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影
王默看不清山湖的整體面貌，四面山勢高聳，讓原本就陰霾的夜晚更加黑沉。
耳畔水聲滾動，可能某處斷壁前是瀑布，遙望天際，可以看到朦朧的山巒和稀薄的群星，唯有眼前咫尺的石像活靈活現(xiàn)，一開始王默錯以為是活人，禮遇的打了聲招呼，山湖內(nèi)有回音，他的聲音被無限復(fù)制回蕩不止。
“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嗎？”
‘只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嗎，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嗎，這是什么鬼地方……，……，’回音跌宕，久了，好像是四面八方無數(shù)個人在問：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嗎
莫名的恐懼被無限放大，黑暗籠罩，陌生的地域讓人精神備至草木皆兵。
雖然兩天一夜的漂泊已經(jīng)讓王默瀕臨崩潰，可面對這里的未知和神秘，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戒備地看著石臺和石臺上陰惻惻的石像。而船上的稻草人四零八散的落了一地，露出幾根粗糙捆扎的木頭和一個長長方方的匣子。
光線不濟(jì)，王默看不清匣子的具體樣式，也不敢去碰，
忽然就有了種命運(yùn)多舛的凄涼感，他這是被帶到了怎樣一個絕境中？看不清，摸不著，完全的眼前黑。
縮在船艙里等待良久，寒冷，饑餓，恐懼…，王默終于還是鼓足勇氣，踩著稻草人散開的谷草躍出一步，踏上了石臺。
“誒嘿？”
王默吃驚又詫異，他竟然脫離了小船對自己的束縛？
“腳踏實(shí)地的感覺，真棒！”王默在心里感懷，有種解脫感，但又很不現(xiàn)實(shí)，總覺得小船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一定是心懷鬼胎。
但沒有人給你解答，王默只能自己帶著一絲探知欲，借著微弱的星光探查石臺上的陳列，
石臺應(yīng)該是從斷崖上崩塌的山石，有一整塊平整的切面，面積不大，四尊石像一順地面朝湖水，身后就是陡峭高聳的巖壁。摸了摸，濕漉漉的，又冰又滑。
“原來只是一塊露出水面的石頭，我還以為是什么瑯?gòu)指５啬?！”王默不禁失望，嘆了口氣。
石臺的活動區(qū)域有限，除了石像并無其它，空曠曠的，連一根水草都不長。但王默也在奇怪，為什么小船要把他帶來這里？光禿禿的石頭上，為什么會有四個塑像？
“也不知道這塑的是誰的尊身？”
手指拂過石像粗糙的輪廓，光線不濟(jì)，只能依稀看到石像拱手作揖，似儒圣謙禮。但以王默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世人崇尚武力，也根本沒有孔夫子文圣，如果塑造個大馬金刀的將軍還比較應(yīng)景。
“聽說前朝亡于文儒亂政，后世棄文尚武。北朝皇庭兩百余年，視此，這里應(yīng)該是兩百年前的歷史遺跡……”
就在王默心里思忖之時，忽然的，腳下一陣抖動，耳畔傳來嘩啦啦的響聲，是鐵鏈被扯動的嘩嘩聲，脆疊疊地自黑暗中傳來。
“我嘞個去~”
王默驚了一記，忙不迭的跳下石臺。
現(xiàn)在的他已然顧不上小船的詭邪，因?yàn)檫@條船再怎么邪門，也只是困了他兩天一夜，而眼前的石臺是未知之地，未知之地有未知之險，根據(jù)人類趨利避害的本性，當(dāng)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什么鬼東西？水怪嗎？稻草人大兄弟啊，你把我撩這兒，多少給個交代啊？”王默捧起一把稻草人身上掉下來的枯草，現(xiàn)在多么希望他能活過來，沒有他，小船不動呀。
王默嘗試用手作槳去劃水，可是小船像是粘在了石臺上，怎么推，怎么晃，都無濟(jì)于事。
嘩啦啦啦~
忽然的，一個黑色影子從水下探出，有手有腳，卻體格龐大，一條又粗又沉的鐵鏈貫穿琵琶骨，
黑色影子踩上水面時，鐵鏈繃的筆直，而下一瞬，4個孔武有力的聲音悶沉沉地叱了句：“放肆！”。緊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獸吼，黑影被拖下水去，轟隆一聲，濺起漫天水花。
朦朧夜色，王默被這一幕嚇的目瞪口呆，下意識的捂住了嘴，生怕被發(fā)現(xiàn)似的，盡量的降低存在感。
而隨著黑影墜回水下，漣漪拍浪，小船跟著石臺一同顛簸搖晃，久久未寧。
從事情的發(fā)生到結(jié)束，只在一息之間，可王默的內(nèi)心和湖面卻歷經(jīng)半個時辰都不能平靜。小心臟撲撲撲的亂撞，慌張，駭然，不安，一切的情緒皆因?yàn)檫@無法融化的黑夜、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這一夜，王默抱著斷劍縮在船艙里煎熬，不敢入睡，卻還是因?yàn)槠v和虛弱沉沉的睡了去，等到第二天被寒意凍醒，頭發(fā)和衣服上結(jié)滿了粒粒露珠。
湖面氤氳著薄薄的晨霧，四面陡峭的山崖讓陽光無法投射下來，但湖水清澈，倒映著小船和一個斜倚在船尾的稻草人。
王默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簾，第一眼就看到了捆扎嚴(yán)實(shí)的稻草人，嚇了一跳，當(dāng)即就清醒了。
而再看眼前，小船?？吭谝粋€四面巖壁的山湖邊沿，薄霧讓他看不清遠(yuǎn)處有什么，而近前是一個橢圓形的石臺，石臺上寬下窄，平整，其上立著四尊石像。
白天去看四尊石像則有一種仙風(fēng)道骨的韻味，他們負(fù)手作揖，謙遜禮讓，臉上綻著溫文爾雅的笑意。王默注意到四尊石像的袖袍上有雷云圖案，前朝遺跡實(shí)錘。
但是沿著石臺邊緣往下看，清澈的湖水能見度很高，可以看到水下模糊的水藻和游走的魚群，但畢竟太深了，昨晚鬧騰的鐵鏈和黑影始不能見。
山湖的四周有溪水匯入，有的沿著崖壁緩緩流淌，巖石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苔；有的則是水量充足的瀑布，飛流直下，在半空中揚(yáng)起五顏六色的霞虹。
整體來說還算景色怡人，靜謐，清新，只是現(xiàn)在的王默沒有心思賞景，一臉詫異的盯著眼前的稻草人，饒不是拿它沒辦法，真想點(diǎn)個火把它給燒了。
“我說稻草人大兄弟啊，昨晚你怎么說散架就散架了呢？散了也就算了，現(xiàn)在怎么又扎回來了？是誰給你扎的？”
草人就這么靜靜的插在船尾，湖風(fēng)拂過，草人臉上的枯草輕飄飄的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