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燈光昏黃而黯淡,似是也被這沉重的氛圍壓抑著。曾衛(wèi)國靜靜地守在溫爾雅的床邊,他的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擔(dān)憂,卻又透著一絲堅定。他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握住溫爾雅那冰冷且虛弱無力的手,仿佛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給予她力量。他的聲音輕柔而顫抖,帶著一絲急切與期待,輕輕呼喚著:“溫爾雅,溫爾雅!”
那聲聲呼喚,似是穿越了無盡的黑暗,傳達到了溫爾雅的耳中。只見她的手動了一下,如同在沉睡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的召喚。隨后,她那沉重的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神中透著迷茫與虛弱。她的嘴也輕輕動了動,像是在努力說著什么,卻又被病痛折磨得難以發(fā)聲。
曾衛(wèi)國見狀,小心翼翼地將氧氣罩移開,然后把耳朵湊近她的嘴邊,眼神專注而關(guān)切,輕聲說道:“你說,我在聽。”
“謝謝!”溫爾雅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這兩個微弱的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接著,她又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嘴唇再次微微顫動,說出了聲“對不起!”
“別說了,好好休息?!痹l(wèi)國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看著她這般艱難的模樣,輕輕地將氧氣罩重新罩住她的嘴,生怕她再多費一絲力氣。
溫爾雅像是得到了安撫,緩緩閉上雙眼,再次陷入了沉睡,她的面容平靜而安詳,仿佛暫時擺脫了病痛的折磨。
曾衛(wèi)國坐在床邊,眉頭緊鎖,內(nèi)心陷入了深深的掙扎與猶豫之中。他不知道該不該將溫爾雅生病的消息告訴理想。他深知,如果理想知曉此事,必定會心急如焚地趕過來,可如今這疫情形勢嚴(yán)峻,來回路上加上隔離的時間,怎么也得耽擱十天半個月。但倘若不告訴他,萬一溫爾雅的病情惡化,就這樣離開了,理想日后定會留下深深的遺憾。
經(jīng)過一番內(nèi)心的苦苦掙扎,曾衛(wèi)國最終還是決定告知理想。他拿起手機,手指微微顫抖地?fù)芡宋⑿乓曨l通話。
視頻接通,理想的面容出現(xiàn)在屏幕上,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疑惑,開口問道:“爸,你這是在哪?”
曾衛(wèi)國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將鏡頭緩緩轉(zhuǎn)向溫爾雅,聲音低沉而沉重地說道:“是在醫(yī)院里,你媽得了新冠?!?p> “嚴(yán)重嗎?怎么不早說?”理想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焦急與擔(dān)憂的神情,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有點嚴(yán)重?!痹l(wèi)國的聲音中透著無奈與疲憊。
“醫(yī)生怎么說?媽睡著了嗎?”理想追問道,眼神中滿是關(guān)切。
這時,木木那可愛的小臉擠了上來,奶聲奶氣地問道:“奶奶!奶奶生病了嗎?”
緊接著,凌梅也出現(xiàn)在鏡頭里,滿臉擔(dān)憂地問道:“爸爸,媽媽怎么了?”
