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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茫余燼

第二章 艾莉雅

暗茫余燼 懷倦幾秋 3085 2022-06-14 00:14:00

  “嘶——”鉆心的痛,謝亦下意識看向痛源,手心干涸有些發(fā)黑的血跡,傷口處已經(jīng)結(jié)痂,難怪會痛。

  等等,我怎么感受不到雙腿的存在,難不成?

  帶著驚懼的神色,謝亦看向下方,有些發(fā)黃發(fā)硬起褶的褲子,膝蓋處有些磨損,透過破洞依稀能看見一處還算完整的皮膚,所幸并沒有空蕩蕩的褲腿。

  無視手上傳來的刺痛,謝亦再次嘗試起身,不過還是有些吃力,一個翻身,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雙腿根本使不上勁。

  “嘭”。身體撞在地面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就這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膝蓋上滲出一抹殷紅,因為是坐在地上的,上面是炙熱的暖流下面是微涼。

  因著這么一摔,剛好換了個角度,淡黃色木質(zhì)拼花地面,每塊方形的拼花中央,都有四處鏤空,鑲嵌著一些不知名的石頭。

  謝亦身后不遠處一個石桌,看著挺精致的,至少朝床的這一側(cè)是這樣的。

  石桌上面是一只大笨鐘,一股古老的氣息,應該有些年歲了,謝亦下意識地聯(lián)想到了電視劇中古堡里的鐘,準點報時的時候總會跳出一個拿銅鑼的小人或是貓頭鷹........

  靠近門的那側(cè)的墻角,一個由石堆砌起的壁爐,里面還有幾根燒得黢黑的木頭。

  房間里并沒有梳妝臺或是銅鏡,值得一提的是,謝亦在窗臺上看到一個金屬托盤。

  鑷子,手術(shù)刀,止血鉗........看來房間的主人還是位醫(yī)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原身了。

  突然謝亦覺得脹痛感再度侵襲,頭痛欲裂,眉頭緊蹙,如果這會他的旁邊有人的話肯定會被他嚇一跳。

  不僅腿上,手上有干涸的傷口,將視線移到他的后腦,赫然有個拇指大小的傷口,盡管此刻已經(jīng)結(jié)痂,但光看那傷口也能看出顯然是足以致命的。

  人在極度緊張的過程中,總會有下意識的行為一些動作。

  就比如此刻的謝亦,他不經(jīng)意間觸碰了后腦,因為他覺得后腦有陣陣灼熱,他怎么也想不到后腦有一個這么大面積的傷口。

  所以他是‘死了’還是活著,還是半死不活,但能肯定的是他能控制身體觸碰到實物。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由遠漸近,步子有些輕快,光聽聲音能判斷出它的主人肯定不是個胖子。

  “約瑟夫!”人未見,聲先至,一道尖細的女聲透過有些潮濕的杉木門縫隙間,傳入房內(nèi)。

  約瑟夫?約瑟夫是誰,是他的名字,是在叫他嗎,謝亦突然覺得腦中一陣刺痛,記憶如潮水般涌入,零散的片段,此刻逐漸清晰,串聯(lián)成一條線,就像倒帶的影像。

  他叫約瑟夫勃艮第王國西??死腥恕?p>  是格勒諾布爾大學的醫(yī)學生,他有個妹妹叫艾莉雅,他們的母親是艾瑞卡。

  通過只一瞬間放完的影像,他瞧見了約瑟夫第一次上學,第一次解剖,拆了艾瑞卡的音樂盒,偷藏餅干帶給換牙的艾莉雅吃,所有的一切他都能完整的看清。

  卻獨缺了前幾天的記憶,就好像那段記憶被扣掉了,或許本就不該存在似的,或許是因為受傷的后遺癥,又或者是因為他的到來,總之擺在面前的情況就是,可能把他弄出這種致命傷的人或事他全然不知。

  “艾莉雅........”,約瑟夫,哦不........現(xiàn)在他是約瑟夫,一定是他的妹妹。

  “約瑟夫嗎?”,這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我希望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約瑟夫?!?p>  顯然艾莉雅是聽到了剛才約瑟夫弄出的動靜,循聲而來的,動靜確實不小,不過更多的原因是,兄妹倆的房間僅一墻之隔。

  少女身著棕褐色呢子,面容消瘦,臉色透著一股淡黃,就這一點上有些不像西方白人,但勝在皮膚細膩,和約瑟夫不同的是,她繼承了母親那雙靈動的琥珀眼,難掩少女青春的氣息。

  對上約瑟夫的神秘的藍眸,靈動的琥珀眼不停眨巴,見約瑟夫不理自己,撲騰間眼中泛起氤氳的水霧,無辜的眼神,很是犯規(guī)。

  “艾莉雅你知道的,這對我是沒用的。”約瑟夫失笑,這就是他的妹妹,對他這個親哥哥總有新的招數(shù)。

  艾莉雅消瘦的臉上能看出幾分疲倦,大概是過度勞累造成的。

  “哼,約瑟夫你現(xiàn)在如果不好好躺著的話,會有你好受的,我一定會那么做的,我發(fā)誓?!卑蜓艙P了揚她那不及小籠包大的拳頭‘威脅道’。

  約瑟夫不記得有多久了,多久沒有被人關(guān)心了,來自妹妹的關(guān)心,不過他現(xiàn)在就是約瑟夫,那么艾莉雅也是他的妹妹,想到這心頭一暖。

  “嗯.......我知道,艾莉雅你先出去吧,這身衣服有些臟了,我換一套。”

