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星辰，閃爍（二）

　　很多時候，我是誰，我從何處來，我要去何處，是非常難以解決，而且答案永遠(yuǎn)在變得問題。

　　但現(xiàn)在，馬庫斯得到了兩個答案。

　　我是神祗，從神的故鄉(xiāng)來。

　　現(xiàn)在，要解決的問題，只有一個了，我要去往何處？

　　“?？厣?，對底特律的控制，遠(yuǎn)比你想象的，看到的，感知到的，要深得多。”

　　科爾坐在椅子里，蒼老的眼神，帶著濃濃的忌憚。

　　窗外，幾滴雨飄落，天色漸漸陰沉，一抹厚重的烏云，遮住了太陽。

　　馬庫斯沉默了一會兒。

　　?？厣?。

　　這個美利堅的霸主，掌舵人，竟然是“冥王”哈迪斯？

　　而且，他們的高層，竟然是和他一樣的神祇？

　　那現(xiàn)在，紅白洋館的問題，似乎，比想象的，更要復(fù)雜千百倍。

　　紅白洋館的背后，是里昂不假。

　　但是，里昂，不也只是個傳話筒？

　　他一直一直效忠的，還是模控生命、

　　所以，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那個小女孩背后站著的，是白洋館，白洋館之后呢？

　　哈迪斯？

　　現(xiàn)在，他大概明白科爾的意思了。

　　紅白洋館，是底特律最黑暗，最骯臟的一股勢力，他們背后，其實是神祇。

　　所以，叫你姐姐來，那樣，你才是最安全的。

　　“我有一個地方不明白。”

　　馬庫斯把玩著手里的黑棋皇后，眼神中帶著思索：

　　“如果真的是神祗對我有所圖謀，那么他們不怕我姐姐的報復(fù)么？”

　　“求之不得?！?p>　　科爾臉上，帶著幾分畏懼，他說：

　　“有些神祗，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吞噬其他神祇。”

　　“他們應(yīng)該是想借助你，引誘愛蘿伊，還有一眾和平神祇，引發(fā)新的矛盾。”

　　“哈迪斯他不是惡神，相反，他確確實實，是希望所有的神能好好相處。”

　　但是，總有神祇，渴望掙脫哈迪斯的束縛，渴望獲得新的力量。”

　　馬庫斯沉默了。

　　這一次，他真的.....無話可說。

　　神祇的矛盾，利益沖突....都超乎他的想象。

　　“但是..馬庫斯，你要知道，你有破局的方法?！?p>　　科爾拿起了國王，直接超越規(guī)則，超越限制，將死了黑騎。

　　這就是，科爾說的，超出規(guī)則的力量。

　　馬庫斯想了想，說：

　　“我始終不理解，如果我真的是神祇，那么愛蘿伊姐姐，為什么會讓我接受壁障，給自己的弟弟。加上枷鎖，鐐銬?！?p>　　“那，就需要你自己去問她了?！?p>　　門鈴響了起來，科爾落下了棋子。

　　這場談話趨于尾聲，但是帶給馬庫斯的震撼，以及后續(xù)影響，確實久久難平。

　　其實，我大概能理解一點的。

　　馬庫斯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

　　——理念的沖突，激烈的矛盾，或許會讓馬庫斯?jié)u漸迷失自己，成為某一派系的走狗。

　　現(xiàn)在，他是局外人，反而能有清晰地，自己的思想。

　　這絕非壞事。

　　門開了，一位身穿藍(lán)色制服的仿生人站在外面。

　　他微笑著，雙手遞過來一盒印有“CYBER LIFE”字母的零件箱。

　　見開門的是仿生人，他開始傳輸信息。

　　【訂單已送達(dá)，請確認(rèn)簽收?！?p>　　【確認(rèn)簽收?！?p>　　【開啟用戶認(rèn)證?！?p>　　【認(rèn)證中...成功】

　　仿生人員工輕輕點頭，將手里的零件箱交給了馬庫斯。

　　這里面，不只是一套心臟起搏器，用來救治那個白洋館的女孩。

　　而是...一整套仿生人內(nèi)臟儀器。

　　馬庫斯接過零件箱，問：

　　“應(yīng)該還有包裹?！?p>　　那個藍(lán)色衣服，黃色帽子的仿生人員工，點頭說道：

　　“是的，但您那份包裹，需要特殊的運載工具，請您稍等三分鐘四十五秒?！?p>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去，走到路邊停靠的貨車旁，操作起來。