“你把具體情況告訴我,用了什么藥,我問問專家?!崩硐氲难凵裰型嘎冻鲆唤z急切與堅定,仿佛想要立刻為母親找到救治的方法。
曾衛(wèi)國將溫爾雅的病情以及用藥情況詳細(xì)地說了一遍,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曾遺漏。
“回頭再打給你?!崩硐胝f完,便匆匆掛斷了視頻,屏幕瞬間黑了下去,只留下曾衛(wèi)國獨自坐在床邊,滿心憂慮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理想的視頻電話再次打了過來?!皩<艺f可以用一下輝瑞的 Paxlovid特效藥和小劑量的糖皮質(zhì)激素試試看,你和醫(yī)生商量一下。我明天,最遲后天過來?!崩硐氲穆曇糁型钢唤z希望與決心。
“爺爺,奶奶怎么了?”木木在一旁對著鏡頭大聲喊道,那稚嫩的聲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縷曙光。
“溫爾雅,木木叫你呢!”曾衛(wèi)國輕輕地將鏡頭對著溫爾雅的臉,眼中滿是期待。
“奶奶!奶奶!”木木那清脆的呼喊聲在病房里回蕩。
溫爾雅似乎聽到了孫子的呼喚,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雖然虛弱,卻飽含著對孫子的疼愛?!澳灸?。”她用微弱的聲音輕輕地回應(yīng)著。
曾衛(wèi)國見狀,急忙將氧氣罩移開,以便讓溫爾雅能更清晰地聽到木木的聲音。
“奶奶,你生病了嗎?痛嗎?”木木天真無邪的問題,讓在場的人心中一陣酸澀。
溫爾雅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她實在沒有力氣回答,雙眼又緩緩閉上,再次陷入了疲憊的沉睡之中。
“媽,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堅強,我明天過去看你?!崩硐氲穆曇魩е唤z哽咽,眼中閃爍著淚花,仿佛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與珍貴。
九點鐘,理想發(fā)來了微信:“我明天五點三十五分的車票,大概九點鐘到?!?p> 整個晚上,溫爾雅時而在睡夢中喃喃自語,那聲音微弱得如同蚊子的嗡嗡聲,時而又陷入深深的昏睡之中,仿佛被病魔緊緊纏繞,難以掙脫。十點半的時候,病情突然惡化,體溫迅速升高到 39.5℃。值班醫(yī)生匆匆趕來,神色凝重地查看了一番,隨后迅速為她打了一針退燒藥,那針劑緩緩注入她的身體,仿佛是注入了一絲希望。
吊瓶里的液體,一滴一滴地順著導(dǎo)管流入溫爾雅的身體,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生命的頑強與脆弱。曾衛(wèi)國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吊瓶,眼神中滿是期盼與憂慮,每一滴液體的落下,都像是在他的心中敲響一記沉重的鐘聲。
護士每隔一小時就會準(zhǔn)時來到病房,她們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仔細(xì)地觀察著溫爾雅的情況,認(rèn)真地記錄下脈搏、體溫、心率、血壓和血氧飽和度等各項生命體征,每一個數(shù)據(jù)都牽動著在場人的心。
曾衛(wèi)國坐在床邊,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疼痛,癢癢的,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輕輕撓著,讓他忍不住想要咳嗽。他趕忙吃了蓮花清瘟膠囊和止咳藥,然后不停地喝水,試圖緩解喉嚨的不適。然而,這也導(dǎo)致他不停地往衛(wèi)生間跑,每一次起身,都感覺身體無比沉重,仿佛被疲憊緊緊包裹。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吊瓶子里的鹽水,看著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液體,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一小時又一小時過去,直到凌晨四五點,他才在極度的疲憊中沉沉睡去。
當(dāng)他猛然醒來時,已經(jīng)七點三十五分鐘。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看向溫爾雅,只見她胸前的被子隨著呼吸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吊瓶里的鹽水還在不慌不忙地滴著,這一幕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曾衛(wèi)國緩緩湊近溫爾雅的耳邊,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fēng)拂過,輕輕喊了一聲:“溫爾雅!”
溫爾雅的臉色蒼白如紙,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表情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對他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曾衛(wèi)國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只感覺那額頭有些濕冷,黏黏的,仿佛是病魔留下的痕跡。他心中一陣刺痛,急忙打來熱水,用熱毛巾小心翼翼地從頭到腳為溫爾雅擦洗了一遍,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溫柔與愛意,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貴的寶物。
擦洗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溫爾雅里面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濕透,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等護士過來查房的時候,他有些焦急地問道:“衣服都是濕的,能換一下嗎?”
“稍等一下,”護士的聲音輕柔而溫和,“我去拿換的衣服?!?p> 護士轉(zhuǎn)身離去,不一會兒便拿著干凈的條紋衣褲走了進來。換衣服的過程并不容易,溫爾雅的身體虛弱無力,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格外小心。多虧了護士的幫忙,才得以順利完成。
當(dāng)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曾衛(wèi)國輕輕拉開帳幔,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那金色的光芒灑在床上,照在溫爾雅的臉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使她看起來有了那么一絲生氣,仿佛是生命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