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的速度很快!
僅僅一天多時間,他已經(jīng)掃清了吉慶坊的四十多家官員的府邸,安樂坊的圍剿工作也已經(jīng)進(jìn)程過半,估計還有一天時間也能夠順利完成!
這還是因為張溫為了減少甲士的傷亡,而刻意采取的穩(wěn)妥打法。不然,強(qiáng)弓勁弩配合著火攻,張溫有把握一天就把所有人都拿下了!
張溫也是官場老油子!
他知道陛下剛剛登基,肯定不愿意見到京都中大火連天的熱鬧場景,所以,張溫也不愿意把動靜鬧得太大!
不過,長安路張溫沒有動!
整個長安路,只有一家人!
何家!
雖然陛下已經(jīng)拿下了何進(jìn)和何苗,但是何家人還住在家中!
而且張溫也知道,何進(jìn)兩兄弟已經(jīng)被赦免了,后續(xù)怎么處理,要再看看陛下的意思才能下定論!
永興坊張溫同樣沒動!
和長安路的何家一樣,永興坊住的,是董家!
華燈初上,張溫看著燈火通明的麟德殿,深深吸了口氣,邁上了長長的臺階!
“臣張溫,拜見陛下!”
“伯慎是給朕帶好消息來了!”
劉辨呵呵一笑!
“啟奏陛下!臣奉旨討賊,目前吉慶坊的四十三家犯官已經(jīng)全數(shù)捉拿歸案!”
“此戰(zhàn),四十三家共拿下主犯五百七十三人,侍衛(wèi)家將等從犯一千一百余人!負(fù)隅頑抗被當(dāng)場正法的犯人三千七百余人!”
“另外有約三千侍女奴仆,都是洛陽人士只是在這些人家做工。此部分人已經(jīng)單獨關(guān)押了,等陛下示下!”
“財物方面,也已經(jīng)統(tǒng)一收集一處,臣安排了重兵守衛(wèi),而且蹇督主也安排了人協(xié)助守衛(wèi),當(dāng)可保無虞!”
“至于具體數(shù)量,需要待民部和財部的官員清點后才可得知!”
“但是,臣大致估算了一下,僅僅現(xiàn)錢就有不下七億錢!而且還有很多金銀和貴重寶石無數(shù)!”
“另有大約二十萬卷的書籍簡牘!臣已經(jīng)妥善保管,等候陛下示下!”
“還有巨量的田畝契約,目前還未經(jīng)過計算,但是臣估算總量不下一百萬畝!”
“而且,臣還查抄出大量的借據(jù),都是平民向這些世家借貸的憑據(jù)!”
老實說,雖然張溫早已親眼見過如此海量的財物,但是,此時說起,還是忍不住心中驚懼!
他是朝堂老臣,還清晰的記得,去歲整個大漢的稅賦收入只有區(qū)區(qū)五千萬錢!
五千萬啊!
如今僅僅抄四十幾家犯官在京城的府邸,就抄出現(xiàn)錢七億!
是整個國家賦稅的十四倍!
先帝為了大漢組建強(qiáng)軍,卻身無分文,不得不賣官鬻爵,背負(fù)天下罵名,組建了并州、西涼兩大精銳的軍團(tuán),威震蠻荒草原,逼得匈奴和鮮卑等草原民族不敢南顧!
而這些世家,這些自譽(yù)為天下萬民表率的百官群臣,卻于家中集聚著如此海量的錢財!
他們的錢,從何而來?
張溫也悄悄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是答案卻是不寒而栗!
“呵呵,好大一筆錢財!先帝需要再賣三十多個三公的職位才能得到這么一筆錢了!”
劉辨呵呵一笑,但其中的冷意,讓張溫暗暗心驚!
“好!伯慎算是解了朝堂的燃眉之急!”
“錢財由文若安排人清點后入府庫!金銀等貴重物品留下少部分貴重的備用,其余的交由專業(yè)人員評估價格后出售!所得財物同樣入府庫!”
“田契交給民部,算是你解了文若的燃眉之急!”
“書籍簡牘一定要妥善保管,待蔡伯喈回京后,會記住你的人情的,呵呵!”
“至于借貸的借據(jù),正是這些人巧取豪奪的罪證,全數(shù)銷毀!”
劉辨微微沉吟,思索道,“這些東西,我們要讓整個京都的人都知曉!”
“待伯慎你處理完剩余犯官后,我們與盧子干商議一下,定個時間,我們在洛陽,為這些犯官開一個公審大會,給這些犯官們明正典刑!”
“到時候,這些財物都是世家巧取豪奪,欺下瞞上的罪證!”
“公審大會?”
張溫也算對劉辨效忠了幾日了,但是對于劉辨的這種經(jīng)常突然冒出來的新詞匯,還是感到一絲無力。
“請陛下為臣解惑,何為公審大會!”
“公審大會,顧名思義就是讓大家一起來審判的大會!”
“世家攫取了天下財富,導(dǎo)致平民們連最后聊以為生的田產(chǎn)都要奪走,最后還要平民們賣身為奴為他們當(dāng)牛做馬!”
“如今,我們就是要讓全京都的人都來一起審判這些世家豪族!看看這些昔日里高高在上的貴族,到底是如何的卑劣行徑!”