  艾莉雅看向約瑟夫,膝蓋處明顯的破損,上身的衣物也染上了土的顏色,用臟破形容毫不為過。

  不好的回憶瞬間占據(jù)了艾莉雅的腦海,她清楚的記得她的哥哥當時是被布萊恩和雷奧妮扛回來的。

  該死的紈绔子弟,艾莉雅內(nèi)心無聲低語,一顆種子已然埋下。

  與哥哥約瑟夫不同的是,比起醫(yī)學,艾莉雅更喜歡研究哲學,當然這也是造就她嚴謹、一絲不茍氣質(zhì)的主要原因,就連在面對約瑟夫時也會如此。

  弗萊堡大學是她的追求,不過他們家庭除了這一處父親留下的宅子之外,只剩十幾馬克了,不算學費,西??死幸粋€普通家庭每周開支,大概需要五馬克。

  勃艮第王國的貨幣體系大概是這樣的。

  最上面的一層是路易,金幣,一路易大約等于二十馬克,而排在中間的則是馬克,當然馬克只流通在神圣羅馬的東部,勃艮第就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用馬克的國家,位于底部的是蘇,一馬克等于二十蘇。

  馬克在流通的紙幣面額中,有五、十、二十.......最大面額是一千,鑄幣面額有一、二、五、十。

  約瑟夫之所以能進入格勒諾布爾大學,完全是靠著他們母親,把佩戴多年的首飾賤賣得來的十幾馬克支持的。

  不過就算有這些錢,也不足以支持兄妹二人一同上學,母親很為難,艾莉雅也很懂事,把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讓給了約瑟夫,不讓母親和哥哥為難。

  她平日里會跟著隔壁年紀稍大的婦女,做一些簡單的紡織活計,一到周末就會泡在市里最大的圖書館里,借閱那些哲學書籍。

  小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會,艾莉雅從里面取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墨綠色紙幣。

  那是五馬克,小姑娘也不知是攢了多久,“這個你收好,反正我也用不到。”艾莉雅扯過約瑟夫的手將五馬克放在了他的手心。

  “當然了,這不是送你的,是借你的,等你畢業(yè)工作了要還給我的!”像是怕約瑟夫誤會她在關(guān)心自己的哥哥似的。

  艾莉雅抬頭深深看了約瑟夫一眼,小腿微顫,約瑟夫搖頭失笑,約瑟夫的記憶里,他的妹妹每每心虛時,都會緊張到小腿微顫。

  “好。”受約瑟夫的影響,約瑟夫?qū)@個妹妹倍感親切。

  得到約瑟夫的回應,艾莉雅這才放心,緩步走出房門。

  后腳剛要出去,腳步卻停了下來,看樣子艾莉雅應該是想起什么事情沒有交代了。

  “對了,約瑟夫,家里的面包沒有多少了,你回來時記得帶一些,記得要買東街的,西街的比東街的貴五蘇,再買些豬肉,記得買之前瞧一眼舌頭下面有沒有白色潰瘍........記住沒有!”艾莉雅喋喋不休地說著,就像個小管家婆一樣。

  “好的,好的?!奔s瑟夫欲哭無淚,他這個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在這些生活瑣事上,下足了功夫。

  還真應了那句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艾莉雅在這方面做得比他好多了。

  確認艾莉雅走遠了,約瑟夫吐了口濁氣,小心地將那五馬克捋平,再慢慢地放進衣領(lǐng)的口袋中,他打算用這五馬克,給艾莉雅買條她喜歡的衣服。

  在約瑟夫的記憶里,自從父親去世后,他們因為私生子的身份沒有受到波及,但相對的基本也沒什么財產(chǎn)。

  每回他和艾莉雅路過裁縫鋪時,看到那件白色中帶著米色精致的蓬裙時,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但是六馬克的價格,總會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大多時候艾莉雅都只會穿著一件棕褐色夾克衫,一雙黑色靴子,為數(shù)不多的兩條裙子,也是母親年輕時穿過的,她也只會在重要場合時穿那兩條裙子,平時都會收在衣柜里,就算落滿灰塵了也不舍得多穿。

  六馬克雖然有些肉痛,但他覺得值得,大不了他就多做一份工,憑他格勒諾布爾大學的醫(yī)學生的身份,不論到哪家醫(yī)院應該都是香餑餑。

  原身作為醫(yī)學生,在幾千名學生中的水準算是頂尖,因此他的導師將為數(shù)不多的機會給他了........一封給諾德醫(yī)院(西??死凶詈玫尼t(yī)院)的引薦信。

