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郡的郡守府,一道快馬駛進府內(nèi),氣喘吁吁的斥候從馬上一躍而下,“急報!”
一眾蜀郡首腦停止討論,郡守方法學快速問道:“戰(zhàn)況如何?”
斥候看了看四周的將領,慢慢吞吞的說:“全……全……”
徐孟常打出一道柔軟的氣功,慢條斯理的摸了摸胡須:“你慢慢說。”
仿佛是被徐孟常的氣場感染,斥候也沒有那么慌張:“全軍覆沒!”
眾人炸開了鍋,有欣喜,有慌張,徐孟常則是鋪開折扇,面帶笑容的問:“可是那黎塵軍全軍覆沒?”
斥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方法學不解:“你這是何意,速說!”
斥候看向這些將領,步子往后縮了縮,低下頭:“我方全軍覆沒,王猛將軍戰(zhàn)死,敵方僅剩項標一人存活。”斥候說完便又往后退了幾步,馬上要踏出門檻。一道銀光一閃,帶出一簇鮮血。斥候的頭應聲落地!
徐孟常向周圍的親信使了一個眼色,之后便雙手抱拳向方法學鞠躬:“郡守大人,此乃敵方宵小,謊報軍情,屬實當斬,吾難忍這小人得志模樣,所以下手處決,望郡守莫怪?!?p> 方法學此時有些慌張,他知道斥候說的都是真的,至于徐孟常為何要殺斥候,在場的人都需要一個人的死來緩解一下情緒,這是上位者的一些癖好,而且斥候要殺,免得他出去管不住嘴,擾亂軍心。
方法學問道:“孟常兄,依你之見,該如何?”
徐孟常倒是不慌不忙:“郡守莫慌,項標此人為西楚霸王之后,其本身實力超絕,為武王七段巔峰,王猛將軍雖死,可也是武王七段的武者,項標縱使茍活,也不過風卷殘燭之軀,吾等盡管修為不足,可面對項標也有一戰(zhàn)之力?!?p> 方法學點點頭,招呼親信去收拾細軟:“項標帶領的只是黎塵軍的先頭部隊,后續(xù)將會有黎塵軍來占領蜀郡,我想還是先去京城復命?!?p> 徐孟常微微欠身:“郡守說得極是。盡管蜀郡失手,可吾等也不是叛軍的一合之敵,相信圣上不會怪罪?!?p> 在蜀地北部的軍賬之中,也有斥候傳來蜀郡城的戰(zhàn)況:“報!守城軍戰(zhàn)敗,項標將軍一人前往蜀郡?!?p> 軍帳中傳來渾厚的聲音:“全速前進,占據(jù)蜀郡,據(jù)守天險!”
“諾!”
紙包不住火,有大膽的村民去觀察戰(zhàn)況,結果發(fā)現(xiàn)尸橫遍野,有一人拖槍從尸山血海中走來,渾身浴血,就像是從地獄來的魔鬼。
強大的氣場和沖霄的血腥味使項標方圓百米沒有活物,村民被嚇得腿軟,連滾帶爬的跑回蜀郡城。
一進城一堆人圍了上來,大多是些豪紳官吏,七嘴八舌的問道戰(zhàn)況,大膽的村民將所有人推開,瘋瘋癲癲的叫喊:“跑!跑吧!魔鬼來了!吾等命皆休矣!”
好似是被這莫名的氣氛感染,豪紳官吏叫著下人收拾行李,也有不信邪的,往城外戰(zhàn)場觀察,結果回來也是這般瘋瘋癲癲。
蜀郡城現(xiàn)在人心惶惶,如果不猶豫還有路可走,走城西,之前城西的門一直開著,可是誰也不想走那條路,豪紳官吏不想,而普通老百姓信息落后,也想不到走這條路。
然而當他們收拾好自己的財產(chǎn)和平時搜刮的民脂民膏之后,拖家?guī)Э诘膩淼搅宋鞒情T,結果大門緊閉。原來是郡守他們走之前下達的最后一道命令“死守蜀郡城”。
當官的怎么會理解你們這些下層百姓呢。這座城的所有人,只是他們?yōu)榱送献±鑹m軍的步伐的犧牲品。
絕望的情緒在蜀郡城蔓延,有想法的想要另起爐灶,膽子小的哭著求著殘余的守軍開城門,自控力差的開始燒殺搶掠,滿足自己平時不能做的欲望。人性在絕望來臨之前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陳風看著這塵世的亂象,皺眉不止,他一路走來已經(jīng)阻止了很多惡性事件了。而方曉生就在陳風身邊看著也不說話,也不出手。
陳風自己體現(xiàn)出來的實力還是武師初階,因為他從之前與方曉生的對話中得知他可能知道自己的實力不止武師初階但也沒有往武王方面想。
陳風問道:“方兄,為何不曾出手阻止?!?p> 方曉生嘆了一口氣:“怎么阻止?世道就是這樣,你能改變一個人一時的行為,但你能改變他一世的行為嗎?這些人皆是草莽出生,良知道德單薄,之前倒是有律法制約著他們的行為,可當秩序崩亂,又該如何。吾等江湖中人,不該過問這等朝堂之事。”
陳風:“那這些人就該被壓迫,就該被欺負嗎?”
