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戰(zhàn)成名
他說話溫吞,溫潤有致,一席青衣長袍彰顯周身氣度。
“勿要慌張,官家有令,皇城司不拿文官,我謂為京中雙杰之首,總要身先士卒,以己之任才是,破道,為本君開路?!?p> 慌亂中,有士大夫風骨的官宦子弟在開路,也有仗義執(zhí)言的平頭百姓在殊死力搏。
千鈞一發(fā)之際,北椋的劍招已經(jīng)備好,只待揮它個漫天飛雨,不想,從長遠的街上,霎時忽沖來些身量彪悍的壯丁。
都是些私府的勞役。
著一樣的黑色飾服,抬著一頂八人大轎往這處走來。
轎子身旁的管事高聲喊話。
“盧老太爺在此,爾等誰敢妄動!”
被人群沖去老遠的盧鳴還以為自己聽岔了耳朵,踩著陳六的雙手被抬高,才瞧見,嘿,還真是他家老太爺。
等等,他家老太爺?!
這又是鬧哪一出。
他家這位老太爺多少年沒出山了,今兒這是怎么了。
盧老太爺?shù)淖I被放下,大管事扶著老太爺出轎。
李宴半轉(zhuǎn)過身來,終是瞧見了那盧永道的真顏。
好嘛,這才多少年沒見,他怎么老成這副模樣了。
老太爺精神矍鑠,于混亂之中,打眼瞧著這李家正當出名的后嗣。
這一看。
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大、大將軍?
恍惚中回過神來,原是那皇城司的番廖諸下了馬,還有那嘉道老王爺也被家丁正扶著走來。
番廖諸好生客氣。
“不知何事驚擾了商會盧老,這廂有些暴動,盧老先生來的不是時候,且待我收拾了這爛攤子,再為老先生你開路?!?p> 盧永道撩著虛白的下顎胡須,望著眼前眾生,視線續(xù)續(xù)探到那方被皇城司兵馬包圍住的李家后嗣身上。
“本太爺來的正是時候,今日你皇城司辦案,怕是辦不成了,這李家一干人等,我且保下了,老王爺,這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是放還是不放?”
嘉道王爺震驚。
李家一干人,和盧永道這廝竟有些干系。
“盧老先生,這等暴徒系壞我府名聲,今日不捉拿歸案,本王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盧永道冷眼旁觀,說話絲毫不客氣。
“如此,王爺和皇城司的人便是要與我盧某為敵了,老太爺我一句話放在這里,今日這人,你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你!”嘉道王爺險些又要氣得嘔血。
兩相權衡,皇城司的番廖諸知道自己吃的是哪碗飯,不待老王爺表態(tài),已經(jīng)迅速收了手,大手一揮,立時,堵在李宴身前的一眾兵馬都退了開來。
盧永道冷哼一聲,撂了袍子。
“番大人這份恩情,盧某他日必會相報,家丁們,送李大小姐歸府!”
盧老太爺已經(jīng)走至了李宴身側,李宴今日帶來的這干人等,沒一個缺條胳膊斷條腿,也確實是時候該要打道回府。
便連李屈,又被抬回了擔架上,只等著送回家。
李宴冷冷望著這老成渣的盧永道,瞧見他面上深深的笑意和驚嘆。
待他走近,只說了一句話。
“盧老先生,昔年我祖上征虜大將軍留下書信一封,日前已被老先生親手撕毀,如此,兩家便無甚情意可談,這遲來的報恩,比草還輕賤,今日這恩情,恕李某難以為報,打道,回府!”
一時,李宴就這樣不動聲色地走出了哄鬧的人群中,全身而退。
留下盧永道立在原地,撩了撩他那虛白的長須。
眼里不見震怒,反是數(shù)不清的贊賞和笑意。
盧鳴花了好大的力氣終于從人堆里鉆出來,鉆到他家老太爺身邊。
正納悶著呢。
“老太爺,您今兒這是怎么了?”
話才剛說完,就聽見他家這個老頭摸著胡子長笑。
“像!極像!”
“像極了她!”
盧鳴聽了個寂寞,疑惑:“像誰?誰像?”
盧永道哈哈大笑,轉(zhuǎn)了個身,心情大悅。
“盧家,有的鬧了,小的們,隨老夫回府!”
此刻。
安然無恙退場的李宴,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直想喝兩盅熱酒才能抒發(fā)一番心上的爽快。
當然,那最后的盧永道暫先不提。
她坐在馬上,痛快笑出了聲,這一仗,打得及是漂亮。
北椋陪在她身側,感受著這場痛快之下的酣暢淋漓,也笑出了聲。
“主兒,那盧永道也是你安排的?”
“那老頭,”嘿,那老頭是幾個意思,突然來鬧這么一出,只打得人猝不及防的,“他還真不是我安排的,不管他了,我早晚要找他討債,今兒心情爽快,我請你去竹湘樓喝酒去!”
不想北椋還裝上了:“主兒,我還在守素齋呢,不宜喝酒?!?p> 李宴伸出手來,一時,都對她無話。
主仆倆前頭有說有笑,被人抬著的擔架上頭,隱隱有了動靜。
被搖得發(fā)暈的李屈倏地睜開了眼,緩緩坐了起來。
定睛一看。
這是哪。
怎么是在街上?
“大姑娘,管事,大公子醒了!”
李宴坐在擔架上,被家丁抬著抬到了李宴身前。
昏睡了這幾日,他終是醒了,將將錯過這么一出大戲,他這醒的,還真是時候。
“兄長,你醒了?身體可無異樣?”
李屈被這擔架抬著晃得直想吐。
“大妹妹,我怎的在這處,周身好像無甚異樣,只是,”李屈動了動胳膊和腿,“許是困倦太久,只覺得胳膊和身體,哪哪都疼,像是從什么地方摔下來似的,大妹妹,我們這是要往哪里去?!?p> 李宴笑出了聲。
可不得疼上那么一疼嗎。
方方被踢來踢去,在地上左滾右滾的。
她都快看不下去。
“大哥哥,我為你探病去了,現(xiàn)下呀,藥到病除,我們正打道回府呢,且好生躺著,要不了兩日,你必能康健如常。”
李屈道謝。
這還是在街上,也不知大妹妹是為他求的什么名醫(yī)。
他又患了什么病,竟然要如此折騰。
“大妹妹,辛苦你走這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p> 李宴有些慚愧,囅然而笑。
何談辛苦。
苦的,自然另有其人。
只待今朝過去,她怕是又要出名嘍。
實屬于,一戰(zhàn)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