng),也沒什么不好?!?p>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推杯換盞間,二人的友情更加深厚。
秦宣臉色微醺,顯然把林木當成了自己人,推心置腹,自嘲道:“林道友別看我是練氣八層,但是自從宗門覆滅,來到這白云門外門坊市后,五六十年的修行都修到了狗身上,連一個小小練氣三五層的外門管事,都敢對我呼來喝去?!?p> 秦宣黯然神傷:“有誰敢相信,我秦宣……當年也是金丹宗門身份尊貴的真?zhèn)鞯茏樱俊?p> 秦宣之前在玄符門時或許很輝煌,但是到了白云門,終究只是一個散修。
他不愿意以散修的身份加入白云門,又不想出去漂泊,一直在外門坊市擺攤售賣符篆,繳納高額的攤位費和住宿費。
售賣符篆得來的靈石除去開銷和修行,幾乎不剩下什么,若不是林木隔三差五拎著幾瓶靈酒過來和他敘舊,秦宣恐怕連靈酒都沒得喝。
林木不解道:“以秦道友的修為,若是愿意加入白云門,起碼是內(nèi)門執(zhí)事起步,若是去筑基宗門,甚至能混一個外門長老!為何非要困頓于白云門外門坊市中,做一個散修呢?”
秦宣雙眼微瞇,輕輕搖頭:“秦某雖宗門被滅,但救命之恩,永生難忘。”
“當年若沒有師尊,我恐怕早就凍死在街頭,秦某怎能欺師滅祖,改換門庭?”
秦宣低聲道:“至于還有一些內(nèi)情,秦某不方便多言……不過,只要秦某還有一口氣,便生是玄符門的人,死是玄符門的鬼!”
最后一句話,秦宣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林木打量著秦宣,二十多年過去,秦宣的眼角也多出不少細紋,歲月早就將他的棱角磨平。
然而在此時,林木卻看到了當年秦宣作為玄符門真?zhèn)鞯茏拥囊鈿怙L發(fā)!
林木欽佩道:“秦道友之氣魄,林某遠不如矣?!?p> 秦宣笑著擺了擺手:“都是陳年往事罷了……對了,這些年秦某白喝了不少的酒,你看看這是什么?”
秦宣在腰間儲物袋一抹,一道白光閃過,掌心多出一只黑紅橫紋相間的虎皮口袋。
虎皮口袋里,散發(fā)出淡淡的血腥味。
林木張了張嘴,神色詫然:“這……莫非是虎類妖獸精血?”
秦宣點頭道:“林道友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錯,這正是練氣五層妖獸赤莽虎的妖血!”
秦宣笑道:“以往林道友總是找秦某幫忙購買妖元鹿血,說是修行之用,秦某還以為是誆人的,直到后來發(fā)現(xiàn)林道友身懷五靈根,修為卻突飛猛進,在下才恍然醒悟,原來真的是修行所用!”
秦宣頓了頓,繼續(xù)道:“秦某作為符修,制作符篆也會用到妖獸鮮血,也算是有所了解……利用妖獸鮮血修行,可以說是另辟蹊徑,只不過,某一種特定的妖獸鮮血使用次數(shù)過多后,身體會出現(xiàn)排斥與免疫……這些年秦某白喝了林道友這么多靈酒,挺不好意思的,故特意外出斬殺了一只赤莽虎,將妖血專門贈與林道友。”
聽了秦宣的話,林木大為感動。
虎類妖獸性情暴虐,力大無窮,即便是高出兩層修為也很難斬殺。
二十多年的朋友沒白處,秦宣這是真拿自己當朋友了!
而自己,還一直想偷學他的制符傳承……
林木慚愧道:“秦道友當真解了在下燃眉之急,說不需要是假的,只是這赤莽虎妖血太貴重了,林某確實囊中羞澀……”
秦宣哈哈大笑:“林道友這是什么話,你我?guī)资甑慕磺?,區(qū)區(qū)練氣五層妖獸,何足掛齒?”
林木道:“話不能這么說……親兄弟,明算賬,秦道友開個價,日后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林某的,盡管開口,林某定當在所不辭!”
秦宣想了想,提出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這樣吧,林道友,不知秦某能否再多喝些靈酒?”
林木一愣,沒想到秦宣的要求會這么簡單。
林木大手一揮,爽快笑道:“秦道友,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