方曉生:“陳兄,你年紀尚小,不諳這世事的混亂,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為,”方曉生隨手一道劍氣將街邊作惡,侮辱婦女的流氓殺死,拍了拍手,仿佛微不足道,“那陳兄認為,那個人該死嗎?其實陳兄認為那個人罪不至死,我見陳兄之前碰到這種情況都是略施懲戒,可是陳兄你也知道,這樣那個人還會再犯,甚至變本加厲,那陳兄能夠時時去救嗎?自然不是?!?p> 陳風有些語塞:“可是……”
方曉生:“沒有什么可是,這就是秩序崩亂的后果,若是你能做到面面俱到的話,你就不是和我一樣的江湖中人了,你是圣人?!?p> 現(xiàn)代人的觀念讓陳風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又覺得方曉生說的沒有太多錯誤,陳風總覺得方曉生缺了點啥。
陳風走到客棧,高語迎了上來:“老師?!?p> 陳風看到高語,想起來了一些話,他向方曉生說道:“秩序崩壞了,我們可以建立新的秩序,而不是去維護舊的,吃人的秩序。我做不到時時刻刻都去救人,但是我所見的不平事我會力所能及的管一管,但求問心無愧。江湖之人怎么了,我認為的江湖是恩怨分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不是事不關己,而不是受世俗約束,行走江湖我認為俠字當先。何為俠?想必方兄在出入江湖之時也想做個響當當?shù)膫b客吧。正所謂四時可愛為春日,一事能狂便能少年?!?p> 此時沉寂許久的系統(tǒng)發(fā)出提示音“何為俠?只此青綠是江湖,少年英姿是俠氣。臨時任務,得到60%的蜀郡城居民對宿主“俠客”的認同。”
方曉生聽了陳風的一番話沉默不語,良久,方曉生看向陳風:“雖然陳兄說的話我不完全認同,但是也可以警醒自身,我好像失去了對出入江湖時,對于俠的追求??炊嗔?,也麻木了,受教受教?!?p> 陳風三人一出客棧就聽到一聲巨響,是西城門那邊,陳風定睛看去,西城門外面沖霄的血氣使云朵破碎,陳風看向方曉生:“方兄,會屠城嗎?”
陳風其實看著這架勢,心里也已經(jīng)有了答案,方曉生嘆了口氣:“會。蜀郡城將來會是黎塵軍最為重要的跟基地,黎塵軍不會容許清靈朝的官員存在?!?p> 陳風急了:“那百姓呢?那么多的百姓!”
“百姓?高層的眼里沒有百姓,無論是清靈朝還是黎塵軍。而且,黎塵軍的首領本就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他更像曹操而不是劉備?!?p> 陳風向著西城門走去,一路上順手救下的人們也跟在他身后,漸漸的隊伍浩蕩了起來,盡管全是一些老弱婦孺。
項標看著近處緊閉的城門,面對著城墻上的箭雨,項標不躲不避,僅憑他周圍的氣場便將箭雨消融。
項標拿著手中浴血的銀槍,輕聲喃呢:“不為別,泄憤而已。”
他將銀槍直直戳出,銀槍脫手,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奔向城門。只是一瞬間,城門破碎,槍勁不減,將堵在城門口的人呢全部殺盡,余威直沖陳風而來。方曉生將陳風推開,運氣接下了這一槍。
槍勢突止,接著又回到項標手中,看著瞬間慘死的幾十人,陳風感覺到生命的渺小。
項標收回銀槍,感受到銀槍傳來的意志:“看來還有雜魚。”
方曉生接下這一槍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嘴角流出鮮血:“已經(jīng)進階武王八階?!彼聪蜿愶L,露出鮮血染紅的牙齒,慘笑:“陳兄,當如何?”
