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身邊就有個和我個子差不多的女孩兒小佳,我們在一起就是鐵同桌,可能都發(fā)育得比較晚,彼此間有一種莫名的同類感。
我時常捉弄她,愛在她頭頂比劃,好像我總比她高那么一厘米,而她每次都會嘟起小嘴,滿臉的不服氣,臉頰的肉粉嘟嘟的,真的好可愛。
“阿為,你就比我高一點點,就一點點而已?!毙〖炎分冶澈蠛暗?。
“一點點也是比你高,就比你高!”我一臉得意。
“哼,不和你比了?!毙〖焉鷼獾恼f著。
……
小時候這樣的場景總是很多,我倆背對背,在母親的凝視下,總會有那么一點兒差距。
小佳是個靦腆的女孩子,即使坐了同桌很久,她還是不怎么和我說話。有時順路一起回學(xué)校,她也總是靜靜地跟在我身后,招呼也不帶打的。
和小佳更多的接觸還是在家里,我們算是鄰里關(guān)系,兩邊母親也算熟絡(luò),時常討論我倆在學(xué)校的活動或者成績。
小佳好像特別認(rèn)真勤奮,我一般是玩了再寫作業(yè),有機(jī)會還可以幸免。而她總是一回家就拿著凳子在門口寫作業(yè),即使我在她家門口爬樹,想吸引她注意力,誘惑她一起去玩也不管用。
所以很多時候我都玩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慢參與進(jìn)來,還是被她母親硬拖出來的。
這天可能作業(yè)比較少,小佳終于可以早早的和我玩一會兒了,我?guī)е搅宋壹覙琼敚@里我也很少上來玩,只記得家里之前扔了一口鐵鍋在這里,一時興起,可以利用來,和小佳一起過家家。
看來我記憶不錯,很順利的找到了磚頭和鐵鍋,小佳見此,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驚喜,我也有一絲得意。
可就在我繼續(xù)尋找可用的東西時,突然耳后傳來“嘣”的一聲,我趕緊轉(zhuǎn)過身,看見鐵鍋垂直向上拋了好幾米,我和小佳都驚呆了,仰頭向上看著,目不轉(zhuǎn)睛。
直到鐵鍋掉落在地面,我才緩過神來,看向小佳,她還是仰頭駐立的姿勢,估計有被嚇到。
“小佳,我去看看還能不能用?”我輕聲向小佳說著。
只見她小小的身板一顫,從嘴里蹦出了一個字“哦?!?。
雖然我也被鐵鍋的拋物線舉動弄得有點害怕,但母親常教導(dǎo)我作為男孩子,要勇敢,所以我還是鼓起勇氣拿了個小木棒,慢慢走向鐵鍋。
走近一看,鐵鍋中心被砸了個大坑,我用手輕輕扶著邊緣,感到不燙,便拿起來,我正好透過洞看向遠(yuǎn)處的小佳,此時的她突然大笑起來,我有點懵,但還是被她的笑聲感染,“呵呵”的笑著。
“我們還繼續(xù)玩嗎?”一陣笑聲過后,小佳輕聲問道。
我感覺今天的娛樂完全沒有開始,趕緊回應(yīng):“還要玩?!?p> 此時看到鍋底的大坑,我突然想到用樹葉填坑的辦法,小佳一聽,也是很興奮。
于是我倆兵分兩路,開始找樹葉,我們找了好多好多,一把把懷里的樹葉全部倒入鍋底,果然大坑被掩埋,我們就像獲勝了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
此時,小佳提議倒一點兒水進(jìn)去,說剛才就是因為缺水才會炸鍋的,我一聽,覺得非常有道理,于是我們在樓頂奔走。
“我找到了!”小佳手里拿著個礦泉水瓶,里面還有半瓶水,估計是誰扔在這里的。
我倆趕緊朝著大鍋沖去,好像要見證什么奇跡似的,刻不容緩。
小佳趕緊將水倒了進(jìn)去,但這鍋就像個無底洞,淌過樹葉,一直朝著低處流著。
直到水瓶空了,一滴也沒有了,我倆相視一眼,知道這次的游戲結(jié)束了。
“走吧,不玩了?!蔽矣悬c氣餒,也有點生氣。
說著走到了前面,小佳跟在后面,默不作聲,母親見狀問道:“這么快就玩完了嗎?”
