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天殘地缺二人同時動了一下肩膀。
他們身形不動,只用了一點點巧勁,就把背在兩人肩上的那個包裹,卸了下來。
“哐”地一聲,古琴先是掉在兩人后踢的腳底板上,隨后緩緩地被放在了他二人身后。
徐景天默默上前,站到了苦力強和油炸鬼的中間。
瘦高個瞎子,“天殘”崔家銘,把籠在袖中的雙手伸出,右手指向油炸鬼,隨后鼓掌微笑道:
“方興杰,你退出江湖這么多年,還能將五郎八卦棍保持在暗勁,甚至快要接近巔峰,委實不錯,今天死在這里,有點可惜。”
接著他又指指苦力強,卻微微搖頭:“十二路譚腿,向來攻守并重,號稱神見鬼怕愁,不過你練的還不到家,腰腿之間仍有凝滯之感,功夫馬馬虎虎?!?p> 最后,他抬起下巴,墨鏡“望”向徐景天,冷冷道:“至于你,就是那反骨仔吧,你連死在我手里的資格都沒有?!?p> 胖瞎子龍鼎,動了動肥厚的嘴唇,鼻孔微微張闔,不耐道:“好了,大哥,天已經黑了,咱們上吧!”
說完,兩人的長衫衣袍無風自動,緊接著好像有一股無形氣流從他們腳下出發(fā),沿著地面向徐景天等人竄動過來。
昏暗的燈光下看去,好像沙漠里的響尾蛇一般,帶著陰險毒辣的氣息。
油炸鬼面色大驚:“好重的殺氣!”
他一邊說,一邊左右開弓,舉起兩桿大槍,狠狠下落,分別釘在了那兩股塵土形成的“蟒蛇”頭上,硬生生地止住了其中殺意的外泄。
而與此同時,天殘地缺二人像是僵尸一般,直直地從地上飛起,幾個跳躍,就越過十幾米的距離,攻了過來。
他們的指甲都堅硬修長,泛出滲人的淡淡銀光,而兩人手上使得,正是以兇狠聞名江湖的——鷹爪功!
徐景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兩個瞎子向他釋放殺意開始,他就感覺肩上好像有萬斤重擔壓下,兩腿幾乎無法戰(zhàn)立;肚子里腸胃糾纏在一起,背上也冷汗直冒,他怕一開口,就把剛才的餛飩全部吐出來。
幸好,這兩人的攻擊,分別是由油炸鬼和苦力強迎頭接上了。
嘭嘭啪啪,四人在場中打得難分難舍,不時聽到刺啦地一聲,那不知道是二瞎中的哪一個,又撕下了哪一人的衣裳。
老裁縫見狀,原本要去水龍頭那邊的他,半路折返,拉著徐景天離開戰(zhàn)圈,吼道:
“快走!他們是暗勁巔峰高手!你擋不住的!”
徐景天仿佛提線木偶一般,被老裁縫抓走,心中卻想到:暗勁?我F級對應的是明勁,那暗勁又是幾級?
似乎是怕引起的動靜太大,天殘地缺并不愿意馬上用古琴殺人,那大殺器靜靜地盤桓在十幾米外,好像沉睡的餓狼。
而面對看似早有準備的三大高手,天殘地缺依然老神在在,勝似閑庭信步——因為他們早就從大佬琛的描述中打探出消息:這幾人功夫最高的,也不過是接近暗勁巔峰而已!
明勁是F級,明勁巔峰是E級,暗勁是D級,而天殘地缺二人是真·暗勁巔峰,那可是實打實的C級高手!
功夫高一線,就高到沒邊。
幾息過去,油炸鬼方興杰和苦力強,只不過撐了十個回合,身上就已掛彩。
這還是方興杰以楊家雙槍的兵器優(yōu)勢,對上那兩人的肉掌,勉強取得的結果。
方興杰氣喘吁吁,余光掃了一眼,見老裁縫已經就位,便對苦力強道:“撤!按計劃行事!”
