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偵司的千戶朱能和張輔，在這樣的地方連座位都沒有，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他們只是正五品的千戶，沒有資格坐著。
“卑職密偵司緝捕所東城隊總旗林瀟宸，參見王爺，參見諸位大人！”林瀟宸跪倒在地說道。
“起來，你把知府衙門長隨和刑名師爺?shù)那闆r，給本王和諸位大人說一說！”燕王平靜的說道。
以前在燕王府做護衛(wèi)的時候，倒是經(jīng)常見到朱棣，可是他當時的身份低微，混不到朱棣的視線里，當然，借著死去父親的光，朱棣對他也有一些印象，所以才派他到密偵司任職。
“啟稟王爺和諸位大人，經(jīng)過大通商號窩點的滅口案和捕快家里的滅門案，卑職認為府衙內(nèi)部，肯定有韃靼密探的內(nèi)奸，于是通過府衙刑房的幫助，雙方合作調(diào)查，對當天晚上在府衙值班的人實施監(jiān)督?！?p> “經(jīng)過梳理當晚人員的表現(xiàn)，卑職逐步排除了刑房人員的疑點，圈定刑名師爺馬廣然和兩個長隨，具有作案的機會和疑點，但是沒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只能對他們進行嚴密的跟蹤監(jiān)視?！?p> “今天早晨蔣承毅想要外逃，被密偵司東城隊跟蹤的人員抓獲，證明了他的身份，可同時，錦衣衛(wèi)也已經(jīng)注意到了馬廣然和兩個長隨，也在派人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我們抓捕蔣承毅，鎮(zhèn)撫司就派人強行索要?！?p> “對方搬出奉有圣旨來北平府公干，加上他們也確實是在監(jiān)視蔣承毅，這是無法說清楚的事，卑職不希望他們懷恨在心，咬住密偵司向京師告狀，只能把人交給了鎮(zhèn)撫司?！?p> “他們得到蔣承毅，會造成兩個結果，一是蔣承毅聯(lián)系的韃靼密探，二是誘導蔣承毅叛變的刑名師爺馬廣然，卑職接到急報，鎮(zhèn)撫司已經(jīng)到府衙抓捕了他，也就意味著蔣承毅招認了?！绷譃t宸說道。
這相當于一次大考，第一次在北平府的高層面前做工作匯報，他沒有長篇大論，顯示自己的能力和破案過程，而是簡要的把高層最關心的問題，很直接的說了出來。
“錦衣衛(wèi)自從被圣上焚毀刑具，收回了刑獄之權，一直沒有得到復起的機會，但不代表他們不想重新回到以前的風光。這次借著韃靼密探膽大包天行刺王爺?shù)闹卮笫录ド吓伤麄兊奖逼礁榘?，必然要興風作浪，知府衙門的長隨和刑名師爺居然被韃靼密探收買，泄露我大明的秘密，恰好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借口?！贝迍衮q皺著眉頭說道。
他是布政使，主管行政方面的事務，含金量很高的封疆大吏，而燕王管的是軍事，大家來往的不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
但錦衣衛(wèi)的到來，讓崔勝騫感覺到了威脅和壓力，穩(wěn)定的局面不容破壞，在這個大前提下，各方勢力需要同舟共濟。
“這件事起因在下官，是我有眼無珠，身邊居然隱藏了兩個韃靼密探收買的內(nèi)奸，才造成如此被動的局面！”錢云澤說道。
認錯是必須要表明的態(tài)度，北平府的事情不只是牽涉知府衙門，知府衙門滿足不了錦衣衛(wèi)的胃口，他知道這個道理，在座的沒有人不知道這個道理。
“目前面臨的局面非常棘手，蔣承毅和馬廣然被韃靼密探收買成為內(nèi)奸的身份，是我們無法掩飾的事實，憑著錦衣衛(wèi)的審訊手段，招認是毫無疑問的，可能速度比我們想的還要快！”
“得到口供，鎮(zhèn)撫司的人，肯定會立即向京師的指揮使衙門傳信，指揮使衙門隨后向圣上告狀，我們可就被動了！知府衙門被韃靼密探破壞的如此嚴重，圣上或許會不信任三司，勢必加大錦衣衛(wèi)的特權，后果將會更加嚴重！”孫彥旭說道。
蔣承毅和馬廣然在錦衣衛(wèi)的手里，而且他們作為知府衙門的幕僚和長隨，也不是一年半載的時間，想要找理由都找不到！在場的人的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該如何化解，基本就是個死局！
大家心里都知道，這次的事件性質(zhì)非常惡劣，雖然不至于讓圣上對北平府的各方勢力搞清洗，但知府錢云澤能不能開脫是個未知數(shù)。要是換個新人過來，彼此能不能配合的如此默契，也存在著疑問。
更為可怕的是，圣上如果對北平府的官府和駐軍失去信任，錦衣衛(wèi)就要得到復起的機會了，那才是大麻煩！
“瀟宸，你對此有何見解？”朱棣問道。
“啟稟王爺，卑職斗膽猜測，形勢可能不像諸位大人設想的那么糟糕，錦衣衛(wèi)即便抓到了馬廣然，也未必能夠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這個人，或許會讓錦衣衛(wèi)大吃一驚的?！绷譃t宸躬身說道。
“說說看，緣何判定這個結果？”
不但朱棣大感興趣，三司的高官和知府也聚精會神，人都是這樣，聽到好消息自然會精神大振。
“馬廣然潛伏府衙已經(jīng)十幾年了，他敢于給韃靼密探做內(nèi)奸，在府衙刑房發(fā)展勢力，逼著手下對大通商號抓捕的案犯滅口后再自殺，同時又把自殺的捕快一家滅門，連孩童都不放過，心腸狠毒的令人發(fā)指，這樣的人對別人狠，對自己肯定更狠！”
“他可是做刑名師爺?shù)模瑢τ诖竺髀傻膽徒淞Χ群芮宄?，一旦招認了內(nèi)奸的身份，那就是叛國投敵，是要被誅滅九族的，所以，卑職認為他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和后手，不可能讓自己有接受審訊，開口說話的機會。”
“馬廣然是個讀書人出身，年齡也不小了，對于這樣的抓捕目標，錦衣衛(wèi)的戒備就沒有那么嚴密，甚至沒有把他放在眼里，警惕性不會太高，可問題是，他不是一般的刑名師爺，是個長期潛伏的內(nèi)奸，不缺自殺的手段！”
“錦衣衛(wèi)來到北平府的目的不單純，馬廣然在府衙混了十幾年，對他們的心思可以說清清楚楚，考慮到被錦衣衛(wèi)抓捕之后的局勢，自殺的結果，遠遠要比招認后的結果更符合他的利益，這是一種高明的綁架行為和補救行為?！绷譃t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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