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頭腦帽盒
日出東方。
晨露還沒被蒸干，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霧靄之中，虛虛幻幻宛若海市蜃樓。
進(jìn)城的人群秩序井然的排隊在城門口，等待著五更三點城門開啟。人群中盡是一些挑菜進(jìn)城販賣的老農(nóng)，賣炭的老翁，被著一捆捆薪柴的樵夫等。
城內(nèi)等待的人群則大不相同，多是一些商賈，隨著一輛輛裝滿貨物的馬車，駝隊，城內(nèi)外農(nóng)商雖有別，卻都是為生計奔波的人啊。
雖是初春時節(jié)，這個時間點卻很少有貴族官家子弟外出踏春，因為時間太早，衣食無憂的他們還在睡著春秋大夢。
所以，在商賈的車隊之間，一輛官家馬車就顯得格外的突兀，那馬車雙乘拉車，外面裝有珞櫻等飾品，如果李言蹊在場，就一定能認(rèn)出那輛馬車，正是那日在六味居見到梅婧怡所乘的。
“我說狗蛋，不至于吧，這就淪陷了？”朱鼐鈞吸溜了一口頭腦，把砸把砸嘴，看著不遠(yuǎn)處的馬車，嘲諷道。
“我可是有名的風(fēng)流浪子，怎么可能這就淪陷?！崩钛怎璧某韵喔涌鋸?，直接蹲在條凳上。
就在太原城南城門邊上，有一家有名的早點攤，露天的小攤上竟然在邊緣樹起一根長桿，長桿上挑著一盞紙燈籠，這家早點攤專賣太原府的一種傳統(tǒng)早點——頭腦。
這頭腦是由肥羊肉、藕、山藥等食材制作而成，其湯里的佐料有黃酒、酒糟和黃芪。品嘗時可以感到酒、藥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越吃越香。
而城南門的這家小吃攤制作的頭腦則又被稱為八珍湯，是由黃芪、煨面、蓮菜、羊肉、長山藥、黃酒、酒糟、羊尾油配制而成，外加腌韭菜做引子，食用了之后有益氣調(diào)元，滋補虛損，活血健胃，撫寒喘和強(qiáng)壯身體、延年益壽的作用。
“狗蛋，不瞞你說，這頭腦，第一口我是真吃不下去，羊膻味配著黃酒味，上頭，沒想到，從第二口開始，越吃越上癮啊?！敝熵锯x一邊囫圇吞棗的吃，一邊嘟嘟囔囔的嚷著。
自從在山中遇襲，新寧王莫名其妙瘦了下去之后，他趁勢減肥的口號也就喊了兩天就無疾而終了，恢復(fù)到了原來大吃二喝的狀態(tài)，但奇怪的是，新寧王變成了狂吃不胖的體質(zhì)，不管吃多少都不會胖，還經(jīng)常喊餓，個中原因，李言蹊曾暗自推敲過，會不會和他當(dāng)初高燒不止有關(guān)。
“吃頭腦，怎么能不配著帽盒呢？”李言蹊把端著的碗放下，高聲招呼老板，“店家，再來四碟子帽盒！”四碟子，有一碟是給自己吃的，剩下三碟都是朱鼐鈞的，李言蹊知道自己這兄弟最近食量又增，所以很貼心的先給他點上。
“來嘍！”店家一邊應(yīng)和著，一邊將四盤短圓柱形的烤制的面餅端了上來。
李言蹊拿起一個帽盒，一邊將他掰成小塊放進(jìn)頭腦的湯中，一邊解說道：“你看，這帽盒中間是中空的，是用沒發(fā)酵的面團(tuán)加入椒鹽，捏成兩片空殼，合在一起，放入爐壁烤制，你學(xué)我的樣子掰成小塊，在頭腦湯中泡泡再吃，真是噴香耐嚼，別有風(fēng)味。”
“你小子來山西這才一年多，就這么門兒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是本地人呢。”
“小姐，你看?！瘪R車內(nèi)，再一次辦成男裝的清秀小廝掀起簾子的一角，脆生生向旁邊的美艷公子說道。
這美艷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梅婧怡，就算扮成男人，還是遮掩不了她的豐盈玉顏，美眸翻轉(zhuǎn)間顧盼生輝。
她看向窗外，順著女婢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到李言蹊和朱鼐鈞一坐一蹲，正在一處早點攤子上大快朵頤。
“虧我前幾天還夸那個陶不言，真是可惜了，你看他蹲在凳子上吃飯的樣，活脫脫一個老農(nóng)嘛?！鼻逍阈P遺憾的說道，整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率性而為，那陶不言是性情中人啊。”梅婧怡感慨道，在六味居的時候，侃侃而談，像是一位飽學(xué)之士，在城北威脅丐頭的時候，則像是一位久歷江湖的俠客，現(xiàn)在這模樣，又像是瀟灑不羈的狂士，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小姐，你不停的說這陶不言的好話，不會是看上他了吧？那李言蹊公子知道了豈不很傷心?！鼻逍阈P促狹的說道。
“死妮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你自己思春了看上哪個就去給暖被窩?！瘪R車晃動起來，不要誤會，是小姐和丫鬟在打鬧。
“不過，我看他們吃的好香啊，早上起來就吃了一點糕點，現(xiàn)在都餓壞了?！泵锋衡退逆九f道，但更多的是在說服自己。
她款步下車，不疾不徐的走了幾步，來到小吃攤邊上，朗聲笑道：“天涯何處不相逢，陶兄，王兄，我們又見面了。”
“哎呦，這不是木公子嘛”早就時時瞅著馬車動靜的李言蹊假裝自己抬頭才發(fā)現(xiàn)梅婧怡的出現(xiàn)，笑著問候道，“店家，再來兩碗頭腦，兩碟帽盒。”
朱鼐鈞也連忙招呼著：“青臺賢弟，不曾想又見面了，快坐快坐，”他簡單擦拭了一下旁邊的條凳，“這位小兄弟也別有什么主仆之別了，一起快坐下吃吧。”
說話間，頭腦已經(jīng)端了上來，一直錦衣玉食的梅婧怡何時吃過路邊攤呢？不過聞著散發(fā)出的黃芪的藥材味和羊肉的香味，還是讓人很食指大動的。
她拿起勺子，嘗試的舀了一勺放進(jìn)嘴里，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是什么怪味道，羊肉味混著黃芪的藥材味和黃酒、酒糟的發(fā)酵味，這陶不言怎么回事，竟然還吃的這么香。
一邊想，梅婧怡一邊忍不住瞅了李言蹊一眼。
他好像懂她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你再吃一口，第二口的感覺會不一樣?！?p> 梅婧怡姑且相信一下，舀起第二勺放進(jìn)嘴里，咦，的確感覺好吃多了，忍不住又吃了一勺，感覺越來越好吃。
“你再把這個小餅掰碎了泡在湯里吃一下，會沖擊你的味蕾，妙不可言?！崩钛怎枘托牡倪M(jìn)行著美食科普。
一盞茶時間過去，半碗頭腦已經(jīng)被咥了下去，梅婧怡的額頭微微有些出汗，“兩位兄臺，這么一大早在這南城門附近吃早飯，二位是專程來的？還是準(zhǔn)備出城？”
“我們也準(zhǔn)備去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