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yī)檢驗室內(nèi)，
劉湛和幾名技偵、刑偵隊員一起將混凝土中的人體組織小心剝離出來。為了確定受害人身份，法醫(yī)們要取出可以鑒別性別年齡的骨頭。
唐穆按照魏十七做檢驗的步驟對死者的性別年齡進行鑒定。桌子上的恥骨與各年齡段樣本對比，再根據(jù)公式測算出大概年齡。
恥骨與樣本比對時具有主觀性，因此還要根據(jù)牙齒的磨損程度進行判別。
偵查員還在一塊混凝土里小心翼翼地取頭骨，梁煦敲門進來。
老刑偵吳雍笑道：“呦，這不是梁副隊嗎？”
他滿臉堆笑，但是卻陰陽怪氣著繼續(xù)說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你這小子資歷不高，官職倒是升上去了！”
技偵隊長劉湛道：“快干活！廢話那么多！”
吳雍嘿嘿一笑：“老劉，我是感嘆有些人真是搭上大樹好乘涼，成天在廳長面前獻殷勤?！?p> 唐穆輕咳：“實驗室里少說話?！彼徽Z雙關(guān)道：“污染環(huán)境！”
劉湛瞥了他一眼：“你是在說魏大隊，她可還在醫(yī)院里躺著呢，你這么說，不好吧？”
吳雍冷哼：“老劉，魏隊我是佩服的，推動技術(shù)興警，辦了很多大案?！眳怯赫酒鹕?，瞪大眼睛看著梁煦，“可是他，我不服?！?p> “不服？”宋志勛挑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句話同樣也適合你吧？”
宋志勛冷道：“跟我出來！”
吳雍抬眼，宋志勛關(guān)上辦公室屋門：“老吳，你也是四十多的人了，魏隊在的時候就經(jīng)常告假休息，今天肚子疼，明天高血壓。魏十七體諒你，你的假條她都批了，但是其實你的體檢報告上顯示你非常健康?！?p> 宋志勛道：“我之前不管你是因為考慮到你的家里情況復雜?！?p> 宋志勛絲毫不留情面地道：“你是刑偵大隊里最老的刑警，魏十七在任務中重傷昏迷，至今未醒，你覺得論資排輩，你的機會來了是嗎？”
吳雍狡辯道：“沒有這回事兒，我就想知道他梁煦為什么能代理副隊長，管理刑偵大隊？”
宋志勛看著他：“你記不記得魏十七初來我們分局的時候，她剛剛破獲大案，來我們分局任職，除卻年齡、資歷上的優(yōu)越感，你很佩服她。
但是當你得知她是廳長的女兒時，你就覺得她的一切榮譽都是不正當?shù)??！?p> 吳雍松懈地坐在椅子上：“是，當時是我陰謀論來揣測別人了，魏大隊是有真本事的人?！?p> 宋志勛笑道：“如今也是一樣，你又把事情往陰暗面去想了?！?p> 宋志勛知道：梁煦的升遷是因為他在破曉計劃里的戰(zhàn)功，而非是因為他們關(guān)系密切。
這件事是絕對的機密，他不會跟任何人說。宋志勛的師傅魏遠山正在一局棋，梁煦、他宋志勛、魏十七甚至他自己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吳雍不能接受宋志勛給出的這個解釋，“我還是不服，他除了花拳繡腿，還有什么本事？我要和他比一比，他要是輸了，要主動請辭隊長職位。”
宋志勛來了興趣。他心道：也好，梁煦整天嘻嘻哈哈，藏鋒藏過了頭，也就魏十七身邊的特勤一組的幾個人知道他的本事，別人也看不出他的過人之處，不如比一比見勝負。
宋志勛滿臉堆笑、一副大家長的和藹可親：“老吳，你想要和他比什么??？現(xiàn)在在查證水泥藏尸案，可沒時間和比賽??！”
吳雍：“就比誰先查到受害人的身份！誰先破案?！?p> 宋志勛點頭：“好啊，你們比比看！”
……
“比賽？！”梁煦吃驚地看著宋志勛：“用不著吧？這樣的話豈不是將警力分成兩塊，分別查案浪費時間??！我的宋副局?！?p> 宋志勛不以為然：“對抗與合作很多時候都是相輔相成的?！?p> 宋志勛笑道：“你們要商量著來。小梁，這是一個好機會，在他們面前證明你自己，省得吳雍這幫人說三道四，什么獻殷勤，什么賄賂。故事越說越奇葩。”
宋志勛嘆氣：“你的事，我從魏廳那里拐彎抹角地探聽到了些，你知道我最擅長刑訊，其實就是擅長套話?！?p> 梁煦笑道：“宋副局膽量過人，敢在魏廳那里套話？”
宋志勛的臉快要裝不下他的笑容了：“魏廳是我?guī)煾?，長江后浪推前浪，徒弟總是要把師傅拍在沙灘上的。”宋志勛囑咐道：“這話別讓魏廳知道。”
梁煦點頭：“其實我不在乎這些虛名，當不當隊長我都無所謂，查案才是我的第一要務。
別人說什么，我都無所謂，就是怕十七因為這件事受連累。她嘴上說不在乎別人的說法，但是她還是有些在意的。”
魏十七一直沒有在同僚面前公開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她也常常避開有關(guān)魏遠山的事。她是在乎別人的目光的。
梁煦想了想道：“好，我和他比，我一定會贏。”
宋志勛笑道：“好。年輕氣盛就是好，老劉所長沒看錯人?！?p> 有些功績并不能被所有人知道。梁煦明白這個道理。
梁煦看著背后白墻上的字畫——“立警為公，執(zhí)法為民?！?。
你的功績藏于深淵，隱于谷底，破曉時，遍尋不到的是離人的歸魂。那出發(fā)的人已經(jīng)隨風而逝，歸來的人不再是少年。刃上霜，刀已老。
梁煦自嘲地笑了笑：“只要能破除迷霧，還受害者真相，還社會公道，我的功績可以永遠不被知曉。追名逐利于我而言，本就無意義?！?p> 宋志勛看著他，欣慰地點點頭：“多少警察追求的便是榮譽加身，你這樣年輕就能夠淡泊名利，了不得。”
宋志勛看著桌面上牛皮紙外皮的檔案：“若是能夠破獲此案，我多年的心結(jié)可解。”
梁煦：“我定會盡我所能。”
見梁煦回來，劉湛招呼著：“那些個混凝土都已經(jīng)拆分好了。小唐和幾個實習法醫(yī)在做了年齡分析。”
梁煦：“結(jié)果怎么樣？”
劉湛說道：“受害者在二十三到二十五歲，女性。從嘴里取出一副牙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