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爆炸,使得約瑟夫原本干凈的禮服沾染了塵土,別在腰間口袋處的棕褐色的槍此刻露出了小半截,月光下,讓槍身上原本的玫瑰紋路多了一層光澤。
迅速的從腰間拔出槍,調(diào)整好身形,警惕的看向眼前的煙霧中,額角滴落幾滴因剛剛一閃而過的寒芒的后怕。
明明可以用炸藥,為什么選擇用冷兵器,而且用的是最不常見的,他分明感覺到那是一把散發(fā)著妖異氣息的匕首。
大概是對方并沒有將他當成一個層次的對手,還有一點,冷兵器能激起最原始的狩獵快感,對方大概是出于享受狩獵過程的目的。
“蹬蹬蹬!”飛揚的塵土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飛快的接近,約瑟夫只覺呼吸不由地加快了幾分,腎上腺素急切地涌進了他的血管。
右手緊緊握住燧發(fā)槍,迅速的調(diào)整姿勢,雙手托舉,右手食指貼著冰冷的扳機,“砰砰砰!”不知道對著煙霧里開了幾槍。
高頻率的叩擊,使得槍口迸發(fā)出的連續(xù)的高溫火光,過高的射擊頻率,使得內(nèi)部也發(fā)出咝咝聲。
結(jié)束了嗎?
想象中噴薄而出的血色并沒有,接踵而至的是一道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他這次并沒有掉以輕心,精神保持著高度集中,就在利器向他咽喉襲來時,被他險險的用燧發(fā)槍格擋住了。
面具人的力氣可真大,把他的虎口震得生疼,甚至連握著槍身的那只手上的皮膚也擦傷了。
“真是一場令人愉悅的狩獵啊,咯咯!”面具人發(fā)出詭異的笑聲,聲音深沉且陰冷,光是聽著就叫人覺得溫度低了不少,沒人知道此刻他藏在面具下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約瑟夫被他的話語分神的功夫,他突然用他空出來的左手,朝著約瑟夫抓去,一把抓住他毫不防備的胳膊。
約瑟夫也因此重心不穩(wěn),手上突然感覺失了力,原本招架匕首的槍,被對方順勢挑開,隨之而來的是凌冽的攻勢,直取人面門。
想象中的身首異處并沒有發(fā)生,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約瑟夫只堪堪擦破了臉上的一點皮,可這絕不應該是一個專業(yè)殺手能犯的錯誤,他分明看到對方有機會一刀結(jié)果他的。
但很快他明白了為什么,對方不想戰(zhàn)斗這么快結(jié)束,狩獵的樂趣就是獵物的反抗見血,在最后一刻,面具人的匕首是故意刺歪的。
不過戰(zhàn)斗并沒有因為約瑟夫的疑惑和思考停下,就在同一時間,面具人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姿勢,收回前傾的身子,并抬腿狠狠地往約瑟夫的腹部踢了一腳。
空曠的林子里充滿約瑟夫痛苦的、刺耳的叫聲。
他下意識的身體做蜷縮狀,在地上連滾了三四圈才停下,腹部受到的巨力沖擊著他的五感,腦中只覺一片混沌,呼吸變得遲緩。
來不及等他反應,一個銀白色的物體呼嘯著自空中向他飛來,似乎是要將空氣劃破。
恐怖的撞擊力如爆炸般,發(fā)出巨響的同時,用來招架的金屬槍聲,也濺起了火星,但這巨力并沒有減弱幾分。
把他從腳下的地,擲向三米外的一棵樹,甚至這棵枝干不怎么粗壯的樹,被撞得斷成了倆截。
身體上傳來的劇痛,使他的手指止不住的抽搐,連帶著大腿在發(fā)顫,他想起來,敵人并不會因為他受傷了而停下腳步。
緊緊抓著身旁的草葉,滿是血污的手掌用力撐著地方,胳膊開始無意識的發(fā)力,臉上的五官因痛苦而顯得有些扭曲。
斷斷續(xù)續(xù)的滋滋聲從面具下傳來,似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聽著像興奮的竊笑。
看對方的樣子,似乎是約瑟夫的慘狀點燃了他的興致,下一刻他竟出乎意料的跳了舞。
是一曲單人探戈,動作充滿激情和力量,舞蹈者顯然是用心參與了。
“行動一旦開始,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禁忌魔盒一般,不法停下。感受愉悅并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得到心靈的片刻平靜?!?p> 面具人見約瑟夫幾乎沒有了行動能力,也就收回了視線,深情并茂的展開自己的表演并沉浸其中。
“啊,不要,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他忽然模仿起聲音尖細的女聲慘叫。
接著音調(diào)一轉(zhuǎn)變得格外低沉,“燃燒的火焰糾纏著她的頭發(fā),即將燒到她的臉連同身體一起?!彼聪虻乖诘厣细骨晃⑽⑵鸱募s瑟夫,發(fā)出‘桀桀桀’的笑聲。
“我是個偉大的藝術(shù)家,我會允許自己的作品即將在自己面前被破壞嗎,顯然是不會的,所以我將她同火焰糾纏在一起的頭發(fā)連同頭皮一同扯下,只露出那血紅的肌肉,至此一副美妙至極的作品誕生!”
