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邊處理擾民案的時候,鵝城治安總局刑事案件調(diào)查大隊則奔向了城西的“蓮花小區(qū)”,蓮花小區(qū)的4號樓前已停了兩輛治安所的車,樓底下圍了一群人,都在探頭探腦地朝這邊張望,隊長馬漢帶著三名隊員走進警戒線,還沒上樓就聽見了哭天搶地的哭聲,走到拐角就看見兩名女治安攙扶著一個雙腿發(fā)軟的大媽下樓,大媽一邊挪一邊嚎,嘟嘟嚷嚷著什么“游戲害死了我兒子”之類的話,情緒已然失控。
馬漢看到眼前這一幕,心中咯噔了一下,眉頭擰成了川字,表情嚴肅地上了二樓,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鮮血那特有的腥味。
門口,一個癱坐在地上的大爺不斷搖著腦袋,周圍蹲著兩名警察正在勸慰他,可他就是不愿走,只是一個勁的在那里搖頭,碎碎念著:
“是鬼,是鬼,一定是鬼。”
馬漢表情愈發(fā)凝重,跨過敞開的防盜門走了進去,屋內(nèi)已打了證物標,每一個血腳印旁都放了黃標,兩個面色不好的民警守在左側(cè)的一扇門口,看格局應該是書房,里面還有閃光燈閃爍的聲音。
馬漢認得這兩個治安所的警察,點頭示意就探頭朝書房里望去,兩名技術(shù)科的同志披著白大褂正在固定現(xiàn)場,而現(xiàn)場讓馬漢額角滲出了冷汗。
一具沒了頭顱的無頭男尸躺在一張電腦椅上,腦袋落在了電腦椅下,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看著門外,而他身前的電腦屏幕上一片漆黑,可電源燈還亮著。
馬漢縮回頭去,一陣說不出的惡心讓他退到了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稍顯新鮮的空氣,三名隊員上前看了看,心中一陣狐疑,馬隊什么大場面沒見過,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生病了?
馬漢一頭虛汗地扶著欄桿,耳朵卻聽著那邊癱坐老漢逐漸清晰的陳述,他不愿意去警局,堅持要在家門口把問題講清楚,從他那零零碎碎的話語間,依稀聽懂了一些事情,他的兒子吳金超,是個什么阿婆主,主要靠發(fā)游戲視頻到一個叫什么霹靂霹靂干杯的站點養(yǎng)活自己,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反正不啃老,有點閑錢還給兩老口買點補品什么的,簡直就是一個大孝子,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女朋友。
今天飯點前他捧回來了一個快遞,說是什么新游戲,老兩口也沒在意,吃完飯后,兩老口就在客廳看電視,吳金超自顧自地在他那小工作室里搗鼓新游戲視頻,一直到晚上11點,兩老口困了,老娘就過去拉開門囑咐兒子早點睡,結(jié)果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家中門窗沒有被撬的痕跡,監(jiān)控也調(diào)了,沒有什么陌生人進出單元樓,作案兇器沒找到,但初步勘測是很鋒利的利器,而且長度超過1米,類似于現(xiàn)代工藝制作的刀劍之類,至于受害者家屬反復強調(diào)的什么游戲頭盔,我們沒有找到,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所說的黑色包裝盒,另外,受害者的電腦處于死機狀態(tài),我們不敢擅動,技術(shù)組那邊說已讓人去取專業(yè)設備過來檢查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了結(jié)果?!?p> 隊員小胡湊過來,將目前所知的一些情報告訴了狀態(tài)不佳的馬漢,馬漢背對著他,肩膀止不住地抖動,小胡見他撐在欄桿上的手止不住地哆嗦,關(guān)心地問:
“頭兒,你沒事吧?”
