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盡管內心慫得不行,羅威還是一把抄起了門邊的掃帚,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句。
然而屋內充滿寂靜。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而且是陽氣最盛的正午時分……
應該……
不會是什么女鬼幽靈吧……?
羅威咽了口唾沫,伏下身保持高度警惕的姿態(tài),一路摸到了樓梯口。
通往二樓的樓梯正對面,隔著一米寬的走廊,就是剛剛那個女性身影進去的衛(wèi)生間。
“誰在里面?!”
羅威一邊大喊,一邊用掃帚柄“砰砰砰”地用力擊打衛(wèi)生間的門。
應該是人吧?
小偷?強盜?
還是說,又是像上次的喪鐘教會邪教徒?
羅威思維飛轉:此時如果有什么東西在衛(wèi)生間里,那它一定是個有實體的生物。
畢竟女鬼、幽靈這種東西一般沒有實體,可以直接穿墻而過的情況下,不可能伸手打開衛(wèi)生間門,進去后又關上。
“我警告你,我是維托市安全署的一級警司!你現(xiàn)在正在私闖民宅,涉嫌入室盜竊,我有完全處置權!”
他一邊大聲說話給自己壯膽,一邊側著身子,試圖用腳去勾動門把手,想要將門打開。
然而他失敗了。
這個又慫又不得不上的姿態(tài),像極了前世打蟑螂時候的自己。
“我再警告……”
當羅威準備再次語言示威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衛(wèi)生間里傳來了一陣聲音。
淅淅瀝瀝。
“……?!”
聽到聲音的羅威一怔:在里面上廁所?
他頓時大怒:自己被嚇了個半死,里面這人居然是為了上個廁所,私闖民宅?!
羅威想也不想,沖上前去,一把拉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
然而,什么都沒有。
衛(wèi)生間安安靜靜,所有的陳設都一如既往。什么水流聲之類的,仿佛從來未曾存在過。
羅威先是疑惑,隨后一陣頭皮發(fā)麻。
自己這是真的撞鬼了?!幻視幻聽?
砰砰砰!
大門口猛然響起的敲門聲,讓他嚇得一哆嗦,手上的掃帚立刻對準大門,身體緊貼墻壁。
“誰?!”羅威大喊。
“開門,拿你的東西?!?p> 沃倫特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聽到他聲音的羅威如蒙大赦,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門口,一把拉開了大門。
“噢我親愛的沃倫特,我可想死你了?!?p> “?!”沃倫特一把按住他的臉,用力推開,“你有病吧!”
“不不不,我跟你說,見了鬼了剛剛!……快進來快進來!”
羅威將沃倫特拖進屋內,關上門后立刻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什么剛進門就看見一個白衣女鬼,結果自己闖進衛(wèi)生間,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云云……
沃倫特手里抱著一包東西,疑惑地聽了半天。
等羅威講完,他沉思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的精神狀態(tài)怎么樣?”
“什么意思?”
“有沒有感覺到某種……無法控制的情緒?比如哀傷、空洞、失去意義,或者極度的恐懼,瘋狂?”
沃倫特的話讓羅威愣了一下,仔細回憶過后說道:“我猜你是想問,有沒有感覺受到某種難以描述的負面影響?”
“對。你知道的,我當初聽過邪神的囈語之后,整整一周都處于一種恍惚且壓抑的精神狀態(tài)中。”
沃倫特將手里的東西放在矮桌上,自己舒舒服服地在沙發(fā)椅上躺下,淡定得仿佛不像是在說自己的黑歷史。
“我覺得沒有……”
羅威仔細回憶過之后,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而且,就算真的受到了影響,最先影響的應該也是夢境,最直觀的就是做噩夢,睡不好覺。
但是自己從穿越過來到現(xiàn)在——就算是經(jīng)歷過冥界那樣匪夷所思的情景,睡覺也都是非常安穩(wěn)。唯一有過噩夢的一次,還是在埃文隊長第一次帶人來給自己測試,受到了那個“斷指”圣遺物的影響。
“那就只能考慮,是你手上戒指的影響了。”沃倫特兩手一攤,“我看過‘無光之戒’的檔案,這個東西雖然好用,但幾乎所有佩戴者,都有過幻聽幻視的經(jīng)歷?!?p> “那也應該是先有幻聽,進一步才會出現(xiàn)幻覺啊?”羅威滿臉疑惑。
“檔案所記錄的,只是目前觀測到的結果。那東西畢竟是圣遺物,誰也無法預知,它還有什么隱藏的情況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p> 沃倫特說著說著,突然笑了起來:“你可能沒聽說過,我聽埃文隊長講的,‘廢墟圖書館’有個2F級別的圣遺物,名字叫‘女武神之鎧’,它原本的名字叫‘無損鎧甲’,是一套無論怎么樣都不會被物理攻擊所傷害的鎧甲?!?p> “嗯哼?后來為什么改名了?”
“肯定是因為它的特性啊。這套鎧甲最離譜的就是,穿戴過它的人,只要是男性,就必定會逐漸出現(xiàn)各種女性的特征。比如頭發(fā)變長,聲音變細,還有這里……和這里……”
沃倫特在自己身體上下比劃了一下。
“不是吧,這里……也會?”羅威一陣驚駭。
如果只是聲音這些,還能用激素水平受到影響來解釋,那性別區(qū)分的根本特征都變了……這就非常的匪夷所思。
“據(jù)說,只是據(jù)說。我沒見過實例,所以只當是個有趣的傳聞。”沃倫特趕緊聲明。
“好嘛,怪不得叫‘女武神之鎧’……”
羅威跟他閑聊了一陣,緊張和恐懼感慢慢消除了不少。他這才想起來詢問來意:
“你今天來干嘛的?”
