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道:“人要守信用,指腹為約的婚姻就是父母給孩子的婚姻,哪有反悔之理!”
柳青青要哥哥去打聽裘舉下落,知道的結(jié)果是他確實回洪湖去結(jié)過婚了。柳青青被父親放出來后就直到甑家尋找裘舉也沒有尋到,甑老爹還按孫子的吩咐告訴了柳青青回洪湖結(jié)婚的實情,要柳青青等著裘舉只要把休書給了余禾后一定來找柳青青。柳青青證實父親的說的是真的,她恨裘舉怎么這傻呀。一紙休書與兩人的真愛比起來算得了什么啊!就在這亂世之秋,柳青青苦等裘舉總不見人;他只好打消了等待裘舉的打算。
就這樣,這么一個剛到十七歲的善良姑娘也就聲無息地要嫁給打魚的王五福了。這時的王家已經(jīng)敗落得不僅沒有了以往的風(fēng)光了,就連王五福也落得在湖上做起了祖上的行檔—捕魚養(yǎng)命。沒法子,如今柳青青嫁給王五福成了鐵板錠釘。
柳青青出嫁那天,她頭上罩著紅頭布由表妹吳小姣陪她上船,哥哥柳明堂沒來,父親駕船向湖汊中劃去,中艙內(nèi)柳青青流著淚暗恨父親這狠心把自己嫁給一個敗家子。
船在湖中寂寞地劃著,蕩起的水花是青青的淚水,那格滋格滋的木槳的聲音是青青的細(xì)細(xì)的哀鳴;表妹也高興不起來,兩眼落淚陪伴青青的寂寞。
過了一段時間后,不知在湖的那個岔岔里,船劃到了一條舊漁船邊停下了,并向那船靠攏。那條船上站著個猴精樣青年人,穿著一套成舊了的布衣褲,他忙點燃一掛鞭。那只是一百響的鞭,被點燃后就如同那青年樣沒精打采地噼噼、啪啪響了幾下就完了。
柳青青父親看了看這眼前的女婿,搖了搖頭,然后柳青青由表妹吳小姣扶過船去。隨即她讓柳青青在船中艙坐好,然后又回到送柳家的船上。
這時,柳青青掀開蓋頭,哭道:“爹爹呀,您就這樣狠心?。 ?p> 柳青青父親流出了淚水,道:“孩子,這是你的命呀。”
十六年前柳老頭與王五福的父親還都是漁民時兩家走得很近,以后又成了朋友。三年后,正好兩家的妻子懷了身孕;就在一次酒后戲言中定下若生下兩個男孩或者女孩,就為異姓兄弟與姐妹;若生下一男與一女,兩家結(jié)為親家。后來王家發(fā)財了,在坪坊鎮(zhèn)開了魚行,王老板念在故交、看在柳青青似出水芙蓉也就沒有毀親,這窮富親家也沒有斷聯(lián)系?,F(xiàn)在王家破落了,王老板夫妻也死了,只剩下這個活寶,柳家也不能嫌貪愛富啊,只得硬著頭皮將親女兒嫁給家敗得只剩一條破船的王五福了。
自古男兒有淚不輕流,不流淚那是沒到傷心處,柳青青的老爹看到女兒就這樣嫁給了身無分文的窮漁民,除了流淚還能怎么樣?再說,在戰(zhàn)火中已是大姑娘的柳青青也想趕快出嫁;不過,她就是不想嫁給王五福,她想嫁給裘舉,可那家伙在街上流言四起,說他是個采花賊。為此,他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至今沒見到。如今不出嫁都不行了,是時局逼的呀。戰(zhàn)火中的女人比男人更慘,柳青青父親擔(dān)心女兒的安全,也就認(rèn)了王五福家這親事。
柳大爹看著女兒可憐的樣子,就說,“女兒,你就認(rèn)命了吧,與王五福好好過日子?!比缓髱е诖峡奁男”砻梅祷厝チ恕?p> 船艙內(nèi),王五福看著哭泣的柳青青,安慰她道:“日子快慢慢好起來的,以后自己一定對你好的?!?p> 柳青青收住了眼淚,這才看到眼前清楚自己的丈夫是個瘦弱、面目清秀的小伙子。王五福從小被父母寵愛著、嬌生慣養(yǎng)。王老板當(dāng)時見妻子生了個可以傳宗接代的兒子,當(dāng)然會把他當(dāng)個活寶。雖說王五福的父母老來得子而嬌慣兒子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卻把王五福養(yǎng)成了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懶漢。他就是個賈寶玉樣子,二流子的性子,老天白給了他一個好皮囊!不過,王五福的確是個白面書生樣子,他要是穿戴起來就是個風(fēng)流翩翩公子哥。就他這外貌在沙同鎮(zhèn)還很難找出第二個,美貌強于岳魁,風(fēng)流多于裘舉。其實他詩書讀了不少,肚子里文采也很好,他可以舉筆成文,開口來詩。只是錯走一步地喜歡上大煙,這時他走向失敗的根源。柳青青可惜了王五福的外貌與才華,可惜了他丟掉了美好前程而墮入歧途。她哪知道,人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不測禍福,當(dāng)王五福到十四五歲時他父母先后逝去,家業(yè)也由他掌管,可是他被家里管家?guī)?,變得好吃懶做、游手好閑。成人后的王五福揮霍無度又最后喜歡上大煙,他真是五毒俱全,把他家里那多良田變賣了,最后把沙同鎮(zhèn)的家業(yè)給敗了,又把在老籍王家村的大院也給賣了;到如今是也上無片瓦,下無立足之地,只好駕著一條破船以打魚為生。
裘舉從漢口回到了石頭村,他知道了柳青青出家了;他欲哭無淚,只好作罷。其實,裘舉來石頭村是為了躲避與余禾的訂婚而來;誰知母親的固執(zhí)使他不得不聽從迎娶了余禾。裘舉從小就聽母親的話,從不違抗母親,他回去結(jié)婚造成了不能與柳青青在一起。他回到沙同鎮(zhèn)后顧慮自己也是個已婚男子,還是被新婚婚妻子拋棄。故此,他只能錯過了與柳青青再結(jié)同心的機會。這次,裘舉把燕家鮮魚送到漢口后回來,船一靠碼上到石頭村去看祖父母,不想遇到了岳耀。岳耀告訴他,柳青青嫁到了王家,現(xiàn)在過得很辛苦。在漢口裘舉端誤了很有一段時間了,為的是為燕家在漢口開辟更多的商業(yè)收貨商家。好容易他與集家嘴周家鮮魚行聯(lián)系好了;故此,燕家在漢口有了一個固定的收魚商家。由于他在洪湖回來后特地跟燕春約定要了在內(nèi)荊河與長江里駕燕家的魚船,決心再不肯在鎮(zhèn)上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