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才至,凈慈寺的丹桂竟一夜全部盛開,隔著幾里之遙都能聞到寺中桂花的濃郁香味,十分地沁人心脾。加之又是過節(jié),因而寺內(nèi)游人攢動,香火十分鼎盛,直到夜里,仍有許多香客逗留在寺外的集市上。
寺中后院的天泉池旁,浮光、仇炙、窺機三人正圍坐在石桌旁賞月。
浮光一面品著寺中剛做的丹桂月餅,一邊飲著仇炙替她倒入建盞內(nèi)的桂花酒,自覺十分愜意。
“炎夏總算過去了,仇炙,明日我們就可以搬回人間的尋鱗齋了!”浮光愉悅道。
“是!”仇炙回答,看她神情舒展,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
“以后我們便可日日來窺機禪師這處喝酒敘舊了?!备」庑χf。
“喝酒敘舊自然是好,”窺機雙手合十,點頭笑道,“只是,女施主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來除了喝酒,另有它事吧?”
“大師可真是聰明人,”浮光燦然一笑,“聽聞東瀛的妃子藤壺更衣不日要來寺中為東瀛天皇祈福,我久聞藤壺貌美,特來一觀。”
“凡人之美有窮,神之美無窮盡也,貧僧覺得,藤壺更衣再美,也不及大荒女君半分?!备Q機鄭重的道。
浮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出家人竟也會如此油嘴滑舌?”
“非也非也,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說的是實話?!备Q機雙手合十。
一旁的仇炙十分無語,這和尚竟如此諂媚,實在和高僧二字不搭。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然不如孤,孤還是想一觀的,況且還是個有秘密的美人兒?!备」獠[起眼睛,又飲了一杯。
窺機露出了然的神色,“既如此,貧僧定當安排二位相見?!?p> 浮光點頭,很滿意窺機的回答,“那就先謝過窺機禪師了?!?p> “不敢不敢?!备Q機側(cè)身避過她的點頭致謝,道,“施主乃是大荒的女君,貧僧不過天地間一蜉蝣,能受女君差遣,實感榮幸。”
“我雖是大荒的女君,卻不是凡間的女君,天人有別,人間的一切非我臣民,算起來,我應當是人間的客?!备」獠灰詾槿坏?。
“人類講究禮尚往來,窺機大師今日盛情款待我們,還請三日后也來尋鱗齋做客?!备」庋埖?。
“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备Q機大師起身施禮。
“若能一并帶來藤壺更衣的消息,那便更好了?!备」庋a充道。
窺機應是,幾人便繼續(xù)飲酒賞月。
三日后,窺機禪師應邀而至尋鱗齋,果然帶來了藤壺更衣的請?zhí)?p> “她倒是膽子不小,竟約我單獨見面?!备」饪赐晏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此女子頗有些本事,”窺機大師肅容道,“她才踏入寺中,我便感受到了一股威壓,貧僧不僅術法無法施展,還險些化出原形?!备Q機心有余悸的道。
浮光收斂了笑,問他:“這股威壓之勢你可曾熟悉?”
窺機細想了一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確與我在尋鱗齋感受到的威壓有些相似,不過又不甚相同……”
“哦?”浮光微微挑眉。
“尋鱗齋內(nèi)的威壓只是壓制我的靈力,并沒有真正的傷害到我,可是她身上的威壓,卻帶著極強的殺氣,與她春風般和煦的微笑截然不同?!备Q機道。
“聽說藤壺更衣的美貌可以羞花,難不成還能殺人?”聽窺機提到“春風般和煦”幾個字,浮光似笑非笑開起了玩笑。
“聽聞她那日在西湖上游船賞徑,湖中的荷花剛見到她,通通慚愧得一夜凋謝了?”浮光問道。
“不過是秋意剛至,正逢夏荷的花期結(jié)束罷了,花開花謝,實屬常事,不足為奇?!备Q機答道。
“聽聞西湖的魚兒為了見她,都爭先從水中躍出,想要一睹芳澤?”浮光又問。
“最近天氣悶熱,不日暴雨將至,故湖中魚蟲紛紛出水透氣,貧僧當初未化形居住在天泉池底時,亦是如此?!备Q機答道。
“坊間傳聞,西湖旁一座數(shù)百年之久的雷峰塔竟一夜塌了,只因塔下壓著的白蛇在見到藤壺更衣的容貌后,驚為天人,羞憤不已,遂棄塔奔逃,無顏再見她?!备」庥值馈?p> “雷峰塔年久失修,月初我經(jīng)過那時就發(fā)現(xiàn)塔身有裂痕,塌了只是早晚的問題。至于白蛇……其實那是條雄蛇……有何可羞憤的?坊間傳聞的人蛇相戀被埋在雷峰塔底之事純屬虛構,那白蛇是與另一條黑蛇斗法輸了,落了面子,這才躲在塔底修煉不出的?!备Q機淡然道。
浮光卻是哈哈大笑。
“所以藤壺更衣容貌不過平平爾?”浮光再問。
“確有幾分顏色,然與冥水女君云泥之別?!备Q機禪師面色平靜道。
“哈哈哈哈!”浮光大笑出聲,“窺機大師真是會說話。”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窺機閉上眼睛,面不改色。
仇炙一臉鄙夷,心道,“這個出家人真像個浪蕩子?!?p> “藤壺更衣另有一物托我?guī)Ыo您,”窺機大師睜開眼,從袖子掏出一個盒子遞上,
仇炙接過后打開,見到盒中之物,不由臉色驟變。
浮光也看向盒子,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