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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理

第十八章 巷中激戰(zhàn)(上)

問理 月昇之時 4833 2022-06-16 07:44:06

  “動手!”凝聚精神,真氣勃發(fā),那“大哥”終于解除了腦中的壓迫,大喊一聲。

  其他七名“血字”的正式成員很快也從精神力壓迫中緩過神來,但這也是他因為們均在真氣的修行上以接近了丹海初結(jié)真正練氣士的境界,加之意志精神在艱苦的鍛煉中變得強悍,至于其他的十幾名外圍成員,自然不可能做到了。

  柏秋寒的精神力壓迫,雖然沒有識劍那般對普通人的險惡殺傷力,但也足以傷及他們的靈魂,這些人已然沒有了之前囂張,心中只有恐懼,不要說對柏秋寒動手了,可能他們下半輩子,也只能生活在無限的恐懼之中——靈魂已經(jīng)在壓迫下部分崩壞的他們,用科學(xué)的說法來說,就已經(jīng)是精神疾病患者了。

  這巷子實在有些狹窄,雖然能防止柏秋寒逃走,但是八名黑衣男子卻不能同時向柏秋寒發(fā)動進攻,甚至于那些因為恐懼而不住后退、連手中兇器都掉落在地的小混混們,更成為了人形路障,讓不好展開的攻勢變得更加不好展開了。

  但“血字”的正式成員畢竟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不會像普通黑社會那般打架一擁而上,沒有人數(shù)優(yōu)勢又一哄而散,八人之中,當然是與柏秋寒同為丹海初結(jié)境界的“大哥”為主力,而柏秋寒周身還有三名快要修出丹海的黑衣男子協(xié)同圍攻。

  面對這種情況,柏秋寒的表情才終于有些凝重,早上才和馬若蕓打了一架,他現(xiàn)在左手的活動都還有些受限,丹海內(nèi)的真氣與周身氣血也不是最佳狀態(tài),面對四人的同同時攻擊,柏秋寒背靠著強墻壁,精神力散發(fā)開來,監(jiān)視著這幾人的一舉一動。

  那“大哥”不知道為什么那些外圍打手都帶著恐懼的表情后退,但大約也猜到了是柏秋寒的手段,他心中驚恐,下定了要速戰(zhàn)速決、讓柏秋寒沒機會再進行這樣的攻擊的決心。

  所以柏秋寒就覺得,比起昨天,那“大哥”的攻擊更顯急躁了一些。

  “這就是信息量的重要性嗎?”

  因為未知,所以可怕!

  之所以急躁,不過是柏秋寒的攻擊方式已經(jīng)超越了他們的理解罷了。

  四個黑衣男子拔出了砍刀,刀刀砍向柏秋寒的要害,柏秋寒現(xiàn)在手無寸鐵,也沒有以一敵四還能空手入白刃的信心,于是他貼著墻壁一溜,便離開了刀影籠罩的范圍。

  然而柏秋寒還沒有站穩(wěn),另外的四名黑衣男子中,就有兩人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兩刀分從左右向他砍來,柏秋寒以精神力感知到了,于是早就做好準備,在真氣的流轉(zhuǎn)與氣血的聚集下變得有些發(fā)燙的雙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兩名黑衣男子持刀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扭。

  兩把砍刀失了準頭,重重磕在墻壁之上,迸濺出星星火花,饒是這些黑衣男子都經(jīng)過訓(xùn)練和修行,這樣的反作用力還是讓他們的慣用手一陣酸麻,柏秋寒突發(fā)兩拳,將兩人打飛出去,即便他故意避開了要害,這兩人還是斷掉了好幾根肋骨,疼痛雖然沒有讓他們暈過去,但是肺遭到壓縮,不要說戰(zhàn)斗,就是呼吸也困難。

  上來就擊倒兩人,柏秋寒并沒有感覺到輕松,左手在發(fā)力之后,肘部的傷處更加疼痛了,就算他再能忍受,腫脹和淤血也限制了左手的活動程度,還沒等柏秋寒調(diào)息,反應(yīng)過來的黑衣男子們就又是幾刀向他砍來。

