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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常相見

第二章

日日常相見 涴涴 2758 2022-06-09 19:47:17

  “大姑娘真想好了?”胡掌柜問,就怕她一時興起等過兩天熱情勁一過撂挑子不干了。

  “想好了。”景寧點頭,盡量使自己顯得誠懇“就麻煩您幫我去王府管事那里說說情兒,通融通融。”

  “成,我回頭去試試,你們就在家等我消息吧。”

  “真是太謝謝您了。”姐弟倆又給胡掌柜行了一禮。

  這事算暫時告一段落。胡太太進來招呼兩人吃茶吃果子。到最后,胡太太的盛情難卻,景寧二人還是在胡家吃了午飯。

  好不容易告辭出來,姐弟二人皆挺著個圓滾滾的肚子,在胡同里慢慢散著步權當飯后消食。六月初的下午,空氣中已帶了些許暑意,大日頭照得人微瞇了眼,景寧深吸口氣,微風里有股子花草的香甜,正是綠蔭幽草勝花時。

  胡掌柜辦事效率還挺高,不出五日就上門來通知景寧都說妥了,讓她準備準備第二日上鋪子里做工去。

  睿親王的首飾鋪子名叫琳瑯閣,在琉璃廠東邊。鋪子前堂擺柜子陳列著商品,后堂是賬房、庫房連著一個小天井。鋪子里兩個伙計,一個姓金、一個姓楊,還有個賬房姓丁,四十多歲的老頭,瘦瘦高高,留一簇山羊胡子,說話慢慢吞吞的。

  丁賬房大致向景寧講了講做賬的概略,又讓她跟在身邊學了十來天,見她人挺通透一點就會,就甩手讓她去寫出庫入庫的賬了。景寧上輩子就是干這行的,而且古代的賬連個累積折舊都沒有,簡單地跟什么似的,當然一點就通。

  在鋪子里混了半個月,日子到了六月下旬,天氣已經很熱了,大太陽直刺刺照在青石板路面上晃得人眼睛疼。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小金他妹妹出嫁,昨兒晚上就告了假。到了下半響,小楊家里來人說他媳婦要生了,讓他趕緊回家去。這都是大事,胡掌柜不能不答應。但是兩個伙計都走了,前堂沒人了,他一個掌柜的在前面待著不合適。于是任務就落到景寧身上了。好在天熱,沒幾個太太奶奶愿意出來逛大街,又是下半響,再熬一個多時辰等太陽下山就收工了。

  景寧就這樣守著滿屋子的珠寶首飾熬了半個下午,終于等到酉時一刻趕緊掃地抹柜子,打掃完了好回家。本來天熱人就憊懶,等打掃完前堂,整個人又熱又累不想動彈,端著最后一盆水到門口潑完再把門板一上就完事兒了。

  景寧將水潑出去,但聽“喲!”的一聲,立馬定睛一瞧,好巧不巧水潑在了別人腳上??催@鞋子上好的緞面,描金皂靴,此人身份非富即貴啊?!鞍パ?,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她一疊聲地道歉,視線順著那條大長腿一路向上看見了臉,不覺一頓,立體的臉架子,飛揚的雙眉,流星般的眸子攢著火氣正沉沉地盯住她。

  “不長眼的東西。潑水前不會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哪,???”帥哥身后有個胖隨從操著尖嗓子沖上來瞪了景寧一眼,屁股一扭對帥哥說“主子,您沒事吧?哎喲這腳濕了可捂不得,咱們先回府換鞋吧。”說著朝后面招招手,就有戈舍哈牽著馬上前來。

  帥哥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微瞇起眼問道“你是這鋪子里的人?”聲音清朗,如金玉相擊。

  景寧福身答個是。

  “誰許你一個女人在這鋪子里的?”帥哥口氣不善,還透著嫌棄。

  景寧心里不舒服了,本來潑了別人一腳水,讓他們數(shù)落兩句消消氣也沒什么??伤@樣沒完沒了的,還上升到歧視女性的高度就有點不能忍了。她肅然道“我們女人雖不如爺們兒有力氣能干活,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優(yōu)點,我們心細呀,太太奶奶們來了喜歡什么樣的首飾頭遭就記心里了。下回再來,專挑她們喜歡的推薦。再說了,”景寧笑起來,瓷白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光“這是我們旗主子的鋪子,我在他鋪子里做活是給主子盡忠,應當應分的。”

