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能力介紹

　　寢殿中，將自己灌得寧酊大醉、發(fā)了好一通脾氣，又“抹除”了好幾個侍女后才安靜下來的酒吞童子，被幾名一臉心疼的侍女服侍著上了床，卻毫無睡意地瞪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

　　他仔細回想著今夜的每一個細節(jié)，試圖找出自己哪里沒有作對，或者有什么做得不夠好。但無論怎么復盤，他都想不到破局的可能性。

　　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既不在他有什么疏漏，也不在大岳丸突然出現(xiàn)，更不可能是滑瓢突然靈光乍現(xiàn)。

　　他們這群大妖怪，互相打了上千年的交道，知根知底?；笆鞘裁礃拥难偾宄贿^了。無論是以禪讓相邀，還是以暴露脅迫，都不是那家伙能想出的手段，那家伙說白了是靠面子吃飯的，靠得是人脈和口碑。而那連他都看不見防不住的槍彈，更不可能是這個傳統(tǒng)的老妖怪會接觸的新鮮事物。如果是玉藻前或貓鼬拿出這么個玩意兒，倒是有那么幾分可能。

　　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那個人類！一切的關鍵，也是那個人類！

　　雖然不知道他倆是怎么湊到一起的，但無疑的是，能讓滑瓢托付大事，他所展現(xiàn)的能力，一定取得了那個老家伙的信任。

　　他猛然起身。剛才的靈光一閃，終于讓他意識到，那一招憑空取物，為什么會那么熟悉。

　　十年前，那個使用奇怪神力的人類，也是用這種手段取出了一把長劍！那個女人，她一開始說過，她有數(shù)位同伴，各個身懷絕技……

　　那三人，他后來查過，都是先后憑空出現(xiàn)在咒怨宅邸中的，相互之間各間隔了一天左右！

　　大岳丸，消失十年后，也是憑空出現(xiàn)在咒怨宅邸之中！

　　他的手在空中一敲，一只巴掌大小、全身青色的丑陋小鬼，就出現(xiàn)在床邊，恭謹?shù)毓蛟诘厣稀?p>　　“讓青女房來一趟！”

　　……

　　“……陰陽師一脈恨我們不能堅定支持，之后雙方的往來就越來越少，除了高層可能有一些私人聯(lián)系，所有官方的聯(lián)系渠道都逐漸中斷廢棄了。這些年來，他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和妖狐一派的戰(zhàn)爭上，根本不管其它事情，”觀月神子講述著“最新版”的故事，“就是這么個情況。你們又是怎么回事？”

　　鄭吒立刻把自己等人從被咒怨詛咒，到被玉藻前救下，再到被陰陽師拒絕，以及列車上的詭異變故等等情況，一一道出，聽得觀月目瞪口呆，只能無助地看向大天狗。

　　“這里的‘存在’，確實被篡改了，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大天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依舊雙手揣袖，凝神蹙眉說道，“若是酒吞童子在，說不定能有所發(fā)現(xiàn)，畢竟他的能力是‘命運’……”

　　說著，他猶豫了片刻，又搖頭道：“不，他應該也難有發(fā)現(xiàn)。他終究只是取巧，鉆了‘命運’的漏洞，而非真的掌握‘命運’?！?p>　　“所有妖怪，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嗎？”鄭吒心中一動，雞賊地問道。

　　“我已經(jīng)活了近千年了，”大天狗頗為冷淡地瞟了他一眼，“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問?！?p>　　鄭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些我們可能會遇到的大妖怪，您能說說他們的能力嗎？”

　　“妖怪的能力不見得獨特，但肯定各有各的特色，”大天狗很痛快地講述起來，幾名輪回者也打起精神，仔細聆聽，“就是同一種能力被兩只妖怪習得，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因各種原因而表現(xiàn)出越來越大的差異性。就好像人類的雙胞胎，也會越成長差別越大一樣。”

　　“你們最有可能遇到的，便是酒吞童子了，畢竟他是最活躍的大妖怪。酒吞童子其人，看似風度翩翩、雅量恢弘，實則小肚雞腸、不可一世。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鬼怪至上主義和叢林法則信徒，既瞧不起弱小的人類，也瞧不起沒有實力還不知上進的鬼怪，視弱者為可以肆意消耗的玩物。

　　“他的能力是‘命運’，可以改變世間萬物的命運。小到讓你早晨出門時走錯方向而遲到，被上司責罰，大到制造一系列機緣巧合，最終引發(fā)世界大戰(zhàn)，他都得心應手。他每一次篡改命運，都會暫時從這個世界消失，篡改的程度越復雜，消失的時間越久。”