  面對幾人的齊攻,其中還有“大哥”這樣的正式練氣士,柏秋寒不敢硬接,他貼著墻壁疾退,不過這時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身后竟有幾個因為恐懼而動彈不得的外圍成員。

  其實以柏秋寒的精神力水平,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阻礙,但是剛才的戰(zhàn)斗,使他不得不集中絕大部分注意力,以至于到了這種情況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策。

  練氣士畢竟只是更強大的人,而不是怪物,也必須要遵守基本的法則,柏秋寒急退之下,沒有辦法收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與幾名打手的身體撞在一起。“大哥”見狀,毫不遲疑地把手中的刀向著柏秋寒扔了過去,柏秋寒此刻因受力而呈半蹲距狀態(tài),是無論如何沒辦法閃過這一刀的??粗卿h利的刀鋒在視野中不斷地變大,柏秋寒下意識地抓住了被他撞倒的一名打手的身體,擋在了前面。

  丹海初結(jié)的練氣士力量已經(jīng)很大,全力一擊,擊碎厚重的石板都沒有什么問題,這“大哥”雖然修為不深,但是飛來一刀也深深刺入了那打手的胸膛,幾乎刺穿了過去。

  柏秋寒并沒有真的聽過刀鋒刺穿人的身體是怎樣的聲音,但直到猩紅的鮮血噴滿了他的臉頰,他才反應(yīng)過來,此刻他的行為,同樣是在剝奪他人的生命,他所做的事情,好像和面前這些人,并沒有什么差別。

  傷者的慘叫如此清晰,臉上那帶著鐵銹味的液體讓人感到惡心,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柏秋寒感到一陣陌生,甚至為什么他會在這里,會在這里做著這樣的事情,也讓他產(chǎn)生了疑問。

  柏秋寒顫抖著,視線中的鮮紅、耳際的風(fēng)聲好像都變得模糊了,就連那幾名黑衣男子再次向他靠近,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六名黑衣男子并不知道為什么柏秋寒會在戰(zhàn)斗中發(fā)呆,但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幾把砍刀同時向柏秋寒斬去。

  柏秋寒的精神力仍處于外放狀態(tài),感知到了危險,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動了起來,不過沒有協(xié)調(diào)性,躲閃的動作自然遲緩而僵硬,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背后還是被三把砍刀帶出了傷口,而“大哥”那一刀砍得最深,幾乎都要見到骨頭了。

  疼痛的刺激讓柏秋寒終于清醒了過來,傷口的疼痛,說實話并不能與曾經(jīng)黑袍人幫他煉體時的疼痛相比,但是與死亡擦肩而過,卻讓柏秋寒額頭上滿是冷汗。

  “明明沒有覺悟……”

  柏秋寒自知并沒有做好殺人或者傷人的準備,但是他也絕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戰(zhàn)斗中因為鮮血的味道而呆滯,險些命懸一線。

  “他在干什么?”那“大哥”也沒想到這次攻擊竟然會讓柏秋寒受傷,他自知修為不如柏秋寒,本來只是想以人數(shù)優(yōu)勢拖垮這個青年,卻沒有想到會發(fā)展成這個局面。

  “小心點,他可能又要用那種奇怪的攻擊方式了。”那“大哥”只能想到這個結(jié)論,不由出聲提醒著同伴。

  柏秋寒扶著墻壁站了起來,沒有看著眼前的敵人,眼光忽明忽暗,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產(chǎn)生這樣的遲疑了,因為……

  恐懼的情緒,第一次如此的清晰,也是第一次,發(fā)作的間隔如此之短。

  有生以來,柏秋寒首次看見了恐懼的本源,那是在識海之上的黑暗陰影,遮住了《煉法真訣》的光點,不斷侵蝕著他的識海。

  然后,在那陰影中,他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你知道的吧,你可以殺死他們的,你可以做到的,但是現(xiàn)在你做不到,為什么呢?”