“你的警員制服?!蔽謧愄赜孟掳椭噶酥覆鑾咨系牟及?,“安全署配發(fā)的,隊長先拿回來了一套,讓我送給你?!?p> “只是送東西?不負責監(jiān)視我?”羅威問道。
“你現(xiàn)在是我的同事了,還監(jiān)視什么?”沃倫特翻了個白眼,“你的魔法印記會被‘塔’收錄,同時登記在我們巫師小隊的‘鏡子’上,那個東西可以隨時確定你的位置,不再需要專門的人來監(jiān)視?!?p> “原來如此?!?p> 羅威這么說著,心里卻還是隱隱有些害怕:“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睡覺,看書。難得休息一天,今天下午就在你這打發(fā)時間吧?!蔽謧愄負Q了個姿勢,舒舒服服地瞇起眼睛。
“可以,那你自便?!?p> 羅威頗為安心地點了點頭。一方面是,家里有其他人,自己就不會特別害怕;另一方面,沃倫特這小伙子,顏值很高卻沒有“勾欄聽曲”的愛好,著實算是很有修養(yǎng)。
畢竟,這是一個“勾欄”比學校還多的時代。距離紫蘇街不到兩英里的街區(qū),就有著整個維托市最大的“勾欄”。
嘲諷的是,在這個即將迎來人類科技第一道曙光的“黃金時代”,勾欄服務卻是女性收入最高的職業(yè),沒有之一。
羅威一邊在腦海中對比兩世的記憶,一邊走上樓,推門進入書房。
他要想辦法試試,看能不能用自己的幻境,獻祭出來一套新的塔羅牌。
“水彩紙,卡紙、膠水……要不要再來點顏料?”
猶豫了一番之后,羅威按照此前制作塔羅牌的過程,將紙都裁剪好、又將顏料裝在一起,全部帶進了自己的臥室。
將材料堆放在桌上之后,羅威關好房門,躺在床上快速進入了幻境。
可能由于此前已經(jīng)吸收過一副塔羅牌的緣故,羅威用意念構造出一副新牌非常順利。
他還在想象中給牌面做了些拋光、防水等處理,又適當縮小了一些牌的尺寸,這樣可以拿在手里更加方便。
確認無誤以后,他便將想象出的塔羅牌拿在手中,開始了熟悉的神圣咒語詠唱——
“無上之祖、象帝之先,太上老君!
以現(xiàn)實中的制牌材料為代價,
給予我手中的塔羅牌到現(xiàn)實之中!”
空氣中傳來微微的振動,羅威感覺手中一空。
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施法成功,就猛然感受到一陣虛弱。
身體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被快速抽走,他的腦子開始一脹一脹地疼痛。
這是精神力在被迅速消耗的表現(xiàn)!
羅威感覺到不可思議。因為他同時看到,天幕中的太極圖案里,有一道淡淡的煙霧狀能量,正從白色的陰陽魚中抽出,不斷被灌注進自己的身體。
“這是……魔法能量?”
他并沒有感受到這些能量“進入”自己體內,只是覺得有什么水流一樣的東西,借著自己的身體流向了幻境外的某處。
說白了,自己就像是個導體或者引流管。
羅威隱隱有些猜測:“莫非這些魔法,是流向了塔羅牌中?”
但他也只是來得及猜測。
精神力被大量抽走,羅威很快便覺得自己難以支撐。就在他幾乎要昏過去的時候,持續(xù)了很久的抽取感才最終結束。
羅威趕緊召喚出窺探現(xiàn)實世界的窗口,見到自己桌面上的材料已經(jīng)盡數(sh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造型精美的塔羅牌。
“成功了……”
他強撐著最后的精力退出了幻境,甚至來不及睜開眼睛看一眼桌面,便直接如同昏迷般,陷入了沉睡。
……
這一覺他不知道睡了多久。
只是恍恍惚惚中,做了個不太正常的夢。
夢境里的體驗如此真切,真切到仿佛就在現(xiàn)實之中——
羅威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
然后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熟悉的,白色長衣的身影走了進來。
她無視了羅威,徑直來到了書桌邊,坐在椅子上,然后雙手捧起桌面上擺著的塔羅牌。
仔仔細細地端詳。
然后用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
……
再下一刻,房間門被敲響,貝琳達推開門,探出腦袋。
“??!——”
羅威躺在床上大叫一聲,僵硬的身體突然恢復了靈活,他立刻驚駭?shù)刈鹕怼?p> “你在干什么?”
見他這個樣子,貝琳達疑惑地推開門走進來。
“背后,背后!”
羅威瞪大眼睛,猛地躥下床,將妹妹拽到自己身邊,并朝門后的書桌望去。
那里空落落的,什么人也沒有。
只有一副嶄新的塔羅牌靜靜躺在桌面上。
“……”
羅威陷入了短暫的呆滯,半晌,他才懷疑地喃喃說道:
“……人呢?”
二醇醇醇
感謝書友你,我,他、舞林丶天下、泓勳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