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雜外人一走，整個大堂就只剩下三人，陸川立覺四周彌漫出無窮無盡的神圣氣息，壓得他有些喘息不過氣來。
只是老和尚不開口，他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若是就這么僵持下去，最后吃虧的定然是他自己。
孔雀大尊者前腳消失，后腳他就被請到剩下的蒼云二圣面前，天下間可沒有那么湊巧的事情。
當下靈機一動，暗運少清心訣，立刻進入天人合一的虛無縹緲之境，和眼前這位高深莫測的圣僧比拼“誰先開口誰是小狗”的把戲。
紅云大尊者表面看似并無半點反應(yīng)，但陸川的先天靈識何等敏銳，一瞬間就感覺到這圣者心境出現(xiàn)一絲驚訝，分明是被他攝心自守的道門心法所動。
紅云尊者略顯低沉的聲音響徹殿宇。
“我佛慈悲，原來陸施主不僅得到失傳的佛門心法，更盡得上古道門真?zhèn)?，空靈無相，難怪不陷入無方尊者的大夢境中，老僧尚不知此法何名，還請賜教！”
殿中神圣恢弘的氣息，隨著紅云大尊者一開口，立刻消弭得無影無蹤，若非陸川心志堅如磐石，元神清明，根本感應(yīng)不到半分。
陸川深知孔夫子筆削春秋的筆法，只告訴部分事實，徐徐開口。
“此訣名為少清心訣，乃上古遺址中所得?！?p> “善哉善哉，上古天下道統(tǒng)尚未絕傳之時，少清上清太清，與佛門過去未來現(xiàn)在三法相，相提并論，難分高下，陸施主既為少清傳人，老僧失禮了?！?p> 陸川不介意抖露這門道門心法的來歷底細，反正他的化身羅少游，已在稷下將縮水版的丹訣公之于眾。
“圣者過譽，小子此心訣只是道門扎根筑基的功法，粗淺得很，貽笑大方了?！?p> 紅云大尊者啞然失笑，徐徐道來。
“陸施主可知，上古道統(tǒng)如何絕傳人間的？”
我怎么知曉？
陸川見這老和尚一點虧都不肯吃，爭強斗狠一等一厲害，他問了一個問題，馬上逼迫自己發(fā)問，也只好禮尚往來。
“小子聽聞是幾次滅世之戰(zhàn)，讓上古道統(tǒng)全數(shù)絕傳，就不知道對與不對?！?p> 紅云尊者搖搖頭，一張滿是皺褶的老臉滿是憐憫，緩緩道。
“滅世之戰(zhàn)僅是果，急功好利才是因，上古天地靈氣充沛，民風(fēng)淳樸，常人不修則成，到了中古，民心趨于逐利速成，于是紛紛舍棄上古傳承看似無用的部分，導(dǎo)致每況日下?！?p> 上古民風(fēng)淳樸？
陸川差點爆笑出聲，大虎妖和太蒼真人就是最好的證據(jù)，妖物屠城百萬，赤地千里，仙人爭強斗狠，被驅(qū)逐出師門都不忘記報復(fù)回去。
果然厚古薄今，乃天下人的通病。
“大師所言，解開了小子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就以小子的少清心訣中，開宗明義就說明，大道不假外求，根基扎牢后，一切水到渠成，和如今武道心法，南轅北轍?！?p> 紅云尊者嘆息一聲。
“小施主身具慧根，方能重拾上古傳承，明白這少許差異，中古時代，最先拋棄的，就是這根基入門看似無用的部分，導(dǎo)致上乘的精微心法，成了空中樓閣，無根之木。
今世修為，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每一個關(guān)卡每一個境界，都需求助靈丹外物，方能突破，拔苗助長，自然難以成為參天大樹?！?p> 嗑藥還真如同自己判定的那樣，是邪門歪道。
大虎妖是如此說法，如今當世佛門大宗師也是如此說法，讓陸川生出知音之感。
陸川想起一直困擾自己的疑問，立刻發(fā)話求教。
“敢問尊者，無論佛道兩門，還是文物二道，皆認為修行之基，在于天地靈氣，如今天地靈氣遠遠遜色上古，豈不是如今難以抵達上古的高度？”
紅云尊者一雙勘破塵世的目光，滿是贊許。
將手朝地上一指，就見一顆種子落地，立生根發(fā)芽，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生長起來，轉(zhuǎn)眼就化為一棵小樹，從四面八方伸展開來，剎那間高聳云天，化為橫貫天宇的菩提古樹。
“陸施主，敢問此棵菩提樹，是幼時生長得快呢，還是成才之后生長得快？”
打什么禪機？
陸川肚子里小聲嘀咕一句，開始左右言他。
“菩提生出虛空，滅于虛空，佛門有成住壞空四劫之說，小子認為天地靈氣強弱，并不影響修煉，若是求諸外物，地藏菩薩豈能在死氣橫生的地獄，修成正果？”
“哈哈哈，陸施主所言，就是佛法根本所在，只是知易行難，能借用天地靈氣提升修為，我何須在虛空苦熬？道統(tǒng)缺失根本，難成大器，始種因于此。”
陸川舉手相謝。
“兩位尊者邀小子來此，恐怕不是為了講經(jīng)說法吧？”
紅云尊者嘆息一氣。
“小施主舍本逐末矣，老僧聽孔雀尊者傳音相告，已從你手中取回絕傳多年的明王心訣，就生出見你之心，看看上古道門心訣之奧秘，其他皆是等而次之的事情。”
陸川馬上承認錯誤。
“小子是一俗人，還請尊者萬勿見怪。”
“入世方能出世，老僧見你，另外一個是想知曉，你是否預(yù)言中的三教圣人，不過你雖有我佛門心法，卻與佛門無緣，但也沒有了前世的拘絆因果，反是幸事，老僧也松了一口氣。”
三教圣人？
我都凝出先天五氣了，在儒家妥妥的圣人，就算是掛名的，也是圣人啊，你是瞧不起誰呢？
“三教圣人？小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尊者還請明示？”
紅云尊者搖搖頭。
“施主最好不知為妙，三教圣者，身懷我佛門偈印，紫府暗蘊佛門度世青蓮印記，他日施主若是遇到，還請刀下留情。”
陸川愕然相對。
紅云尊者正色相告。
“此人已墜入魔道，化為蓋世魔君，是否迷途知返，還是未知之數(shù)，陸施主已為孔雀宗山門護法，那既我佛門三宗護法，降魔除妖之責(zé)，自然落在你頭上。”
話音一落，身前的菩提樹上飄落兩顆形如青棗的黝黑果實，落在陸川手中。
“這兩顆萬年菩提子，對你頗有大用，算是降魔之酬，你為大唐出使，老僧可代表我佛門三宗做出承諾，愿兩國時代交好，不起刀兵，就算國君，也得給我三人少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