“要把世家的罪惡,徹底的坦白在天下人面前!”
“陛下英明!”
張溫仔細(xì)思索,這確實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的方法!
事情藏著掖著的,反而會讓謠言在陰暗中生長,陛下選擇公示于民,正是宣揚大漢律法正義的最好的舉措!
正好也讓天下人看看,那些高高在上,自恃尊貴的世家豪門,到底是如何的一幅敲骨吸髓的饕餮嘴臉!
陛下選擇公示世家們的財富,在加上這些田產(chǎn)和借貸憑據(jù),無疑就是向世人解開了世家和善的偽裝!
暴露出世家的貪婪和殘暴!
以及歇斯底里的掠奪欲望!
如果說陛下的教育大計是從內(nèi)部消除世家對于官場的控制,那么,陛下此舉,就是消除了天下萬民對世家的敬畏和推崇!
教育是鏟除世家的根,公審大會則會摧毀世家的靈魂!
同時,張溫也是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違背陛下的命令,更萬萬不可與陛下為敵!
陛下的敵人,就如同這些世家一樣,哪怕死了,也將背負(fù)萬古的罵名!
“陛下,你已經(jīng)赦免了何家和董家,那么這兩家的家產(chǎn)要不就不查抄了吧?”
張溫試探著問道。
這個問題,非常敏感,但是張溫作為執(zhí)行者,卻不敢妄自猜測劉辨的心思。
以下位妄測上位的心思,也是為官者的大忌!
如今張溫問了,如果陛下如張溫所想得是一個大度的人,那么自然會不會介懷。
如果劉辨是一個陰冷小人,就會覺得張溫能力不行,或者不愿意擔(dān)事,日后可能就會慢慢的疏落張溫。
但是,如果張溫沒有問清楚就直接把何董兩家抄了,那么,好的結(jié)果是陛下和朝堂對他一片贊揚,認(rèn)為他敢于辦事!
最差的結(jié)果,就是陛下認(rèn)為他張溫不識時務(wù),日后他也難逃被陛下隱隱追究的厄運!
甚至,在后宮何太后和董太皇太后的影響下,他張溫可能難逃殺身之禍!
權(quán)衡了一天,猶豫不決的張溫,只得在這種沒有外人的場合,親口問出這個問題。
“伯慎,你問出這個問題,不怕朕以為你不敢承擔(dān)事情嗎?”
劉辨看著張溫,表情有點奇怪!
“是,臣確實擔(dān)憂,但是臣卻覺得陛下雄韜偉略,斷不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而且,臣也怕因為自己的魯莽,而影響道陛下與太后和太皇太后之間的親情!”
張溫坦言說出了心中的顧慮,一臉平靜的躬身,靜靜的等候這劉辨處置!
足足過了十個呼吸的時間!
麟德殿中,一片沉寂!
“呵呵,伯慎起身吧!”
劉辨看著張溫呵呵一笑。
劉辨算是看出來了,這是一個聰明的人,而且對他也是真心效忠的。
“伯慎放心,朕剛剛只是和你開個玩笑!”
“前幾日朱雀廣場,伯慎能夠率領(lǐng)甲士親赴戰(zhàn)場,朕就已經(jīng)相信了伯慎的忠誠!”
“此次伯慎問的問題,非常合理,但也實屬多余!”
“朕幾日已經(jīng)說過,按律令處置,雖然朕削發(fā)代他們的死罪,但是抄家之舉,不但能夠以證律法威嚴(yán)”
“而且,朕相信,世間萬人和也都和朕一樣,很期待知道這兩家,到底聚斂了多少財富!”
“諾!”
張溫一抱拳,行了個軍禮!
“行吧,伯慎還有什么事嗎?”
劉辨看著張溫一臉便秘的樣子,心底暗暗一笑。
“今日下午,朕在此地大封諸將,所有人都有了新的職司,唯有伯慎你還沒有任用,是否心有惶恐?”
“是,陛下英明!臣剛到知天命之年,而且臣也是沙場出身,身體強(qiáng)健,自覺還可再為陛下、為大漢再奮斗幾年!”
張溫也是坦率的說出口了。
他也算是明白了,陛下雖然年幼,但是處事老練,辨是非明人心。
有事情直接坦率直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拐彎抹角的試探,不過徒增笑料而已,而且試探多了,還會破壞君臣之間好不容易鍛煉出來的默契!
“呵呵,好吧!朕本來準(zhǔn)備等到此次事情完全處理后再告訴你,既然你問了,那朕提前告訴你也無妨!”
劉辨呵呵一笑。
如此坦率的張溫,讓他相處起來非常輕松!
劉辨自然知道張溫并不是一個蠢笨簡單的人,笨人也沒辦法在朝堂上混二三十年,而且爬上過三公的寶座!
也是因此,劉辨對于現(xiàn)在張溫的坦率,更加欣賞!
“南北二宮甲士損失慘重,已經(jīng)沒有了繼續(xù)存在的意義!”
“所以,朕準(zhǔn)備任命你重新編組一只部隊,主責(zé)就是負(fù)責(zé)國內(nèi)的安全保衛(wèi)工作!”
“朕命名為:大漢衛(wèi)!”
“由你張伯慎負(fù)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