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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常相見

第四章

日日常相見 涴涴 2890 2022-06-09 19:51:12

  員工福利還不錯。對春桃這種窮得賣女兒的人家來說,這里有吃有穿簡直就是天堂。

  “行了別凈說些沒用的。王府有王府的規(guī)矩,咱們?yōu)呱系闹宦牥才懦鋈ジ苫睿瑳]事的時候就在這屋里待著,別瞎跑?!闭f話的叫那仁,長得中規(guī)中矩,就這嘴巴豐潤鮮紅有些誘人?!澳闶瞧钊耍俊彼謫?。

  “是,正是主子爺旗下人。”

  “怎么到王府里來了?”

  “家道艱難,沒了生計。主子爺可憐我,讓我到府里來干活?!?p>  “秀女沒選上?”

  “我笨手笨腳的,二輪挑看時就被撩牌子了。”大英規(guī)矩,四品官及以上家女兒選秀秀,是給皇帝和宗親子弟們挑媳婦的;其余的祁人女兒選秀女,是進宮當侍女或給宗室子弟當侍妾的。不管秀秀還是秀女都是三年一選,十三至十八歲的適齡女子都要參選,沒選上的才可以回家自行婚嫁。景寧十五歲那年正好趕上選秀,的確是沒選上。倒不是她笨手笨腳,而是這長相有些惹眼了。你想啊,一個奴才丫鬟把娘娘、福晉們比下去了,這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所以秀女的標準就是勤快懂事、長相普通。

  那仁嗯了聲就沒下文了,自顧自去門口洗衣服。

  春桃又悄悄湊到景寧耳根前說“你別看她現(xiàn)在神氣,其實她還不是不懂規(guī)矩惹惱了李格格被罰到了我們這里。”

  景寧朝她笑笑,抬眼看屋頂。這辦公室矛盾還真是到哪兒都逃不掉啊。

  最后一個叫雙喜,十來歲的樣子吧,完全就是個孩子,也不怎么說話就跟在她們后面,小尾巴一樣。

  在王府待久了或多或少能聽到點八卦,睿親王二十一了還沒娶福晉,今年年頭上太上皇下令硬是塞了兩個格格進來。據說是皇后親自挑選的,一個祁人姓完顏,一個漢人姓李,都是齊全人物。王爺起先倒還常去兩位格格屋里走動,后來慢慢地興致就淡了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去一回。喜新厭舊、花心大蘿卜,這是景寧聽完八卦后得出的結論。

  灑掃上么無非就是搬花鋤草掃落葉,擦窗擦門抹地板,哪里需要去哪里。景寧心想這樣下去不行啊,真要一份工作干到底了。她在琳瑯閣的時候看過店里的賬冊,對當下的會計制度心中有數(shù),而且也想出了幾條符合實情的改進方案,比方說提提折舊、壞賬準備啦,弄個移動加權平均法啦,以及他們這個合并財務報表做的也不規(guī)范還有很多改進的空間。但是就算她滿腹點子也得讓上頭領導知道啊。難就難在這里。不是說見不到王爺,她們在前院、在花園里干活也能撞見一兩回,不過礙于身份,瞧見王爺遠遠的來了就開始行蹲安,直到王爺走遠了才起身。身邊奴才那么多,那位爺連個眼風都不帶掃你的。如果你這么大剌剌地沖上去說“王爺我對咱們王府的財務制度有些許看法。”不用王爺動手,他身邊的戈舍哈先一腳把你踹回姥姥家去。

  董事長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先從部門經理下手吧。王府跟宮里差不多分前院和后院,后院一般由福晉管,手下一幫太監(jiān)、嬤嬤的分擔差事。前院生活上的事有總管太監(jiān),工作上的事有王府長史、左右曹掾、協(xié)理、師爺。財務上的問題自有錢糧師爺及賬房替王爺分憂。所以景寧決定到這位錢糧師爺面前露露臉。

  首先得把自己的想法有條理地寫下來,到時候再想辦法混到師爺跟前,把東西呈給他一看,那事情就能有轉機了。她挑了個空檔,上管紙的太監(jiān)那稟一聲取紙畫花樣子,人家賬上記一筆,完了可以領上幾張紙。至于筆么,反正景寧也用不慣毛筆,前兩天打掃煤庫,她順手拿了幾根大小長短合適的煤炭磨磨細就當是鉛筆了。

  東西準備好了擱在枕頭底下,打算四下無人時悄悄兒地寫。誰知春桃眼尖被她瞧見了。

  “喲,寧子姐,你枕頭底下的是啥呀?”她這一說,那仁和雙喜也湊過來看。

  “這個啊……我打算用來畫花樣子的。”景寧答。她總不能跟她們說是她用來升職加薪的吧。

  春桃頓時興致盎然“對呀,你新領的衣服還沒繡花呢。你有什么好看的花樣子?畫出來讓我也學學?!蓖醺九姆b都有定式,唯一能爭奇斗勝的就是衣領、袖口、褲腳、鞋幫的繡花,但也得以淡雅為主,不能過分。