陳風關心的看著方曉生,直到方曉生拿出一粒丹藥服下之后,陳風咬了咬牙,看了看方曉生的模樣,最后又嘆了口氣:“唉,我力所能及吧。”
在蜀郡城遠處百里,黎塵軍正在快速行軍。
方曉生看了看陳風,武師初階也有這種勇氣嗎?是我太膽怯了,“好,兄在此與汝同生共死!”
就算是這個時候,其他三門守城的官兵也不肯打開城門,而在城中的百姓也不敢貿(mào)然出城,官僚長期的壓迫使城中的百姓早已經(jīng)失去了一種斗爭的信念。
我不能忍受黑暗,是因為我見過光明,我生來就在黑暗,便不會向往光明。
城中更加混亂,就在西城門周圍的人四下跑路,更多的是躲在了陳風幾人的身后,他們把方曉生當做了救命稻草。
項標提槍緩步向前,直至進入城門,與方曉生對視:“剛剛就是你攔住我的槍?”
方曉生冷笑:“明知故問!”
項標看了看方曉生:“我看你有些眼熟,可以饒你一命。走吧,給你幾個數(shù)?!?p> 方曉生看了看陳風,又看了看身后的成百上千的百姓,他們驚慌失措的神情都映入方曉生的腦海。生命如此渺小,像這種有能力保護他們的人卻又不作為,那何為俠。
方曉生堅定了眼神,他提起一口氣,擲地有聲:“既然如此,我就當一回人人敬仰的俠客?!?p> 項標不屑地笑了笑:“我可沒時間和你東拉西扯,江湖人稱奪命書生也要逞一回英雄?那便試試!”
方曉生沒有說話,而是擺出了接招的架勢,運氣提步,將紙扇一合,銀光一閃,紙扇上面冒出二尺長劍,方曉生身影一縱,已經(jīng)到了項標的身前。
“好小子!受死!”
項標用槍將方曉生的短劍輕挑,一股巨力將方曉生掀翻,趁著方曉生的下盤不穩(wěn),項標一槍向方曉生的心臟刺去。
方曉生這樣能預判同階,甚至更高一階的武者的動作,而項標就簡單的一挑一刺卻讓方曉生覺得發(fā)生在瞬息,實力被碾壓,再多的陰謀詭計都跨越不過自身實力巨大的鴻溝。
方曉生瞬間吐血,那一口硬提起來的氣也被打散,自身的胸膛被槍勁洞穿。方曉生順著余威倒飛出去,像一個被風吹起的破布袋子,陳風連忙去將他接住。
陳風身后的一些投機者看到方曉生被項標輕而易舉的打敗,也是悄悄離去。一會兒,諾大的隊伍只剩下一百來人在堅守。
項標不緊不慢的向陳風走來,自己已經(jīng)勝券在握了。
陳風看著眼神越發(fā)昏沉的方曉生,狂掐他的人中:“方兄!方兄!方曉生!”
方曉生苦笑抬頭:“行了,陳兄,我想裝個死都這么難?!弊熘杏置俺鲺r血,他吐了一口污血,里面還夾雜著內(nèi)臟的碎片,“沒事,我的護心鏡保住了我一命,暫無性命之憂??墒?,愚兄無能,不敵對方,陳兄還是快走,他不會拿我如何。”
陳風看向漫步走來的項標,看著懷里命垂一線的兄弟,身后還有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
“我不走,方兄為我而傷,我定要將你們帶出城去!”
方曉生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給你上一課,別再盲目追求所謂的俠。實力永遠是自身的基礎,你也不必自責,我死不了,這次只是為了還我兒時的武俠夢?!闭f罷,方曉生便昏死過去。
將方曉生交給高語,陳風取出清風劍:“高語,你看好他,今天我教你,什么是俠客?!?p> 后面的老人大喊:“少俠,快走吧!吾等性命與他人無關,沒必要為了吾等賤命葬送自己。”
有之前分到過肉的小孩哇哇大哭:“哥哥不要去啊,嗚嗚……”
項標看著眼前的陳風:“你又是何人?小小武師也敢攔我,螳臂當車而已!”
陳風的修行體系和運用靈氣進行修煉的體系不同,運用靈氣的修煉方式,強大的武者可以一眼看出低等武者的修為。而陳風此時大家都認為自己是武師初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陳風沒有理會項標,他看向身后的眾人:“各位,不必如此。你我生而為人,沒有誰生來就高人一等,我初入江湖,我想看遍世間繁華,想蕩盡魑魅,我想破碎世間不平之事,想在瀟湘雨幕之間劃開世間罪惡,這是我所謂的俠,俠客且應當如此!”