說完,他拎起兩桿大槍,擰轉腰部,兩臂揮舞,紅纓槍在空中轉成兩個扇面,舞得密不透風,呼呼直響。
苦力強也不再戀戰(zhàn),他上身赤裸,一條軍綠色的七分褲被撕得破破爛爛,兩只小腿不同程度地有淤青,以及深淺不一的傷口。
他的功夫全在腿上,因此身上的傷口倒不多。
兩名殺手見二人后退,并不追擊,而是轉身跑到古琴處,將那琴包打開。
瘦高的天殘,像撫摸愛人的秀發(fā)一般,修長的手指輕輕捋過琴弦。
胖一點的地缺,臉上也露出迷醉的神色: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徐景天站在水龍頭邊,打開閥門,雙手合攏,在軟皮水管下面接了點水,洗了把臉,然后深吸一口氣,說道:“殺手榜第二第三,恐怖如斯!”
老裁縫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才是真正的江湖。那些小混混小嘍啰,根本只是過家家而已?!?p> 油炸鬼和苦力強很快趕到,徐景天舉起水管,幫他們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水。
兩人也是硬漢,略有一些堿性的自來水流過傷口,他們愣是一聲不吭。
徐景天眼神深邃,看向幾十米外,在那里,天殘地缺正在調試琴弦。
只見他二人單腿彎曲成九十度,另一只腿橫著放在這只腿的膝蓋上,屁股向后,好像坐在空氣做的條凳上一般,穩(wěn)穩(wěn)當當。
而那殺人利器古琴,此時正擺在二人膝頭。
老裁縫看了看地上蜿蜒的水管,憂心地問道:“阿星,你還能上嗎?他們畢竟是暗勁巔峰……要不,你來放水吧!”
徐景天擺擺手,搖頭道:“我只是一開始不適應而已,并沒有想過后退。
再說,憑我武學奇才的體質天賦,只要他們殺不死我,那我遲早能耗死他們!”
油炸鬼方興杰聽完,叫了一聲:“好!這才有萬里挑一的樣子!走,阿星,今天咱們就來個三英戰(zhàn)呂布!不,我呸,兩個瞎子,也敢和呂奉先相提并論?”
他提起兩桿大槍,看向苦力強。
苦力強默默點頭,拳頭握得更緊了,他踢掉了草鞋,腳下發(fā)力,小腿繃緊,和徐景天的大腿一樣粗了。
老裁縫握住徐景天的雙手,拉直,然后肩膀一抖,兩臂上的鐵環(huán),就咕嚕嚕全部滑到了徐景天手上。
他語氣鄭重,囑咐道:“阿星,招式你都學會了,接下來,就是不斷打熬自身,提升功法的熟練程度,還有,你最大的短板——實戰(zhàn)經歷!
我希望,這一次,你能夠扛住壓力,八卦爐中煉真形,我還等著你,給我養(yǎng)老送終呢!”
徐景天舉起兩臂,上面的鐵環(huán)叮當作響,他眼神堅定,抱拳道:“放心吧師父,我一定能成!”
說來話長,其實時間很短,在蕭瑟肅殺的琴聲響起的那一刻,徐景天、油炸鬼、苦力強,同時殺出。
而老裁縫,也將閥門開到最大,然后拖著長長的水管,快步跟在他們身后。
前方襲來更加凌冽的殺意!
聽到琴聲,徐景天感覺心臟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一陣心悸。
《箏鋒》!它改編自琵琶曲《霸王卸甲》片段,而自古琵琶就是戰(zhàn)場樂器,古代有詩歌為證: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這首《箏鋒》,讓人聽到了一種霸氣與凌厲,真的有一種見到霸王在前,忍不住避其鋒芒的意思!
而徐景天這回也是親身驗證了,原來天殘地缺彈的不是古琴,而是古箏!
或許是受到頭頂噴灑的水簾和殺意的雙重刺激,徐景天還是忍不住彎腰吐了——不過,胃里空了,人卻舒服了許多。
“阿星,撐得住嗎?”油炸鬼的聲音響起。
學醫(yī)出身的徐景天,自我評估了一下,然后站直身體,舉手給他一個大拇指:“沒事,吐啊吐啊的,也就習慣——強哥小心!”
下一秒,他一個縱步,把雙臂舉起,護在苦力強身前。
原來,苦力強前方撒下的水簾中,一柄鋼刀模樣的琴音殺招,正無聲無息地靠近,直撲前者的脖頸。
如果不是徐景天這么一擋,苦力強就會像原作中那樣,早早地身首異處,領盒飯了。
“哐!”這把鋼刀砍在了徐景天的鐵圈之上,發(fā)出了金石相擊之聲,刀頭被震得往后翻了一圈,而徐景天則是踉踉蹌蹌,后退了三步。
衡生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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