　　鄭吒等人驚駭?shù)貙σ曇谎郏阂粋€大妖怪，所掌握的能力，竟然可以制造一次世界大戰(zhàn)？這對他們而言，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遇到他的話，就盡量發(fā)自內(nèi)心地稱頌他；如果他有什么要求，也盡可能滿足他。他有一個不算弱點的弱點，那就是極愛面子。你對他越是恭敬，他就越不好發(fā)作，總覺得會失了上位者的風度。

　　“第二個便是貓鼬。這個家伙性格很是乖張，最難纏的是，他非常記仇。當初一點點小事，他就記了我近百年，至今都放不下。我一直留在稻禾山，主要也是防他。這山上，時不時還有他的下屬進來游蕩一番。

　　“他的能力是‘嫁接’，簡單來說，就是可以將世間萬物嫁接在一起。比如把你的胃袋和某個燒水壺嘴嫁接起來，從壺嘴流出的開水，就會進入你的胃中?！?p>　　這話一出口，鄭吒和詹蘭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錯覺之下，鄭吒甚至覺得，此刻自己的肚子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什么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

　　“往大了說，他也可以將兩處空間嫁接起來。這樣一來，千里之外的實彈演習，炮彈就會直接砸在你的頭上……甚至，他可以直接讓一顆隕石掉到你頭上。”

　　“遇到這家伙……你們直接祈禱別遇到他就好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舉動會惹毛他?！?p>　　“您是……怎么惹到這種家伙的？”詹蘭小心翼翼地問道，希望對方的答案，能給自己做個參考。

　　大天狗看了她一眼，之前一直面無表情地臉上，竟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良久之后，他才嘆了口氣：“他看到我在……吃黃瓜……”

　　“誒？”在場五人全都一頭問號。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是我家，明明是他不打招呼突然冒出來的……”大天狗搖頭，“總之，他當場就毛了，我怎么解釋他都不聽，就覺得我是故意逐他……罷了，不說了。”

　　“還有滑頭鬼。那老頭被酒吞童子重創(chuàng)后，就成了驚弓之鳥，你們應該碰不到他。而且他也不是殘暴嗜殺之人，甚至可以說，他是大妖怪中最無害的。不過你們感興趣的話，還是可以說一下。

　　“他的能力是‘意識’，只要心念一動，就可以肆意篡改任何人的意識乃至認知。最難對付的是，這種能力已經(jīng)成為他的本能了，大多數(shù)時候，他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某一句話某一個舉動，會觸發(fā)這個能力。

　　“當然了，按照你們?nèi)祟惖臉藴剩闶恰屏肌难?。即便在鬼怪之中，他也以公正著稱。很多鬼怪有了矛盾，都會找他調(diào)解。所以只要你們不是亂得罪人的性子，就不用太過擔心他。

　　“玉藻前，按你們的說法，你們已經(jīng)見過她了。她的能力和你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并不是所謂的魅惑或催眠，而是‘靈魂’。她可以肆意篡改任何靈魂。靈魂，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最奇妙的存在了，所以她的能力，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讓人防不勝防。像觀月之前所說的，將人類轉(zhuǎn)變?yōu)檠?，反而是最普通的手段，她早年間曾以此為樂，但已經(jīng)很多年不這么玩兒了。十年前……也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至于遇到她該怎么辦，你們也應該很清楚了。說實話，這家伙我一直看不透，總感覺她和所有人都隔著一層，把真實的自己藏得很深。所以我很怵和她打交道，對她的了解，大多都是道聽途說。

　　“然后就是大岳丸。這家伙已經(jīng)失蹤十年了，但皮糙肉厚屬蟑螂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竄出來。他是個粗漢，滿腦子都是挑戰(zhàn)強者。能力最容易理解，就是‘自然’，操控水火風雷四種力量。

