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期而遇的小船
陽光明媚,流水潺潺,一艘小船靜幽幽地停在左岸,不期而至,毫無預(yù)兆,像極了一個過分的玩笑。
“災(zāi)船什么時候來的?就沒人看見嗎?”
“每年都是榕花盛開的時候,今年怎么就提前了呢?”
“問題是,現(xiàn)在船已經(jīng)來了、還??吭谧蟀?,我上溪村輸?shù)囊蔡锴?!?p> 越來越多的村民匯集在河岸,看著那艘寓意著死亡與災(zāi)禍的小船,眼睛里除了恐懼更多的是一種憤怒。
而在小船上,稻草人忽然轉(zhuǎn)動脖子,扎滿稻草的臉上沒有五官輪廓,卻又像是有著一雙幽暗的眼睛,陰森森地注視村莊的方向。與此同時,船頭的瓷碗里憑空漫起一層鮮血,腥稠艷麗,在陽光下格外惹眼
血液標示著有人死去,從這一刻開始,一場詭譎人寰的殺戮在上溪村開始了……
人群里,王默踮腳眺望,胸前掛著大紅花、頭上戴著新郎帽,他遙遙的看一眼河道,額頭皺出了梯田。
“那個就是災(zāi)船?看上去很普通呀。”
身邊有一個納鞋底的大媽,大媽拿看賊的眼神瞅一眼王默,輕哼一聲道:“這還不夠嚇人,你還想它長啥樣?”
可能因為王默沒有經(jīng)歷過年復(fù)一年對這艘船的抵觸和害怕,也就無法感同身受村民們看待時的驚懼。而村民們的情緒都很低落,準備了大半年,卻只是一場徒勞,難免會有怨言。
但今年的災(zāi)船來的蹊蹺,十里河道、數(shù)千村民、輕緩的水流…,一艘惹眼的小船就這么毫無察覺的靠岸了,就連對岸的下溪村也感到驚愕。遠遠的,可以看到小河對岸有村民跳腳觀望,沒有慶賀、沒有幸災(zāi)樂禍、他們的臉上同樣是匪夷所思和對小船的恐懼。
納鞋底的大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認真的態(tài)度問:“大奎家姑爺,你現(xiàn)在還杵在這里干嘛呢?還不趕緊回家?!?p> “?。孔鍪裁??”王默不明所以的問
“抓緊時間把你昨天晚上沒完成的事情給補辦了呀?”大媽好心提醒,臉上卻掛著不軌笑意。
王默一頭霧水,想問補辦什么,又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是被調(diào)侃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現(xiàn)在災(zāi)船靠了岸,指不定啊,明天你那小媳婦就沒了呢。”
小船會在左岸??渴熳笥?,這十天里每天都會有人詭異的死去,沒有預(yù)兆,沒有罪名,誰也不知道被選定的會不會是自己,或自己的家人。
大媽笑的沒心沒肺,但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
刺目的陽光下,大奎一臉肅然的看著他們,健碩的體格在人群里尤為顯眼,脖子上青筋鼓動、目中怒意滔然。
大媽被這個眼神嚇的一陣哆嗦,砸了砸嘴,忙對著大奎賠笑道:“別往心里去,大娘不是那個意思?!?p> 三年前的災(zāi)船靠岸的時候,大奎死了老婆,災(zāi)惘于他尤為刺骨,如今父女兩相依為命,你拿她的女兒開玩笑,在這個粗闊男人聽來是那樣刺耳。
不過大奎眼中的怒意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而是一種難以脫口的踧踖神情。
“孫大媽,您才應(yīng)該回家去看看?!贝罂林鴤€臉,濃厚的眉毛褶出紋路,倒不像是生氣,聲音有些沙啞。
“嘿~?你這什么意思呀?大娘開個玩笑都不行了?”孫大媽跳腳。
大奎沒有多作言語,徑直的走到王默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又說:“來的路上,看到你家門前圍了不少的人,二丫可能出事了?!?p> 聽到這話,孫大媽整個人一晃,納鞋底的針頭扎進手指,她卻沒覺出痛,臉皮抽了抽問:“大奎你可不要開玩笑,災(zāi)船可是才靠岸呢?!?p> 這時候,一個干瘦的男人匆匆忙忙,喘著粗氣對著人群喊了句什么,聽聞,孫大媽兩眼一瞪,暈死了過去。
災(zāi)船靠岸必有血災(zāi),這是每個心里都清楚的事情
二丫是孫大媽的小孫女,才6歲,出門的時候怕她亂跑,就鎖在了家里??墒钦l也沒有想到,災(zāi)船帶走的第一個生命竟會是她。
相序有村民散開,大奎也領(lǐng)著王默往家趕,一路上交代這十天里要注意什么、留意什么、禁忌什么。王默聽的云里霧里,轉(zhuǎn)回頭看一眼河灘上安靜且詭異的小船,總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王默啊,有些事我需要跟你交代清楚。”大奎轉(zhuǎn)回頭來,一臉認真的說:“可能你來上溪村有自己的目的,對素素也還沒有那種非娶不可的感情。但感情可以婚后培養(yǎng),我對你們有信心,而你也看到了,災(zāi)船靠了左岸,你已經(jīng)沒辦法再離開上溪村了!所以,你要清楚現(xiàn)在的處境,絕對不能擅自離開村長,會有血災(zāi)的……”
王默聽了百感交集,正要申辯,大奎忽又停下步伐語重心長的說:“留下來踏踏實實過日子,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也沒有入贅不入贅這么一說,等以后我死了,我的家產(chǎn)都是你的?!?p> 他說的肅穆且認真,就好像一個富豪在給最親信的員工畫大餅。
王默本不會往這方面想,但是見他說的誠懇,不禁的抬眸回想了一下他看到的大奎家里,除了兩棟土坯房,也就是屋子里缺胳膊斷腿的桌椅板凳。他一個好不容易推翻舊制稱霸一隅的楚國大王,要拋下北伐大軍不顧,留下來惦記你的家產(chǎn)?
“奎哥,我真沒有你說的這個心思,昨天晚上的事,真是一個誤會……”
大奎啐拳輕咳一聲,提醒他注意輩分,現(xiàn)在我可是你老丈人,你怎么能叫我哥呢。
王默只覺得心累,握拳砸了砸腦門,還想說什么,迎面走來老村長和村里的幾位長者。
船災(zāi)不期而至,搞得人心惶惶,讓的整個上溪村措手不及。
“雖說災(zāi)船靠岸就會死人,可是二丫的死法未免也……太奇怪了?!?p> 以往鬧船災(zāi),都是些千奇百怪的死法,上吊,投井,被蛇咬,被樹砸,再有就是大奎老婆那種,自己把腦袋割下來藏米缸里的。可是無論以前的死法怎樣離經(jīng)叛道,也都是有個準確方法方式的,就像是死神的創(chuàng)意,有理有據(jù),即便荒唐卻不會不明不白。
“可二丫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全身的血液都不見了,卻找不到傷口和咬痕……”
老村長停下步伐,昏花老眼看向王默的方向,他戳了戳拐杖,佝僂的老腰隨著憤怒而顫抖。
“年輕人,不是讓你趕早離開村子嗎?你為什么還在這里啊?”
王默一愣,看向身旁的大奎。大奎也是一頭霧水,抓了抓頭皮問:“村長,不是您老安排的婚事,留下王默的嘛。”
“婚事?誰的婚事?”
“村長,上午發(fā)生的事情,您老怎么就給忘了呀!”
老村長感到莫名其妙,得知是李素素嫁給了王默、還是自己主持的,頓時三高就犯了,一陣頭暈?zāi)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