  “嘿,你……”那胖隨從又想要開口,卻被帥哥一個眼鋒掃回去了。

  “嗯,是挺細心,細心到把水都潑人家腳上去了。”帥哥眥達完她,撩袍子進了店里。

  景寧趕緊跟進去,顧客難伺候,可生意還得做啊“這位爺您想買點啥?是送太太還是奶奶?前兩日剛進了幾套頭面,特別有一套是珍珠粉碧璽點翠貴氣又典雅……”見對方不理她,又道“您要不喜歡頭面,鐲子手串也有很多。和田羊脂白玉鐲,陽綠翡翠十八子……”

  “叫掌柜的出來?!睅浉缲撌至⒃谔弥?,高高的個子向下睥睨著景寧,壓根就懶得跟她廢話。

  好大的架子,一來就要見經理,不就是潑了你一點水嘛,至于么,這么大個男人心眼怎么這么小。景寧心里嘀咕,卻不敢顯到面上來,繼續(xù)陪著笑“我們掌柜的手上事情不老少,您要什么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辦不到了再去請掌柜的……”

  話還沒說完,胖隨從已動身去了內堂,熟門熟路的一點都不客氣。

  這邊景寧內心戲還沒演完,那邊胡掌柜和丁賬房匆匆跑出來,到帥哥跟前雙腿一跪道“奴才給王爺請安?!?p>  景寧腦子有點懵,瞪著雙大眼睛傻愣愣地站在那。

  胡掌柜抬眼皮子一瞧,趕緊提醒她“這是睿王爺?!逼綍r主子長主子短地叫得歡實,如今見著真人了,竟成呆子了。

  睿親王弘巽,太上皇與皇太后的嬌兒子,兩朝正統(tǒng),貴胄里的貴胄。

  “奴才給主子爺請安?!本皩幗K于回魂,也學她二人跪下去。什么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是她這樣的。剛到新單位工作實習期還沒過,坐電梯時認不出董事長也就算了,還把他老人家的腳給踩了,這叫什么事兒?完了,就沖這位爺這脾氣這態(tài)度,工作基本是丟了。她耷拉個腦袋,像只斗敗了的公雞。

  地上跪的三個人,不叫起自然是不敢起的。戈舍哈從內堂搬了把椅子來,睿親王坐了打算問話。

  “你這掌柜是怎么當?shù)??這么大個鋪子只叫個女人做伙計,還是這么個不著四六的女人?!?p>  胡掌柜誠惶誠恐“不敢欺瞞王爺,原本鋪子里是有兩位伙計的,趕巧今天家里都有事,所以讓景寧到前頭來照看照看。景寧本是跟著丁先生學做賬房的?!?p>  睿親王挑起一道眉“就她還學做賬房?”看來這成見不小。見景寧一身旗裝,又道“還是祁人?”

  “是。奴才是羽旗的,是主子爺您旗下的人?!?p>  難怪剛才口口聲聲替旗主子盡忠,原來還真是他旗下的。不過心里更火大了,堂堂八旗子弟竟跑到鋪子里當學徒,簡直丟盡了祖宗的臉。

  “姑娘家做什么不好,非要跑到鋪子里當學徒。朝廷是短了你們嚼谷還是少了你們銀錢,還是你們掉進錢眼兒里了出不來?看來你家里面也都是糊涂的。”

  照理說旗主子訓話,做奴才的沒有一個敢反駁。因為在祁人心里除了皇帝旗主就是天。想當年察哈爾總督瑟碩,封疆大吏,多厲害的官呀??衫锨f親王是他的旗主子,老王爺薨時他還不照樣肩上搭條白手巾上王府里吹嗩吶去。但是景寧不一樣,她是穿越來的。從小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接受的是社會主義教育,即便到了這里入鄉(xiāng)隨俗平時張口主子閉口奴才地叫著,但骨子里就沒那股奴性。

  “主子教誨的是。”景寧雖然跪著卻挺值了腰板,眼瞼垂下,不能直視主子這是規(guī)矩“但是奴才有些想法也想稟告主子知道。奴才不偷不搶憑自己本事掙錢吃飯,不覺得有什么錯處??偙饶切┎皇律a,白吃著朝廷供養(yǎng)的人強?!?p>  “放肆、大膽!”這胖隨從是睿親王跟前的管事太監(jiān),名叫吳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奴才敢這么頂撞主子的。

  睿親王倒沒他那么惱,擺擺手示意他住口,自己搭著扶手微俯下身看景寧。小丫頭還挺鎮(zhèn)定,不卑不亢地跪在那兒。臉蛋兒生的不錯,不過漂亮的女人更容易滋生出歪心思,這么些年來,他宮里宮外的可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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