項標嗤之以鼻,他對陳風把他忽略很是生氣:“俠客不是人人都能當?shù)?,我不能,你,自然也不能。首先,要學會尊重前輩!”
面對著項標的壓迫,陳風緊緊握住清風劍,將項標帶來的勢的壓迫感全部接下,陳風單薄的身影在難民們看來格外的孤勇,和無畏。
“這就是俠客嗎?”
“叮,恭喜宿主獲得孤獨值125點?!?p> 陳風大喝,提劍欺身向前。
主動——破釜沉舟,消耗一千體力換取戰(zhàn)力!
被動——圣人的厚愛,“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
霎時間,風起.
力量的暴增給陳風產(chǎn)生了足夠的自信,他欺身而上,隨著風的律動使出眼花繚亂的殺招,風波四起,劍劍致命!
陳風的突然暴起讓項標有些愕然,他實在想不通,武師初階的小螻蟻竟敢對他拔劍。風起劍至,陳風的速度遠快于自身,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可也僅僅只是難以招架罷了,項標侵淫沙場多年,自然清楚陳風的狀態(tài)不能持續(xù)很長時間。項標被動的進行著防御,鋒利的清風劍在項標身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口子。
戰(zhàn)力并不對標與防御,陳風的防御力比項標強很多,盡管項標是武王中的佼佼者。
越來越多的傷痕在項標身上出現(xiàn),他像一頭發(fā)狂的老虎,暴烈而又冷靜,他雖然在尋找陳風的規(guī)律。
陳風也能看出來項標的想法,可是他不能一道斃命,不能一下子解決掉對方。不過陳風有自信,風怎么會有規(guī)律。
一槍,只是一瞬間,項標察覺到了陳風的漏洞,猛地捅向陳風的腹部。陳風的身形頓止,腹部被洞穿,陳風看著眼前渾身是傷的男人,只要再給陳風一些時間,項標將會被陳風活活耗死。
“不可能?!?p> 項標將陳風挑向天空,又將陳風的右胸刺穿,最后丟往人堆,高語第一個將陳風扶起來,周遭的難民很慌亂,但是一個人也沒跑,反倒是擋在了陳風前面。
“沒有什么不可能,風沒有規(guī)律,你有?!?p> 陳風面色慘白的望著天空:“是啊,我有……我有……為什么不殺我?”
以項標的實力和經(jīng)驗,一槍必殺是基本要領。
“我很欣賞你,我也曾是俠客,可是我沒有出槍的勇氣。走吧,把方丞相的兒子也帶走,我欠他一條命?!?p> 陳風杵著清風劍緩緩站立,帶著方曉生,踉踉蹌蹌的走出。
項標再次說道:“再提醒你一下,蜀郡城很快被我軍包圍,你出去遇到他們你必死無疑?!?p> 陳風最后的尊嚴好似被踐踏,第一次理想與現(xiàn)實的碰撞竟是敗的如此體無完膚。這是死局,他好累,眼皮好沉重……轟的倒下,帶著不甘,昏了過去。
幾位小朋友和老人將陳風和方曉生背起來,向城內(nèi)走去,高語攔住他們:“你們要把我老師帶往哪里去,他之前還救了你們。你們就這樣做,還有良心嗎!”
一個小朋友悄悄的說道:“這位大俠哥哥之前分過肉給我們,現(xiàn)在還救了我們的命,我們在城內(nèi)有一條沒有挖完的地道,我們現(xiàn)在這么多人,一起挖應該很快能出城。”
高語這才好受一些,抹了一下眼淚,,一把奪過陳風:“那我來背我老師?!?p> 一行人快速像城內(nèi)走去,項標早已不見了身影,他被阻攔了一下,心里很是窩火,其實他不太敢和陳風硬拼,他不知道陳風還有什么底牌,而他自身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欣賞這個后輩,但是他也必要屠這個城!
十分鐘過后,陳風一行人出現(xiàn)在蜀郡城外的小路,他們不敢停留,往更南邊逃離,當然是走的小路,不敢走官道,怕遇上黎塵軍。
又過了十分鐘,系統(tǒng)提示音在陳風腦海響起:
“叮,恭喜宿主獲得100%蜀郡城居民的認可,完美完成限時任務,請領取獎勵!”
長風臥殘年
少年意氣總會折戟,希望大家都能保持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