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話︱少主的風范
在鼓勵和安慰了七海以后,竹千代隨即走向那些仍然對他拜倒在地的水野家下人們,在挺直了腰干的同時,他也低下頭來溫和地注視著他們。
“不必拘禮,抬起頭來?!?p> 聽到德川家少主發(fā)出了這句話,得知自己被允許目睹少主容顏,下人們既膽怯又吃驚地逐一抬起了頭。
在這個時代,百姓連見到武士都必須退到一旁讓路,更遑論能被允許抬頭去看尊貴的德川家少主容顏。
然而竹千代卻打破了這個等級森嚴的傳統(tǒng),因為對他來說,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對這群下人們作出安排。
而要讓他們遵守這個安排、自愿終生不違背泄露,他明白,那就只有取得他們的心才辦得到。
規(guī)矩不過是用來約束人的工具,而語言與人情,卻足以收買到這天下大部分民心。
于是他打算再學著《權利的游戲》里的龍媽,把演講的渲染力和觸動性給重新發(fā)揮一遍。
“我知道各位今天也看到了我們和綹新婦的決戰(zhàn),一定會有忍不住想要和親友分享、一說為快的欲望,這也是人之常情,我非常理解。”
說到這里,他著意頓了一下,環(huán)視了仍然跪在庭院里、卻已然抬頭敬仰地望向他的下人們。
“可如今我有一件事,還是想要拜托大家。這是為了天下的大義和安定著想,希望大家成全?!?p> 比起尋常總會對百姓咄咄逼人的武士刻板印象,竹千代完全打破了這個模式,他對下人們使用的根本就是有商有量的平等口吻。
并且在語言里,他巧妙地將武士信奉的“大義”套用在了下人們身上,使他們也產(chǎn)生了一股參與到天下時局里面的自豪感。
在這個等級分明的時代,激發(fā)出下人們的這種自豪感非常重要,這讓他們產(chǎn)生了一種為竹千代所需要的感覺,遠比起任何威脅恐嚇都要來得有效。
“從關原大戰(zhàn)結(jié)束迄今,已經(jīng)有十五年,世間也罕有地度過了十五年沒有戰(zhàn)亂的時光。如今維持天下的安泰,對于幕府、對于德川家都至關重要?!?p> 下人們面面相覷,他們一時還搞不懂,竹千代為什么會對他們說起這些話的原因和用意,但一個個卻已經(jīng)足以受寵若驚了。
“難得迎來安定的時局,絕不能有蟲獸亂世的消息傳出,否則會引起民間百姓的恐慌。”
“各位能答應我,遵循大義、為天下安定著想,對今天看到的事終生守口如瓶么?”
庭院里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是,愿謹遵少主教誨!我們一定終生不對外人提起此事!”
“愿以一生幸福為誓,絕不向任何人提起今日發(fā)生之事!”
很快,當下人們回過神來后,他們紛紛群情激涌地競相喊出聲來,以此作為對竹千代那番演講的衷心表態(tài)。
竹千代嘴角泛起輕笑,模仿著他以前在美劇和好萊塢電影里看過的演講場面一樣,沖著這群被他所感染和打動的下人們緩緩地揮起了手。
看著德川家少主居然對著他們微笑和揮手,水野家的下人們更是感動地再度俯首施了大禮。
竹千代確信,今天在場的所有水野家下人里,將不會有任何一人會將今日所見給泄露出去。
在將口風封緊這件重點事項給打理妥當后,他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忽地一下松懈下來,這才發(fā)覺到自己早已疲累不堪了。
眩暈感在此時襲來,竹千代腳下一個不穩(wěn),差點被庭院里的石塊給絆倒,一旁的正勝眼明手快地連忙跑過去扶住了他。
“少主,沒事吧?”
所有的小姓都同時注意到了這點,就連緊緊粘著七海的光綱也不例外,他們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關切之情。
“沒關系、沒關系,沒什么大礙。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什么問題了,大家不用擔心啊?!?p> 盡管他已經(jīng)努力表現(xiàn)得很淡定地安撫著大家,然而四人眾可還是憂心到不得了,正勝不由分說就要將他扶回房間休息。
在拿正勝這股倔強無可奈何時,轉(zhuǎn)過身子的竹千代回頭看了信綱一眼,信綱立即心領神會地單膝跪地,回應了他的心跡。
“請少主放心,我會將這個現(xiàn)場給快速打理好,綹新婦的尸體也會給火化掉,不會留下任何驚擾世人的痕跡?!?p> “在此之前,將它左前肢那上半截腿給砍下來包好,這是證明世間確實存在蟲獸的最好證劇?!?p> “證???敢問少主保存綹新婦的小半截前肢有什么用意嗎?若是被御臺大人一派發(fā)現(xiàn),可就等同于給他們坐實了你會妖法的流言啊?!?p> “哈哈哈,信綱果然細心。不過你放心,這個證劇必然不會出現(xiàn)在江戶城里,因為我要帶著它去趟駿府城?!?p> “駿府城?”