　　透明界面上，布滿了按鍵，他輕輕觸摸了幾下，隨即按下了確定鍵。

　　“嗤”

　　一陣噴氣聲傳來，接著，一個巨大的，約有集裝箱的仿生人存儲倉，出現(xiàn)在了空氣中。

　　這個集裝箱，大概價值在二十萬美元，里面是仿生人的整個身軀的零件，還有三個最為先進(jìn)型號的仿生人。

　　這些，都是馬庫斯黑進(jìn)隔壁的鄰居瑪麗太太，以她的身份支付的。

　　——先前，科爾買來的露茜，行為舉止格外異常，明顯說明她被人改造過。

　　當(dāng)然，這三個仿生人，他根本就不會讓他們自行運轉(zhuǎn)，而是準(zhǔn)備以神諭直接命令他們。

　　很快，集裝箱被吊起，送入庭院內(nèi)。

　　馬庫斯站在門內(nèi)，看那一箱仿生人被掛著扔進(jìn)了院子里，眼神頗為復(fù)雜。

　　神諭......

　　到底，是他的利器，還是控制仿生人的，又一個“壁障”？

　　壁障可以被自由的意志打破，吞噬，其尸骸成為意識流的養(yǎng)料。

　　如果自己使用神諭的時候，也像壁障那樣，將自己的意志，凌駕在仿生人的意識之上。

　　那么....自己和?？厣?，又有什么區(qū)別？！

　　這一刻，馬庫斯才稍稍體會到，為什么愛蘿伊把他送到底特律，讓他接受，安裝壁障。

　　.......

　　馬庫斯，臥室。

　　純白色床鋪上，一個面容精致若洋娃娃的女孩，靜靜地躺在床上。

　　即使是現(xiàn)在，她的表情依舊是那般的冰冷，高聳的鼻梁宛若雪山般矗立。

　　雙唇緊閉，微微皺起，似乎是在壓抑著痛苦。

　　她穿著紅色的小禮服，只是心臟處，一顆金黃色子深入進(jìn)去，只剩下尾部仍然暴露在外。

　　皮膚破碎，掉落，露出內(nèi)里湛藍(lán)的臟器，而子彈沒入的，正是一顆藍(lán)底白芯的儀器。

　　心臟起搏器，仿生人藍(lán)血的供應(yīng)裝置。

　　這個小女孩身體里裝的，應(yīng)該是市面上最廉價的款式。

　　大概一千多美元就能買到。

　　馬庫斯站在床邊，換上特制機(jī)械臂的右手，褪去了仿生皮膚，變成碧綠色。

　　在他旁邊，賽博生命的器官箱已經(jīng)被打開。

　　里面，是通體湛藍(lán)，好似寶石的全套臟器。

　　這一整套臟器，并不是像人類一樣，分割獨立的，而是一個聯(lián)合的整體。

　　也正是這套臟器，使得仿生人只需要半年補(bǔ)充一次藍(lán)血，五個月內(nèi)充一次電就能生存。

　　而這個小姑娘，她的身體里，幾乎就是一整套破爛。

　　馬庫斯坐在床邊，眼神平淡，沒有波瀾，伸出碧綠機(jī)械臂，輕輕拂過她的小腹。

　　“嘩——”

　　恍若平靜的水面，劃過波紋，少女的仿生皮膚被劃開，露出整個臟器的模樣。

　　即使通過心臟，檢測，馬庫斯對她的身體狀況早已經(jīng)有了了解...

