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恐嚇里,一家三口都縮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張鬼頭想要說些什么?可是看著憤怒的人群又不敢說話。
李鴻此時心里無端的生起一絲憐憫,可能是對于這個小孩的關(guān)心,畢竟一切都是他父親的錯誤。如果張鬼頭被燒死,他們娘倆到時候該怎么辦?
只是,而今人群已經(jīng)是這個反應(yīng),又該怎么善了?
“少爺,少爺。幫幫我,我把藥方給你們,你放了我們?nèi)耍覀兗纯屉x開客家村,好不好?”他明白,這里只有李鴻一個人能救他。
李鴻看著他,譏諷的說“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張鬼頭三人暫時被鎖在一個屋子里,每個窗口都有人把守。一只老鼠也逃不出來。
同李鴻一樣生起憐憫的一些人,也有一些。在李鴻幫助下,決定放張鬼頭一馬。但要在等大家病都好了,藥起效果后再放他們離開。
藥鋪里,房間被翻的爛七八糟,滿地的衣服、打破的罐子……只有藥柜沒有一個人敢動。那是他們救命的東西。
有些人還是不信藥方,自顧自的在家里觀望別人的情況。膽大的人抓完藥后,人還沒回家,家門口已經(jīng)有一婦女拿著扇子在點爐子。整條街都帶著一絲淡淡的柴煙味。
藥材的多少,由于張鬼頭事先的準(zhǔn)備,那些需要的藥材儲存了很多。
可一個村子還是負(fù)擔(dān)不來。幾乎有一半的人都沒有藥喝。拿藥需要錢,這里面的藥材有些很貴。
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有偷藥的事,還發(fā)生幾起打人事件。每天熬藥的都不再只是女子,旁邊肯定有一個壯漢站著。
夜里一些人抱著藥材睡覺,似乎媳婦這時候都不香了。藥鋪的柜子已經(jīng)里外被翻個底朝天,什么藥都撒在地上,就是再沒有一點藥方上的藥材。
這時候急切的需要李鴻出來引導(dǎo)客家人,幫助其他人。
第二天,李鴻讓村長老頭,將各家都號召起來。那些喝藥的,眉間都有一絲得意。對于李鴻有一種特別的感恩。
“我是一個外人…”李鴻剛開口,還沒說完。下面人就接過話去。
“您怎么是外人?您是大家伙的救命恩人。大家都要感謝您,不然我們就入了張鬼頭的套,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
客家人很熱烈,一時間場面有些失控。
李鴻示意大家安靜?!暗任摇f完?,F(xiàn)在客家人的藥已經(jīng)被搶完,藥鋪里是再也沒有藥了,每個藥柜都被翻了個遍。有些更是撒在地上?!?p> 畢竟在這里生活了幾年?,F(xiàn)在再不容易,也必須挑這個頭,不然那些人就真的死了。
“街上有些人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就和之前你們的親人一樣。他們也是一個人的孩子,說不定還是誰的丈夫,和父親。你們客家人一直說,客家人是一家人。”李鴻走到窗口指著那大街。
“我們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們,像一只野兔一樣死去??图胰诵枰氖且徽麄€客家村的人,不是你們極個別。我們需要去買一些藥材?!崩铠櫷nD一下。“我這里有一些錢,但應(yīng)該不夠。這個時候是我們要團結(jié)一致的時候,不能再顧全自己??图胰怂赖娜艘呀?jīng)夠多了?!?p> 李鴻拿出五大袋銀子,沉甸甸的袋子放在桌上??图胰硕嫉纱罅搜劬?,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錢。這完全就補足了大頭,平攤下來他們也不需要拿多少?
聰明人是不會錯過的,那些吝嗇的守財奴,在大家的推動下也紛紛加入。
李鴻最后還說了一句“一切自愿,想給多少給多少,想給就給?!?p> 日子一天天有好轉(zhuǎn)??图胰嗽谒幏降慕饩认?,漸漸恢復(fù)這往日的景象。
李鴻在院子里玩弄著黑寶,沒想到黑寶這么久還沒走,不知道吃的是些什么?
張鬼頭急匆匆跑到李鴻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淚?!拔壹液⒆由×耍麄?,他們不給我藥。我就這一個孩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不然我也不活了?!?p> 李鴻本來還沒什么精神,卻仿佛一下就醒了?!暗昧耸裁床??”
“熱毒?!?p> “怎么治,要哪些藥?!崩铠櫦贝掖页鲩T,邊走邊披上衣服。
當(dāng)兩人來到藥鋪,果然有兩人雙手環(huán)在胸前,冷冷看著張鬼頭。臉上卻帶著笑走過來?!袄钌贍?,您來干嘛?這么晚了是他把您叫醒來的嗎?”
“去,把藥拿出來。小孩得病了又不是他,張鬼頭可恨,小孩是無辜的。”李鴻非常氣憤。他的痛處幾乎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落井下石這種事,他一直看不慣。
張鬼頭到店子里,尋好藥材。過了一會兒出來,看著李鴻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下,砰砰砰三個響頭?!吧贍?,您的大恩,我張某沒齒難忘。我以前真不是一個東西。我真不是一個東西啊!”