馬漢閉著眼轉(zhuǎn)身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看他臉色蒼白、汗出如漿,小胡嚇壞了,他從未見過平時堅如磐石的馬隊會露出這樣的神色,連忙上前去攙,馬漢則擺了擺手,從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機,迷瞪著劃拉了幾下,才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喂,邵局,我馬漢,是,我在現(xiàn)場,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報匯報,不能在電話里講,當面說,好的,我馬上回來。”
早上八點,黃知羽從淺層夢境中醒來,他活動了一下盤著的雙腿和虛合的雙掌,竟然沒有一絲的疲憊和酸麻,他修煉無情洛水訣,練著練著就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夢鄉(xiāng),他完全知道在夢中,又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正在盤膝而坐,這種似夢似醒的狀態(tài)下,他如一滴水般投入了滔滔洛水之中,順著洛水奔流向東,沿途的暗礁淺灘大灣湖澤如過眼云煙,不能阻洛水一步,不可擋浪濤分毫,那種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情緒潛移默化地感染著黃知羽,使得他那木訥麻木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裂痕的中央塞進了名為勇氣的東西,他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十分強大。
今天的精神頭格外的好,若是沒有眼角的那行藍色小字就更好了,他起身洗漱一番,換了身衣服就拿上鑰匙走出衛(wèi)生間,可當他看到客廳那扇空撈撈的落地窗后又改變了注意,摸出電話給頂頭上司打了過去。
“喂,主任啊,家里昨晚出了點事,窗戶玻璃掉下去把鄰居的車砸了,所以......嗯嗯嗯,沒什么急活,盆地的單子都處理好了,好的,謝謝主任。”
請假后,他就脫掉了外套,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首先就是去登《來世》的官網(wǎng),結(jié)果一登上去就發(fā)現(xiàn)整個網(wǎng)站被屏蔽了,他狐疑地刷新了兩次,發(fā)現(xiàn)網(wǎng)站已找不到了,便登陸了度娘貼吧,發(fā)現(xiàn)貼吧也被封了,他再摸出手機去搜那些昨晚建立的微信群,結(jié)果那些微信群也全都消失了,好似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
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應當是帝國出手了,看起來有的人已將自己的遭遇上報到了帝國官方,也只有官方的手腳才能如此麻利和全面。
坐在書房里百無聊賴的黃知羽又給昨晚聯(lián)系的供應商去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供應商就領(lǐng)著一個玻璃師傅登門拜訪,師傅拿著卷尺比劃了一番,說下午4點左右才能把玻璃送過來,送走兩人后,黃知羽瞅了一眼墻壁上掛著的龍泉寶劍,全身上下涌起一陣麻癢感,在來世,他還小,根本不可能持劍練習洛水劍訣,可現(xiàn)在,他有大把的時間。
黃知羽呲了呲牙,走過去取下寶劍,換了一身運動服出了門。
驅(qū)車出了燈籠小區(qū),一路朝著城郊開,一直開到城郊的青龍山,這里已有了爬上爬下早起鍛煉的中老年人,他將寶劍塞進黑色劍套內(nèi),兜帽一拉,飛快地朝著青龍上后山方向竄去,待到鍛煉的人越來越少后,他才一步跨出那斜坡上的欄桿,無視“嚴禁翻越”的警告牌,朝著還未開發(fā)完成的青龍山公園小后山飛奔。
在那陡峭的草坡之上,他如一條大蛇般之字形朝著山頂而去,沿途的亂石、雜草、歪七扭八的樹林好似提前為他鋪設了借力點一般,十三次縱越后就來到了小后山那不算平坦的山頂上。
“啊~”
山頂上傳來一聲驚呼,兩個坐在山頂歇息,登山設備齊全的年輕人齊刷刷朝他看來,黃知羽晃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就朝著山下縱越而去,兩個鵝城大學的學生連忙起身朝他張望,就看見這個不速之客飛快地在山嶺間騰挪,沒幾下就消失在了山腰的密林中。
“臥槽,剛才那個,是人吧?”
“我不知道,這特么是人,不會是披著人皮的山魈吧?”
“走走走,趕緊下山?!?p> 兩個大學生慌忙地收拾東西開始朝小后山下爬,對于他們這種業(yè)余登山愛好者來說,青龍山公園的這座小后山有多難爬,他們是一清二楚的,剛才那個身穿運動服的仁兄就這么著唰唰唰地跳下山去,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辦到的事,他們一度懷疑這就是遇著山魈了,而山魈之所以沒吃他們,可能是山魈今早很飽,而被他們稱作山魈的黃知羽則一臉晦氣地驅(qū)車朝著更東邊的鄉(xiāng)下駛?cè)ァ?p> 可惜啊,在這個人潮洶涌的時代,想尋一個安靜的地方都是一種奢侈。
一直來到了鵝城外的鄉(xiāng)下,他才繞到了一條土路上,朝前開了三公里,沒路了,車停在了一處人工開鑿的廢礦坑前,他左右張望了一番,隱隱約約看見對面山頭上有人在放羊,他幾步下了陡峭的山壁,走到那用鐵絲網(wǎng)拉著的廢棄礦坑前,看著上面寫著“廢棄礦坑,坍塌危險”的鐵牌,他再次張望四周,全是長滿荒草的亂石坡。
他在坑道前練起了四路洛水劍發(fā),凜冽的劍氣不斷斬在四周的亂石坡上,荒草和碎石不斷被他斬飛到空中落下,嗖嗖嗖的回響聲通過這個U型的山谷傳出去老遠,一個放羊娃趴在山頂?shù)妮锊輩仓校p目圓睜地盯著手機屏幕,手機屏幕中,已發(fā)達4倍的正中央正是身穿運動服,上下翻飛,手中長劍亂舞,每一個動作都帶起一道無形氣浪,山坡上的亂石和蒿草被這股氣浪卷中,就呈逆時針螺旋狀朝后騰空而起,一直翻卷著出去五六米才落地。
放羊娃開著直播間,彈幕已經(jīng)爆了,他原本只是個野外放羊主播,天天就直播一些放羊的原生態(tài)畫面,人氣不算高,只是一個野外區(qū)的小主播,剛剛還在一邊放羊一邊和直播間里的幾個熟客聊天打屁,接著就聽見了那嗖嗖嗖的回想聲,他原本以為有人在廢礦那邊搞事,結(jié)果真的有人在搞事,而且搞的事已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的內(nèi)心此時是驚恐興奮相互糾纏,不曉得該不該露頭去和這位偶遇的隱士高人打聲招呼,他年紀不大,懷中也揣著少年人該有的武俠夢,只是不太確定,他就這么沖出去,會不會變成一場癡人說夢?
外事不決問狗狗,內(nèi)事不決找度度,遇事不決有觀眾,放羊娃打定了主意,看向了自己熱鬧非凡的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