  “有我在啊?我是誰呢?我就是你?。】謶值哪?,對未知感到恐懼的你,對未來感到迷茫的你,不想繼續(xù)前進的你!”

  柏秋寒只覺頭痛欲裂,隨著恐懼不斷侵蝕識海,好像意識也開始淡薄了起來。

  “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也不是沒有情緒的,不然不會在我突破的時候、情緒出現(xiàn)破綻的時候、接觸練氣士的世界和知識的時候出來!”

  柏秋寒也顧不得現(xiàn)在是在戰(zhàn)斗之中,如果被恐懼所吞噬,恐怕他修煉出來的識海就會化作虛無,會不會變成白癡他不知道,至少他的修為應(yīng)該是廢了,而且……與黑袍人的一切聯(lián)系,可能也會就此消失。

  “我就是你啊,從你出生下來就存在,就在你的靈魂之中,你的精神力越強大,我就越強大,要怪你就怪你啊,本來最開始只是想讓你打消一切修煉的念頭的呢,不過誰叫你居然真的成了練氣士,現(xiàn)在可就不是這么簡單了!”陰影中的聲音陰惻惻地說著。

  “你是我?開什么玩笑?。∥揖驮谶@里,你不想讓我成為練氣士,那我就偏偏要當,你想斬斷我的羈絆,我就偏不讓!”柏秋寒開始憤怒起來,如果就是這恐懼壓抑了他的本心,那他沒有理由不憤怒。

  “那你又能怎么樣呢?我就在這里,你沒有辦法消滅我,但我……隨時可以消滅你?。 ?p>  “……”

  “試著接受我,試著擁抱死亡,不會有痛苦,也不會有牽絆,你反正總是孤單一人,不去思考,也就不會辛苦了。”那聲音好像催眠似的,明明說出的話語如此荒誕不經(jīng),但是柏秋寒卻真的想要沉迷進去,陷入無邊的黑暗,陷入無法思考的深淵。

  “孤單嗎?”

  柏秋寒陡然驚覺。

  “人活著,就不會再孤單一人,只要還在思考,就有思考的意義。”

  柏秋寒想起了,想起了寒風(fēng)中將自己的抱起的身影,想起了井底的黑衣,想起了那第一個說要和他成為能夠互相信任的朋友的美麗人兒。

  “所以我不會放棄的。”柏秋寒是在對那恐懼說,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就算我一直被你壓抑本心,我也絕對不會輸給你,不管你是什么東西!”

  “是嗎,那你就試試啊,把你面前的人全殺了啊,你做不到吧?你做不到吧!”那聲音顯得幸災(zāi)樂禍,“你沒有意識的幼兒時期,你懵懵懂懂的兒童時期,你思想尚未成熟的少年時期,我一直都在這里,影響著你,你又怎么擊敗我?又怎能擊敗我呢!”

  “是的,現(xiàn)在的我做不到!”面對那聲音的嘲諷,柏秋寒很坦誠地承認了,“所以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然后找到我的路,找到它究竟在哪里!”

  ……

  “那你就試試吧,你會后悔的!”

  好像過了很久,那聲音才又一次出現(xiàn),不過再也不復(fù)之前的囂張與詭秘。

  而柏秋寒也發(fā)現(xiàn),那侵蝕自己識海的恐懼,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消失了——不過因此,他識海中海量的精神力已經(jīng)消失了接近一半。

  但相比于過往,現(xiàn)出本源的恐懼卻總有一種虎頭蛇尾之感,它好像并沒有積聚足夠的力量,卻如此頻繁的發(fā)作,究竟是因為柏秋寒離練氣士的世界越來越近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呢?