  景寧可是連棵草都不會繡啊,更別說花了,眼看話題要到繡功上去了,趕緊叉開它“我也沒想好,過兩天再說。不如我給你畫張像吧,我畫的可好了?!?p>  春桃沒說不好,但滿臉的懷疑。那仁回凳子上繼續(xù)繡花去了。景寧不管她們,自顧自找了塊木板子,用夾子將紙固定在上面,有模有樣地畫起來。要說景寧在這素描畫上還真有些天賦,小學時學過幾年,到了初二學業(yè)為重畫筆也就扔下了,直到考上大學又畫了兩年,為了考研不得不再次放下。大部分平凡的人就和景寧一樣,或許有一些特長,但在家長眼里文化課最重要,成績不好的才去藝考,于是才華就這樣被埋沒了。

  等那仁繡完一個袖子,景寧的畫也完成了。春桃接過畫差點叫出聲,這五官這神態(tài),簡直像在照鏡子,真是絕了。其實景寧畫的也就那樣,畢竟不是專業(yè)的,但更跟古代的水墨畫像一比還是逼真的多。

  那仁看了有些心動,難得開口說“給我也畫一幅成嗎?”

  “沒問題呀。你坐好了,我給你畫?!?p>  就這樣景寧給她們仨一人畫了一幅。

  今年北方干旱,四九城里已經連著大半個月沒下雨了。天天大日頭曬著,王府里的名貴綠植都有些受不住。于是景寧她們又有活干了,每日太陽落山后,都得給府里的花花草草澆遍水。

  外頭天氣炎熱,蟬聲聒噪,書房里頭卻散著陰涼。偌大的黃花梨木書桌前,擺著個冰盆往外悠悠地冒著涼氣。吳順上前撤了茶盞,小聲道“主子,該傳膳了。”

  睿親王許是不太餓,拿著書頭也不抬道“再過一刻鐘吧。”

  吳順應個嗻,捧著托盤退行三步,一轉身看見他徒弟張全有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他趕緊出去,拉著徒弟下了臺階,憋著聲問“怎么了?這幅德性。”

  “師傅,今日廚房上少了一對三彩鑲金碗,以為是有人起黑心夾帶了出去,就在門房上搜身?!?p>  “東西呢?找著了嗎?”

  “找著了。其實是廚房新來的小廝不懂事和那套青花瓷碗碟放一塊兒收起來了?!?p>  “那你還跟我費個什么話,讓那小子的師傅教訓教訓就是了?!?p>  “不是,碗是沒搜到,卻搜到了這么個東西?!睆埲刑统鰝€荷包給他。

  這荷包褐色的底子,用黑絲線繡了福壽兩個字,里面鼓鼓囊囊的,打開一瞧是張半身像??串嬒裆吓拥拇虬鐟撌峭醺逆九?。

  “誰身上的?”

  “廚房上負責采買的太監(jiān)小四兒。他招了,說是灑掃處的那仁給他的,托他帶給她相好兒?!?p>  吳順心里有數(shù)了,這種事可大可小。那仁一家是由內務府分到王府來的包衣奴才,按照規(guī)矩這樣的人只要主子沒吩咐到了二十一歲可以由家人自行找個同為王府包衣的人家婚配,在外頭有個相好也正常。如果要脫了奴籍嫁去外面只要主子首肯也不是不允許。但問題就在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呀,發(fā)現(xiàn)了就是私相授受,畢竟她現(xiàn)在還在王府里當著差呢。王府里沒福晉,這種事還得回稟王爺知道。他招招手,喚來個小太監(jiān)命他用個干凈托盤把東西盛好,領著人又進書房里去了。

  “主子,”吳順在睿親王跟前插秧跪著“奴才等無能,府里出了烏糟事兒,給您丟臉了。灑掃上的奴才與外男私相授受,托人帶了畫像出去,幸好被人給攔下了。”

  說完,小太監(jiān)躬身舉著托盤呈上去給王爺看。

  本來這種事也不用王爺親力親為,他只要知道一下有這么回事兒,然后吩咐一聲著某某某嚴辦就行了。弘巽正打算這么做,一眼瞥見了那畫像,愣了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像,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似乎是用炭畫的,就這么簡簡單單的線條,或濃或淡、或粗或細竟把人給畫活了,不比宮廷畫師差。他不是墨守成規(guī)的人,也喜歡新奇玩意兒,隨即道“查查這像是誰畫的。剩下的按規(guī)矩辦吧?!?p>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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