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鎮(zhèn)位于洛陽東南三十余里,風景秀美,再加上鎮(zhèn)上數(shù)百年前有一位連中三元的狀元公,故此名之。
洛陽城大捕頭神眼鐵手劉鳳岐帶著數(shù)十位捕快,早將悅來客棧包圍得水泄不通,戒備森嚴,不愧是坐鎮(zhèn)東都的大捕頭。
原本他對率隊而來的北斗司地階降妖使單余年薄有幾分怨言,大唐武功最高的周王四公子葬身此地,北斗司就派一個地級降妖使過來處理?
這也太敷衍了吧?
看起來果然如同聽聞的那樣,北斗司權(quán)勢滔天,屢遭朝廷打壓,已經(jīng)和皇室出現(xiàn)了少許裂痕。
何況,周王權(quán)勢滔天,縱使不需要北斗司,也能自行處理這案子,北斗司多半是過來當一個幌子罷了。
“劉兄,這一日間,尸體可有什么變化?”
單余年對劉大捕頭的眼色一眼明之,都說同行是冤家,他僅僅是一位地級降妖使,盡管功力絲毫不遜色對方,但真論官職,卻差距了一籌。
只是北斗司地位超然,不隸屬三司六部,才能平起平坐,他要是端架子,那失去的僅僅是自己的面子。
劉鳳岐斜眼瞟了一下單余年背后站著的三位同樣穿著北斗司錦袍的女子,但心頭明鏡一樣。
此三女才是來自周王府的正主兒,光是腳下穿著的玉履就將身份暴露無遺。
尤其左側(cè)那位其貌不揚的中年女子,更是只能用深不可測四字來形容,比起北斗司的天級降妖使都只強不弱,分明是過來調(diào)查的皇室供奉,地位超然。
倒是中間站著的那位花容月貌的少女,眉宇間骨骼輪廓,與葬身此地的四公子有幾分相似,多半是皇室宗親,骨肉同胞了。
“依然是全身冰封,尚未有任何變化,我已請來鎮(zhèn)魂金印,百邪退散,萬無發(fā)生尸變可能,單兄請隨我來,一看就知。”
劉鳳岐微一側(cè)身,就將北斗司一行十余人全數(shù)引到客棧東側(cè)廂房前,身軀微微一轉(zhuǎn),擋在了兩位妙齡少女面前。
“客棧內(nèi)三十七位死者,皆被妖人抽筋扒皮,死狀甚是慘厲,兩位姑娘還是暫留外間,等諸位大人查驗之后,我讓仵作略微還原,再行查看不遲?!?p> 陸川心知肚明,這位大捕頭的看家本事之一,就是修煉成了陰陽眼奇功,再加上身居高位,當然一眼認出刁蠻郡主的來歷。
只是做官難,他要是不開口阻止刁蠻郡主,必然要被周王認為不知輕重;要是開口,那馬上得罪郡主。
反正都要得罪一個,那當然是得罪官小的那一個。
被郡主記恨,也僅僅一時,受點難堪,但被王爺記恨,那就烏紗帽不保。
光是從這幾句話中,這位大捕頭和玄冥教應(yīng)該沒有什么關(guān)系,若是心頭有鬼,當然是要倍加慫恿才是。
“哼!”
李元秀鼻中冷哼一聲,就率先大步朝房門邁去,身邊的王府供奉黃英立刻緊隨身后,不離半步,身為婢女的娟兒,一咬牙也緊跟其上。
陸川見狀,就沒有跟隨進門的心思。
這次北斗司動用天舟過來,歸根到底也是明修棧道,至于才趕過來的黃英就是暗中跟來的皇室高手,連大郡主都沒轍。
轉(zhuǎn)眼兩聲尖叫響徹房內(nèi),李元秀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來,扶著院落中的老樹,一陣狂吐,跟著出來的婢女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欲昏倒在地。
陸川反手一指,送過一絲先天真氣,凌空射入婢女的體內(nèi),讓她清醒過來,卻沒有對大郡主有任何舉措。
只要他一出手,必然會惹來皇室供奉狂風暴雨的攻擊。
李元秀狂吐了片刻,才緩緩站直嬌軀,雙眸越發(fā)一片清寒,冷冷對身側(cè)的劉鳳岐吩咐。
“帶當時的證人,我要想知道,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究竟是誰拘了我王兄的魂魄!”
轉(zhuǎn)眼五人被帶到院中,一位蒼發(fā)老農(nóng),一對三十上下的夫婦,和他們膝下的八歲的龍鳳胎。
“回稟郡……大人,張老頭就住在隔壁院落,務(wù)農(nóng)多年,二子皆在軍中;王氏夫婦則住在對面,耕讀傳家數(shù)輩,這是第六代了?!?p> “設(shè)照妖鏡,驗明正身!”
單余年作為名義上的領(lǐng)隊,立刻吩咐設(shè)置北斗司的照妖鏡,辨別真?zhèn)巍?p> 陸川一見到五人,心頭就大為凜然。
知曉他若是沒有將自己的道門心訣和純陽神功,與先天五氣混為一體,化為混沌元體,那就只有陰溝里翻船,被玄冥教妖人愚弄過去。
一面三尺高的銅鏡,被兩位玄階降妖使捧了出來,各自送入先天真氣,立見黃橙橙的鏡面,泛起一片森寒的銀光,將五人照定。
陸川一眼就認出這面銅鏡,其實就是三司會審時,浩然正氣所化的光明鏡的縮水版本,或者確切地說,是養(yǎng)成浩然正氣的儒修,凝練出來的法器。
上面帶有少許浩然正氣,方能鑒別真?zhèn)巍?p> 只是激蕩之法,比起他所留的三光鑒天級上品心訣,差距十萬八千里。
浩然正氣所化的銀光一閃而隱,鏡中五人皆無半點異樣。
單年余才松了一口大氣,立刻吩咐。
“究竟昨夜發(fā)生何事,你們一一道來。”
五人中年級最大的張老頭戰(zhàn)戰(zhàn)栗栗地開口稟告。
“回稟大人,小老兒昨晚正在睡覺,只聽到外面狂風大作,不時還有其他古怪的聲音,想起身查看,卻根本動彈不了,直到雞叫,才勉強回過神來?!?p> “大人,我們夫婦也是一樣,只是外子和民婦略識詩文,心頭默誦狀元公的名篇,才好一點,卻不敢下床,只好將孩子摟在懷中,背誦了半夜的經(jīng)文。”
陸川冷哼一聲,踏出半步,對張老頭看了過去,灑然一笑。
“三月起晉云刺史宋大年,勾結(jié)妖人,立身養(yǎng)成浩然正氣的大儒面前,都不露半點破綻,若不是無意中暴露,誰也不會相信,一位朝廷命官,豈會突然間變成妖人耳目?”
張老頭全身顫抖成一團,厲聲道。
“豎子豈可血口噴人,我二兒若在身邊,豈會怕你這些朝廷狗官!”
陸川長笑一聲。
“本人當然有真憑實據(jù),豈會血口噴人!看我大威天龍,般若波羅密,給我現(xiàn)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