“我活了大半輩子,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我不是人??!”張鬼頭一邊說,一邊打自己嘴巴。
“你先去救救你孩子吧!你的事以后再論。”李鴻看著張鬼頭,這時又可憐又可恨??粗鴱埞眍^遠(yuǎn)去的背影。李鴻心里卻在苦惱。
張鬼頭一日就變好了?是在裝還是真的?要放過這個李望昌的眼線嗎?他走了李望昌必定到這里大肆收捕。
客家人對于他的敵視。就算將他留下來,恐怕這也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
終于,客家人最后一個病人也被治愈。迎來了瘟疫后的首個“晴天”。
李鴻在飛將河畔。張鬼頭和他面面相覷,眼睛紅腫的,哭哭啼啼的看著李鴻,也不知道說了多久。
“少爺,你的再造之恩,我無以為報?!睆埞眍^,從懷里掏出一個墨色的盒子。“這是屬火靈藥,正好補您的身子??诮兰纯?。少爺,我真的謝謝您,小立一定記得少爺?shù)臉幼?,少爺是我們的恩人。以后長大了要報恩的。”
當(dāng)張鬼頭帶著一家人,遠(yuǎn)遠(yuǎn)消失在黃泥路上。李鴻看著手里的盒子。不知道讓這張鬼頭離開,對自己是福是禍。
一個人慢慢回到村子,之前已經(jīng)給阿辛找了戶人家,他們的一對兒女全死在瘟疫中。
阿辛這女孩是一個外表開朗,其實內(nèi)心多愁的孩子。還好,和李鴻僅僅呆了幾天而已,也談不上什么深情厚恩。
李鴻明白對自己那么熱情,不過是當(dāng)阿斌哥哥的一個朋友在相處。加上李鴻這幾天刻意的疏遠(yuǎn)?,F(xiàn)在找到這夫妻倆,也算說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
……
此時一封信件,已經(jīng)送入李府。
就在李府對面府邸的高樓中。簾子卷起,露出一只纖纖玉手,女子探出頭看著李府的門匾。表情看不出變化,只是無形之間卻多了一抹哀愁的氛圍。
“李鴻怎么樣了?”纖薄的嘴唇,紅潤,就像一枚櫻桃。
“回殿下??图掖宓奈烈咭呀?jīng)散了。過幾天李望昌應(yīng)該就要派人去客家村拿人。我們是不是要先人一步,我們之前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李鴻鬧出京城?!?p> “不必了,他既然已經(jīng)選擇活下去,那就讓他自己去干。如果回到京城我倒要看看,李鴻的真面目是怎樣一個人。聽說他曾經(jīng)在酒館和別人鬧過?”女子雙手疊在桌子上?!斑€把別人吵贏了。這在京城可沒見他這樣過?!?p> “那個江昭落怎么樣了?”女子突然提到江昭落。
“她是太陰門的人?!?p> 女子終于露出笑顏,四周的一切仿佛都不一樣?!斑@可好了。李晉躍你的兒子終究還是要走上這條路。我就等著看他把這路鬧個底朝天。”
……
在山里尋到佛像的那個地方。
清閑、沒人,很適合吃靈藥。李鴻在最中間的祭壇上,盤膝坐下。
剛打開盒子,一道紅光溢出盒邊,里面血一樣紅的藥材。晶瑩剔透的表皮,可以看到里面流轉(zhuǎn)著的血紅能量。
第一次見到這靈藥。不知道這藥材全部吃了之后,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恢復(fù)。
在手里是溫?zé)岬?,像魚凍一樣,卻沒有半點香味。湊近了聞也沒有半點香氣。
表皮皮很薄,一口下去,里面的汁液順著破口處,全部順入口中。
熾熱的灼燒感在他體內(nèi)流淌、擴散,李鴻感覺自己的身子炸了,真是虛不受補。
如此孱弱的身子,雖然近段時間吃藥恢復(fù)些,但那不過是表面。他喝了幾十年李望昌的藥,根上面已經(jīng)有問題。
足足喝了一根完整的靈藥,身體撕裂一般的疼。
李鴻咬著牙,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渾身通紅。每一寸皮膚都傳來脹裂的痛覺。
“??!這藥太猛了。我……我要死了嗎?”李鴻又一次想到死亡,可這一次死了就太可惜了。
咬著一口勁。在頑強的意志下,李鴻堅持著不讓自己昏迷。他怕那樣就死了?;馃粯拥奶弁词嵌阋矝]辦法躲。他的皮膚漸漸冒出黑的東西。
血液還是從鼻子里流出來,滴落在祭壇的石頭上,卻很快消失在祭壇里。
迷迷糊糊的李鴻只覺得有什么聲音在鬧,很不舒服,像蚊子一樣的的雜音。可就在這些雜音里,李鴻陷入昏迷。
是周圍佛像里穿出來的聲音。一些個金色的經(jīng)文悄悄漂浮在祭壇上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圍著李鴻旋轉(zhuǎn)著。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密集,一些佛像裂開細(xì)密的紋路。滾下的石頭,敲擊在祭壇上。
李鴻的身子漸漸平復(fù)下去,睡夢中的他安詳?shù)男χ?。所有?jīng)文全部進入李鴻體內(nèi),消失不見。祭壇從西到東裂開一大道口子。李鴻隨著裂痕裂開,憑空消失在祭壇上。
大部分佛像頃刻間崩毀,無數(shù)碎石砰砰砰的滾落。好在那個入口完好無損。
李鴻覺得自己在云朵里,周圍都很軟,很溫暖。自己從來沒有這個感覺,就像來自親人無私的關(guān)懷。
他想到很多美好的東西,結(jié)婚、生孩子、在一個村子里住下和別人聊聊天。這些不止一次出現(xiàn)在他夢中。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第一眼就是一個死去不知多久的骷髏頭。李鴻從不畏懼這些,但剛從夢中醒來,反差太大。忍不住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