他動了動嘴,吞咽了口唾液順著干澀的喉嚨流下,他此刻已然恢復了不少氣力,他是能站起來的,但他為什么不站起來呢。
因為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絕佳的機會,沒有任何容錯。
面具人轉(zhuǎn)著圈朝著約瑟夫走來,右手高舉過頭頂,如一個優(yōu)雅的舞者,但這支舞卻是死亡的交響樂,即將收割生命的安眠曲。
二人距離越來越近,‘三步’‘兩步’‘一步’,右手抓著的藏在背后的手槍早已蓄勢待發(fā),抬起手槍,瞄準對手,發(fā)了瘋似的扣動扳機。
就在這瞬息之間,他想了無數(shù)種結(jié)果,卻唯獨沒想到,面具人的身影,竟如同鏡面一般破碎了,并且就這么突兀地消失了在他眼前。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猛然向后看去,只見一道黑影很快拉近了和他的距離,約瑟夫連忙向后退去。
他一邊退,手上也沒有停歇,燧發(fā)槍瞄準面具人的眉心,連續(xù)發(fā)射,邊退邊射,但二人的距離卻沒有因此拉開一點,反而被死死咬住。
“你是叫約瑟夫?qū)Π?,你真是太棒了,還以為你會喪失斗志呢,沒想到你會這么頑強,讓我盡情掠奪你吧,約瑟夫!”
空氣散發(fā)著淡淡的血腥味,面具人聞到血腥味,就像一顆火星子落入滿是汽油的桶里,他變得更加興奮了。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量愈來越重,約瑟夫只覺招架起來越來越吃力,一個不留神,那銀白色的匕首,在他的皮膚上畫出一道弧線。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但比起疼痛,身體到了極限的勞累更折磨人。
但他并沒有想過放棄,其實也根本沒有放棄的機會,手臂上被畫弧線的地方,汩汩滲出暖流,滴落在他的燧發(fā)槍上。
也許是感受到他血液里流淌的一片赤誠,又或許是受到了他的召喚,那把燧發(fā)槍表面突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的紋路,就像人體的脈絡(luò)似的在瘋狂的跳動,仿佛這把槍活過來了。
‘奧卡西斯之眼’,約瑟夫腦海中突然蹦出這么幾個字,是它的名字,但你要問約瑟夫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也答不上來。
雖然‘奧卡西斯之眼’的出現(xiàn)大概率能做到改變戰(zhàn)局,但此刻二者之間的距離太近太近了,幾乎騰不出半步來。
幾乎不可能全身而退,約瑟夫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他是抱著一換一的心態(tài)和對面拼一把。
電光火石間,‘奧卡西斯之眼’發(fā)出嘹亮的吼叫,劃破死寂的夜空,火焰如玫瑰般綻放,面具人的匕首也已觸到了約瑟夫的左胸口處。
“轟!”“叮!”
倆道不同的聲音過后,整片林子重歸平靜,那股死寂氣息再次爬滿占據(jù)了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