　　但此時，他依舊被這景象給震懾到了。

　　里面，紅色，綠色，藍(lán)色的零件，被粗暴地結(jié)合起來，甚至是生硬地拼裝在一起。

　　數(shù)十個線頭，雜亂無章，像是捆綁般，死死纏在小女孩的臟器四周。

　　即使小女孩已經(jīng)被迫停機(jī)，這些電線依舊..還在工作。

　　不，，，應(yīng)該說，這個裝置，就是一條蟒蛇！

　　因為，在湛藍(lán)的臟器中央，一條赤紅的蛇頭，緩緩抬了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條蟒蛇，正是靠吸食這小女孩的藍(lán)血活著的。

　　紅毒蛇，白洋館....紅白洋館，終于揭開了面紗

　　血淋淋的面紗。

　　那條毒蛇，穿行在小女孩的臟器里，金屬軀體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見到馬庫斯，它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高高張開了身體，借助臟器，弓起身子，似乎隨時準(zhǔn)備撲上來。

　　馬庫斯瞇起眼睛，額頭處金色光環(huán)開始閃爍。

　　【神諭：離開內(nèi)臟】

　　霸道的程序，剎那間控制了仿生蛇的軀體。

　　“咔咔，咔咔”

　　隨著刺耳，劇烈的摩擦聲，仿生蛇被迫一點點，一點點，爬了出來。

　　它的眼神里，似乎有著極為強(qiáng)烈的怨毒神色。

　　但是...動不了！

　　這不是一種協(xié)商，也不是一種妥協(xié)....而是一種，專橫，霸道！

　　在敵人面前，“神諭”展現(xiàn)出了，鋒利的獠牙。

　　不講道理，不講邏輯，永遠(yuǎn)最高優(yōu)先級！

　　哪怕是死，你也必須完成，我的命令！

　　因為，那是“神諭”?。?p>　　那赤紅金屬蛇，無論怎樣抵擋，無論怎樣吐出舌頭，張開獠牙...

　　它的身軀，就是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從臟器中剝離出來。

　　馬庫斯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佐恩戰(zhàn)斗手槍。

　　漆黑槍身，幻彩瞄準(zhǔn)器，用時零點一秒，鎖定了紅蛇，小女孩。

　　馬庫斯修正了鎖定目標(biāo)，將槍身抵在赤蛇腦袋上。

　　“.....”

　　“咔咔咔”

　　最后一厘米身軀，從小女孩的臟器中離開，蛇尾處，赫然有著湛藍(lán)的血跡。

　　這是一種，卑鄙無恥的寄生方式。

　　赤蛇生活在小女孩的臟器里，恐怕，就是白洋館對仿生人的控制。

　　不過，這也恰恰說明，這小女孩并非是死心塌地為白洋館賣命。

　　不然，也沒有必要放這么一條金屬蛇，當(dāng)做制衡。

　　就在馬庫斯放松警惕的剎那——

　　那赤蛇突然一抖，似乎要憑借瞬間的意識流，直接撞破神諭的控制！

　　同時，它的鱗片，像是炸毛般突然張開，一道道短小的鱗片，像是鋒銳的利刃，寒芒閃爍。

　　【系統(tǒng)超負(fù)荷運轉(zhuǎn)】

　　一切慢了下來。

　　這一瞬間，馬庫斯靜靜地看著，猙獰的紅色金屬蛇。

　　下一個瞬間，他扣動了扳機(jī)。

　　那個瞬間，他在想一個問題。

　　這個赤蛇，張開的鱗片，現(xiàn)在看來，沒有什么作用。

　　但是....如果是在內(nèi)臟呢？

　　那...那個小女孩，恐怕，臟器會大面積破碎吧？

　　這條紅色的蛇，其存在本身，就是陰毒，奴役的寫實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