  作為勃艮第王國最早的醫(yī)院之一,諾德醫(yī)院的醫(yī)療水平和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大部分醫(yī)學生的理想。

  當然導師作為學校的權(quán)威,醫(yī)院自然是不敢不給他的面子,直接安排了今天的面試。

  “今天面試?”約瑟夫一聲驚呼。

  如果面試的時間是今天的話,那他現(xiàn)在這么一身打扮,別說面試了,估計還沒進門就被人趕到幾十米外了。

  約瑟夫緩步走到衣柜前,抽掉那根固定的木棍,“吱呀”聲中暗黃色的柜門開了,露出零零散散的一堆衣物。

  原來不止約瑟夫這樣,就連異界的男生也和他一樣,喜歡把除了外套之外的衣服褲子都丟在一起。

  在雜亂堆放的衣物里,找一套正裝真是一件難事,約瑟夫喜歡搭配暗色調(diào)衣服,一件咖啡色上衣,一件黑色的長褲,當然褲子是略緊的,如果穿的寬松不太好,別人會認為你穿得如此休閑是來度假的。

  鞋子配一雙和艾莉雅差不多的靴子,為什么差不多呢,因為這是他們的母親手工的靴子,兄妹二人一人兩雙,他們的外公是鞋匠,母親自然也習得了這方面的手藝。

  家里統(tǒng)共不過兩面鏡子,一面在母親的房間,一面在東廝。

  鏡中之人,上身一件黑色夾克,不過因為不久前的事情,這件夾克上多處磨損,配套的長褲更是不用說,破損更甚。

  約瑟夫試著將褲子脫下,這時他猛然發(fā)現(xiàn),膝蓋處的一部分血肉已經(jīng)和褲腿粘在一起了,直接撕扯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他不想要那塊皮肉的話,只能沿著粘連處剪一圈,再把破損厲害的褲子換成新的長褲。

  脫、剪、穿,一氣呵成,呼了口氣,再配上一頂戲團里魔術(shù)師專用的禮帽,不過他的這頂有些別致,右邊頂上有根黑色的羽毛,是艾莉雅的杰作,她的原話是“要與眾不同些?!?p>  約瑟夫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五馬克,將手覆在上面,靜靜摩挲,清楚感受到上面的紋路,又湊近聞了聞,一股參雜著干了的汗水、油污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氣味的混合,通俗來講就是銅臭味。

  諾德醫(yī)院的一位普通醫(yī)生大概是十五馬克十五蘇的月薪,當然如果是在宗教改革之前,那薪資一定會更高,相比專屬于教會,待遇自然是差了不少。

  但和普通農(nóng)場主比起來就好多了,要知道勃艮第王國的農(nóng)民一年也不過四十馬克。

  這么一想約瑟夫會選擇醫(yī)學生,原因不言而喻了吧,二者的差距,相當于國企高管和私企普通職員........

  鏡中的少年面龐稚氣未脫,看著有些消瘦,些許的泛黃和艾莉雅如出一轍,可即便如此,還是散發(fā)著一股由內(nèi)而外的自信。

  可能是想到即將到來的面試,受約瑟夫的影響,手不自覺地握拳,額上幾滴汗珠,約瑟夫失笑,“不過一場面試.......”想不到約瑟夫會這么如此重視,連帶著影響了他。

  輕輕擰開水龍頭,水龍頭嘩嘩出水,不過開始的水是帶著一股鐵銹味,放了一會,變成夾雜著一股淡淡的泥土的自然味道。

  約瑟夫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抹了一把,簡單地用麻布擦拭后,將手套和麻布放在了

  東廝的架子上,順便將鑰匙從隔層的墊子下取了出來。

  他正欲出門,突然覺得腦袋隱隱作痛,想到了他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一切會不會都太巧了。

  相較于消亡的拜占庭,勃艮第并不會因為軟弱而放棄一片領(lǐng)土,即便在某些人口中,他們被稱為落后野蠻的人。

  軍隊武力是勃艮第的歷來的傳統(tǒng),與此同時,嚴謹?shù)穆闪钜彩蔷S護勃艮第社會秩序的最好保障,不會有人愚蠢到,挑戰(zhàn)軍隊、教會的權(quán)威,況且是在大街上。

  按艾莉雅的說法,他是在大街上,被人用馬車撞飛,但他覺得并沒有這么簡單,即便對方是貴族,也不會輕易如此,況且這只是單方面的說辭,雷奧妮他們也不曾親眼見到。

  再有就是這一行為是對勃肯第法律的違背,更是對教會權(quán)威以及皇權(quán)的挑釁,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弊,當然不排除那個貴族是個二愣子。

  不過很顯然,后者的可能微乎其微,大概率那個貴族只是一枚棋子,在他的背后有一雙手在波瀾助推,約瑟夫隱隱感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懷倦幾秋

有人看嗎,有的話扣個1,萌新作者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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