　　“若是被他纏住，陪他認認真真打一架便是了。別看他渾，但打架上很有分寸，只要你們不是特別混蛋，他是不會下死手的。

　　“還有一個，叫鈴彥姬，與其說是妖，不如說是神。她的身份非常特殊，而且也是‘善良’的妖怪。你們大概率不會遇到她，遇到了，你不往死里得罪她，她通常都懶得搭理你們。

　　“她的能力很奇怪，我們稱之為‘言靈’。簡單來說，只要她說出來，無論說的是什么，都會在聽到的人身上應驗。例如她說地球被大火焚燒，地球并不會因此而著火，但聽見的人，只要身處當時不是身處太空，就會立刻被燒死。這個能力很奇怪，根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具體原因說了你們也不會懂，總之，那個家伙，背后肯定有個驚天大秘密，是我們這些大妖怪都不敢摻和的秘密，所以我們都不約而同裝聾作啞?！?p>　　“還有一個家伙，叫殺戮鬼……”大天狗清了清嗓子，喝起水來，邊喝邊搖頭，“算了，懶得說了。這家伙對你們完全無害，你們不用考慮他?！?p>　　“我介紹的這些，都是近百年來還在冒頭的，”他將茶水一飲而盡，潤著嗓子，“剩下那些，都消失了數(shù)百年了。要么與世無爭，要么是睡著了，要么就是活膩了投胎去了，你們都不會遇到的。”

　　大天狗沒有介紹自己的能力，這也在輪回者的意料之中。但一旁的觀月聽上了癮，以她現(xiàn)在的層次，神主根本不會和她講這些事情。心癢難耐之下，她笑嘻嘻地問道：“大天狗大人，您的能力是什么？一定也很厲害吧？”

　　大天狗瞥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嘆氣道：“我的能力是‘存在’。我可以操控萬物的存在。你們應該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吧？”

　　他一說，鄭吒他們就立刻恍然大悟了：之前的戰(zhàn)斗中，對方不僅抹掉了他們能力和武器的“存在”，甚至抹掉了自己所受傷勢的“存在”。

　　而且這種能力還不只是抹除當下的存在，而似乎是從根源上的清除，相當于讓他們回到?jīng)]有獲得能力與武器的狀態(tài)，所以他們才不記得自己本該擁有的能力和裝備……

　　想到這里，他們不僅咋舌：這個能力，太BUG了吧？

　　“照你這么說，我們遇到大妖怪，就只能委曲求全或者逃之夭夭了？”趙櫻空有些不滿，但畢竟對面這家伙，一百個自己都打不過，所以語氣很是恭敬。

　　大天狗立刻嗤笑一聲：“你們?nèi)裟軐Ω洞笱郑袢站筒皇俏易诩抑械饶銈兩祥T，而是我畢恭畢敬去拜訪你們了。

　　“大妖怪各有各的能力，但歸根結底還是看實力。就像酒吞童子的能力，說是能誘發(fā)世界大戰(zhàn)，可真正運作起來，沒有幾十年的功夫，他也做不到。為什么？實力不夠罷了。

　　“他可以輕易改變你們?nèi)魏我蝗说拿\，可動不了我分毫——即便我完全不懂他的能力是怎么回事。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差距?！?p>　　就在四人和大天狗交流時，伏見稻荷大社后院的客居中，四名新人正在此處休息。

　　“不管怎么樣，總算有人愿意幫助咱們了，而且似乎還是很不得了的勢力，”自首夜李丹死后，周佳就一直緊繃著，如今終于放松了下來，一時淚水竟止不住地往下流。

　　其他三人大約也能理解她的感受，并沒有嫌她煩，更沒有埋怨什么。

　　“老齊，你和資深者們走得近，更了解他們，你覺得，這群神官和資深者比，哪一邊更厲害？”陸坤熱情地湊上前低聲問道。

　　齊騰一看著這個和他只認識了幾天的新人，一時對“老齊”這個自來熟的稱呼有些別扭：“我也說不好……”

　　看著陸坤明顯失落的樣子，他竟有了負罪感，只得認真思考著重新說：“我覺得大概是這群NPC吧？畢竟他們對妖怪和咒怨都很了解，還能這么自信，肯定是有絕活兒的，最起碼也不怕那些鬼怪吧……”

　　陸坤聞言，贊同地使勁點頭，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他才有些猶豫地突然出聲：“我覺得，咱們可以和他們說一說，接下來咱們就留在這里，怎么樣？”

　　看到其他三人訝異的目光，他連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簡單的想法：咱們手無縛雞之力，當然要留在更安全的地方。就算跟著資深者，也幫不上忙，還會拖他們后腿，何必呢？強者去做任務賺獎勵，弱者留在這里，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對吧？”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齊騰一，想要爭取到他的支持。但對方卻猶豫不決。他也不敢催，不知道對方什么脾氣，據(jù)說山東大漢都脾氣倔，萬一催惱了偏和他對著干怎么辦？

　　齊騰一猶豫了很久，才有些尷尬地搖頭：“那個，我覺得你們可以留在這里，但我還是想和他們一起出去。能親眼見到這么多傳說中才有的妖怪甚至神靈，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我……我實在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闭f著說著，他就很是向往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