“嗯。”我和小佳都默契的沒有說之前這個心驚肉跳的事情,好像有了彼此的小秘密。
在一個明媚的午后,小佳居然趴在桌上睡著了,這可是和她坐同桌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情況,看著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我竟然沒注意老師的到來。
“咚咚”隨著桌面的敲擊聲,我才回過神,此時小佳揚(yáng)起小臉,雙眼朦朧,正襟危坐。
“第五頁。”我焦急的說著,雖然心里對老師也是有一絲膽怯,但看到小佳無助的雙手,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她。
只是事后小佳好像看我不是很友善,原因不得而知。
本以為可以一直和小佳做同桌,當(dāng)朋友,誰知道在四年級的寒假,父母由于工作變動,我們舉家搬離了這個小鎮(zhèn)。
當(dāng)我知道要搬家的消息,也很驚訝,好像決定很匆忙,我都來不及和任何一個小伙伴告別。
還好,只是搬到了縣城,可我沒有留取任何同學(xué)的聯(lián)系方式,畢竟我還太小。
來到新的學(xué)校,這個學(xué)校很大很漂亮,但里面的同學(xué)很陌生,雖然慢慢適應(yīng)新的氛圍,但我還是懷戀以前的同學(xué)。
直到上了初中,我碰見了小學(xué)同學(xué)燕子。
“咦,阿為嗎?我是燕子,還記得不?”燕子熱情的說著。
“嗯,記得,好久不見?!蔽液唵位貞?yīng)。
從燕子那里慢慢了解了離開后的事情,沒想到變化這么大。
此時我又想到了同桌的小佳。
“那小佳呢?在哪里上學(xué)?”我好奇的問道。
“她在二中,你還會回鎮(zhèn)上嗎?”燕子回復(fù)道。
“會,我奶奶家還在那里?!蔽液唵位貜?fù)。
“那你們周末會回家嗎?”我淡定的問道。
“嗯,周末沒事兒都會回去的?!毖嘧拥换貜?fù)。
“那這周末你回去,我們一起吧。”搬家后我還沒有回去過,如果還能見到過去的朋友,應(yīng)該很不錯。
很快到了周末,我和燕子如約坐上了回小鎮(zhèn)的大巴,只是我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小佳。
“小佳,我在這兒?!毖嘧痈吲d的對著門口的小佳喊到。
“哦,你也回去嗎?”小佳說著向我們走來,若不是燕子打了招呼,單看小佳我是認(rèn)不得了。
初中的小佳長高了不少,但還是小個子,從前的左右兩個麻花辮束在了一起,成了個高馬尾,斜劉海,看起來十分青春洋溢。
“小佳,還記得我嗎?”她剛坐下,我就迫不及待的拍打她的肩膀,輕聲問道。
只見小佳疑惑的轉(zhuǎn)頭,看到我的那一刻,我發(fā)現(xiàn)她大大的眼睛亮了,應(yīng)該有點驚訝。
“是阿為嗎?”小佳試探的問道。
“是的?!蔽液芗?,沒想到小佳還能認(rèn)出我。
只是路途顛簸,人也有點多,我不好繼續(xù)與小佳攀談,畢竟在我的記憶里,小佳還是有點靦腆的。
到站后,我快步跟上小佳,要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我感到小佳此時對我還有些陌生,但我希望通過之后的溝通,能重新拾起這份友誼。
在此后的聊天中,我慢慢對小佳熟悉,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單純可愛,我漸漸還可以和她開玩笑,也是真心認(rèn)為和她就是“青梅竹馬”的關(guān)系,當(dāng)我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小佳時,她并沒有拒絕,所以這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吧。
本以為重新聯(lián)系上,便會一直聯(lián)系,誰知道中考結(jié)束,家中發(fā)生變故,我不得不跟隨母親去了沿海城市。
我本就對自己的成績沒有信心,這次趁機(jī)說服母親,不再上學(xué),去理發(fā)店當(dāng)了學(xué)徒。
此時的我如脫韁的野馬,盡情感受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良嗜好更是染了一身,我沒有與小佳再聯(lián)系,因為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直到慢慢厭倦當(dāng)時的活法,我才想起小佳,此時的她已是大學(xué)生,而我卻是個初中畢業(yè)的輟學(xué)生,社會讓我知道我們倆的差距有多大。
在一次春節(jié),我回到小鎮(zhèn),此前我還聯(lián)系了燕子和阿進(jìn),當(dāng)我們走到小佳門口,燕子大喊:“小佳,出來玩!”
小佳從門后走出,此刻的她已是亭亭玉立,看到我她些許吃驚的樣子,還好我提前叫上了其他小伙伴兒,顯得不那么尷尬。
我們四人一同走向小學(xué)的校園,很多年沒來了,恍若隔世。
小佳和燕子走在前,我和阿進(jìn)走在后,相互間很安靜,我看著比我小一個多個頭的小佳,跳動的小馬尾,很青春很活潑。
此后和小佳沒再見過面,也沒有聯(lián)系,可能沒有共同話題,不在一個世界了吧,看著彩色的扣扣頭像,竟無話可說。
或許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到了岔路,一旦分開,就越走越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