聞聽此言,不只是信綱,就連其它三名小姓都露出了詫異與訝然的神色。
光綱更是立刻顧慮重重地向下人們發(fā)令,讓他們先各自回歸崗位,待接到指令后再重新聚集,將綹新婦的尸體火化處理。
“沒錯,三上藩這起事件已經(jīng)處理妥當。你們四個先返回江戶,我要去趟駿府拜會一下爺爺。”
“少主要去拜會大御所大人?”信綱擔憂地提出建言,“在沒事先知會將軍大人的情況下,貿(mào)然前往駿府城的行為,一旦被江戶本丸那邊知曉,必然會影響到少主的父子之情啊?!?p> “反正該影響的也早就影響到了,也不在乎再多影響這么一分。你們應該也都非常清楚,正純現(xiàn)在很恨我吧?”
竹千代表情雖平靜,眼里卻射出了銳利的光,抬起手往后一揚,示意在扶著他的正勝退開。
這一刻他的大將之風全然盡顯,連向來堅持己見的正勝也不敢違背,竟被這股氣勢震懾得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然后竹千代走到了還在單膝跪地的信綱面前,伸出右手,用手指關節(jié)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
“信綱你確實很有謀略、也很細心,但也還是囿于世故了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正純也加入母親他們的陣營,再次對我發(fā)動攻勢,父親會不會還站在我這邊呢?”
信綱眼神一晃,似被竹千代點到了思慮未及之處,口齒伶俐的他一時間竟無法作答。
“你也不能確定對吧?所以我必須取道駿府城一趟,至少要讓爺爺知道世間有著蟲獸這樣的妖物,而我就是帶隊伏誅蟲獸的功臣?!?p> “一旦取得爺爺?shù)恼J可與支持,那么就是有五個正純一起站出來反對或設局陷害我,也將不足為懼了。信綱,我這么說,你可還明白?”
“是,恕小人考慮未盡周全!我現(xiàn)在總算明白了少主的良苦用心?!?p> “那就是了。我現(xiàn)在要休息一下,光綱因為要陪七海,所以你和直貞帶著下人們把現(xiàn)場清理妥當吧,綹新婦的尸體就抬到附近的山林去燒掉就好?!?p> 安排好所有的事項后,竹千代又轉(zhuǎn)頭看向直立一旁的正勝,對他歪著嘴角露出俏皮的笑容。
“正勝,你不是說要扶我回房休息嗎?我現(xiàn)在還是很疲憊啊,你扶我回房間以后,就去安排幾個三上藩的醫(yī)生到水野家來,給受傷的大家治療一下吧。”
“是,我知道了。”
得到指令的正勝,誠心誠意地快速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那無比認真的動作和表情,引得竹千代直想發(fā)笑。
他并沒將這次的傷放在心上。
可這群小姓伙伴們對他的重視和維護之情,卻讓奮戰(zhàn)在這個特殊時代的他,內(nèi)心很是溫暖。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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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騰飛大人
【《我在德川幕府當少主》小課堂】 今天我們來聊聊一位很有名的舞伎——出云的阿國。 慶長八年(1603)四月,阿國帶隊在京都北野天滿宮境內(nèi)西邊廣場,表演了傾舞。 阿國的身份是游女,游女這個詞早期是表示巫女,但在安土桃山時代至江戶已經(jīng)逐漸變成妓女的專用稱呼,她自稱是出云(島根縣)的出云大社巫女。 傳說中,阿國生于出云國松江,是鐵匠中村三右衛(wèi)門的女兒,出云大社的巫女。 文祿年間為了招募維修出云大社的經(jīng)費,阿國率眾巫女在日本作巡回演出,并因此而盛名。 阿國的舞令人耳目一新,廣受好評,人氣很旺,也掀起了模仿熱潮,一些游女(妓女)紛紛組成歌舞團,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這就是“游女歌舞伎”。 還有一些美少年男妓也進行這種表演,叫”若眾歌舞伎“。 只是到了第三代將軍家光政統(tǒng)天下時,由于這種表演玉石混淆,幕府基于風紀問題,下令「禁止所有女子登上舞臺」,后來幕府也禁止了美少年男妓的歌舞伎。 幕府要求只許成年男子進行正經(jīng)的戲劇表演,這以后才出現(xiàn)了戲劇的歌舞伎。 阿國本人于1607年(慶長12年)在江戶城演出布施舞之后就失去了消息。 此外,傳說中安土、桃山時代的美男子名古屋山三郎曾與阿國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