  “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識海翻涌,柏秋寒終于又能掌控自己的身體。

  他感覺和那聲音的對話持續(xù)了很久,但是實際上,也就只是一兩秒的時間,那幾名黑衣人正防范柏秋寒使用那種怪異的隔空傷人招式,也并沒有趁著這一兩秒的時間拿下柏秋寒。

  于是,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柏秋寒的精神力壓迫已經(jīng)停止,而那些已經(jīng)被恐懼控制的打手,也顧不了什么幫規(guī)嚴酷,紛紛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不用殺死他們!”柏秋寒對自己說到,“如果面對這種級別的對手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話,就沒有必要繼續(xù)走下去了。”

  那六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對上了柏秋寒的眼睛,然后他們的思緒在一瞬間消失了,那是比之前更劇烈的頭痛,饒是已經(jīng)做好了防備,但是識劍的攻擊,卻不是這些連精神力境界為何物都不知道的家伙能防住的了。

  那“大哥”修為畢竟較高,思緒消失也只是一瞬間,但是已經(jīng)晚了,柏秋寒一拳已經(jīng)打在了一名黑衣男子臉上,那名黑衣男子強忍著沒有發(fā)出慘叫,但是這個身體已經(jīng)倒飛出去,面部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加之耳膜也被震破,雖然還不至于暈倒,但是平衡感覺的喪失,讓這個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男子也只能倒在地上,無力再戰(zhàn)。

  “好小子!”

  那“大哥”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舉刀就向柏秋寒砍去,但是柏秋寒左手上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握著一把從地上撿起的砍刀,反手就迎上那“大哥”的刀鋒。

  刀刃與刀刃的碰撞,迸濺出星星火花,那“大哥”只感覺右手一麻,砍刀差點脫手飛出,他這才明白,昨天如果不是柏秋寒的真氣已經(jīng)被之前的戰(zhàn)斗消耗大半,可能他在這個青年手下也走不了幾招。

  柏秋寒左肘的傷處因為這一次對拼又開始疼痛起來,他皺了皺眉,卻沒有因為疼痛而停止自己的動作,借著和“大哥”交手的反沖,他順勢撤步,又是一拳打在一名黑衣男子小腹上。中拳的黑衣男子終于因為疼痛而清醒了過來,雖然小腹的劇痛已經(jīng)快要奪走他的意識,但他還是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向柏秋寒轟了過去。

  這黑衣男子的拼死一拳,終于還是將柏秋寒擊退了半步,打完這一拳之后,那名黑風(fēng)衣便似完全虛脫一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但他拖延的這一兩秒時間,還是讓其他人回過神來。

  那“大哥”怒極,也不顧要留存力量,真氣全力勃發(fā),將他的力量和速度提升到了極限,狠狠一刀向柏秋寒當頭斬去,其他三名黑衣男子也是配合極佳,不用“大哥”發(fā)號施令,也同時從各個方向向柏秋寒發(fā)起攻擊。

  柏秋寒自然不會輕掠其鋒,將砍刀交到右手,擋下了對于他來說威脅最大的“大哥”的攻擊,隨即身形一縮,躲過了另外三刀,趁著幾名黑衣男子收勢不及,又一拳打在一人的下頜上。

  受此重擊,黑衣男子下頜骨發(fā)出了顫抖的呻吟,口中鮮血連著牙齒一起噴了出來,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摔向一旁。

  “大哥”心中苦澀,二十幾個人的合圍,現(xiàn)在竟只有三人還能保持戰(zhàn)斗力,他心知憑自己這些人,已經(jīng)是不可能拿下柏秋寒了。

  “這小子的戰(zhàn)斗能力與昨天已不可同日而語,在實戰(zhàn)中學(xué)習(xí)得如此之快,真是惹了個怪物!”深感柏秋寒恐怖的黑衣“大哥”在心中感嘆,“幸好還有這小子的同學(xué)在手上,不然就難了?!?p>  在“大哥”看來,他們還有依仗,只是剛才戰(zhàn)斗的經(jīng)過實在太快,他也沒有時間通知看守的同伴,導(dǎo)致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他向一名黑衣男子使了個眼色,然后緊盯著柏秋寒,以防其突然出手。

  但柏秋寒就是冷冷地看著,好像一點也沒有阻止那黑衣男子撥打電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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