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盤”陣法之中。
天帝神因肆虐,夏勉強(qiáng)忍痛楚,猛然蹬腿,諸遂良見強(qiáng)大神因席卷沖刷而來,慌忙松手,驟然倒退。
夏勉順勢拉開距離,一個落地,元?dú)鉃榻j(luò),牽引氣血,快速接合脫臼雙臂。
霧氣蒸騰,蒼白面龐回復(fù)血色,夏勉慘然一笑,手腳凌厲,騰挪轉(zhuǎn)身快速靠近“十二重神炎金輪”。
手一招,喚出沉睡的小黑綿羊:“小黑,好吃的又來了!”
饕餮睡得昏昏沉沉,眼皮耷拉,重若千斤,聞言有吃的,下意識張大嘴,磅礴吸力席卷八荒,金輪緩緩移動。
站在其身旁的夏勉也得施展個重山法,才可穩(wěn)住身形。
諸遂良剛從天帝神因的陰影中掙扎出來,稍稍穩(wěn)定心神,但察覺自己那一重法寶正脫離掌控。
連忙施展個御物術(shù)牽引回身,但奈何吸力過大,連自己都難自控,隨時被吞吸過去。
待牠定睛看去,不由驚呼,“饕餮神尊!”
小黑綿羊猛然驚醒,一用力,“噗通”一聲,“十二重神炎金輪”徹底失去控制,被饕餮吞入腹中。
諸遂良失去了最大的威懾能力。
小黑綿羊則伸出燙紅的舌頭,否認(rèn)三連:“我沒有!別瞎說!我不是!”
諸遂良面色凝重,不敢輕舉妄動。
小黑綿羊燙的直呼,“滖……滖……”
夏勉聽聞趕忙自玉墜中取出大量清水,小黑綿羊趕忙吞咽,沒幾口,斜瞥廚子。
“不是這個……”
十五戳穿小黑心思,笑言:“祂吞咽道則如家常便飯,這吃貨想趁機(jī)喝星脂玉液?!?p> 夏勉顯示一愣,而后揪起祂耳朵,質(zhì)問道:“跟我騙吃騙喝?”
小黑綿羊低頭,不好意思轉(zhuǎn)手指,而后佯裝威嚴(yán):“凡人,注意你的身份!”
夏勉順手一甩,丟進(jìn)玉墜中,拍拍手:“德性!”
小黑綿羊急呼,惡狠狠囑咐道:“廚子,那家伙發(fā)現(xiàn)我身份了,殺了牠!吃肉!”
夏勉看向諸遂良,問道:“都尉,還有其余后手嗎?”
諸遂良盯著山水大勢,無形壓力遏制其神因,動彈一步都要費(fèi)勁千般力氣,此刻的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兒。
但見眼前偽裝月祝之人,亦是傷痕遍身,也不可能短時間內(nèi)出手。
眼下要緊的是,是否驚動了人世間大能,眼下要緊,宜退不宜戰(zhàn)。
諸遂良于是不惜耗損真靈,緩慢搬移消磨山水大勢。
一面拖延時間。
“你是何人?”
“你闖進(jìn)我家,還問我是何人?”夏勉冷笑反問道。
“當(dāng)時臨界之墟是人世間一方開啟,而后送你進(jìn)入刺探情報?沒想到還順手與饕餮勾結(jié)!”
夏勉眉頭擰在一起,問道:“人世間可沒開啟所謂臨界之墟的能力,不是山海一方開啟的?”
“當(dāng)時臨界之墟憑空出現(xiàn),怎么可能是山海開啟?!”諸遂良身為當(dāng)時的見證者,反駁道。
夏勉陡然大驚,沒想到津城開啟的兩界通道不是山海一方開啟,難道說還有第三方?
是王士佛嗎?
夏勉頓時疑竇叢生,人世間的水,比他想象的還復(fù)雜。
“神武羅派你前來,所位何事?”
“武羅神尊知不知曉你的身份?”
兩個說得驢唇不對馬嘴。
夏勉感應(yīng)到靈石突然急劇消耗,陣圖有紊亂的跡象,又看諸遂良,氣息暗暗凝聚。
開口嘲諷道:“諸都尉莫不是以為拖延片刻,便能逃脫升天?”
諸遂良面不改色,似乎什么也沒聽到,只是加快真靈神因運(yùn)轉(zhuǎn)。
夏勉見勢不對,加壓山水大勢,諸遂良悶哼一聲,頓感氣息不暢。
“諸都尉,收起可憐的幻想吧,想要逃出此陣,須得施展全身之力,那時你便暴露在神州嚴(yán)密監(jiān)防之中。
即便僥幸逃脫,也會身受重傷,而此界又無靈氣補(bǔ)充,靈石有用完之時,可全身活性已被調(diào)動,由奢入儉難。
到那時,即便不被擒獲,也會因周身活性得不到滿足,反噬而亡?!毕拿銜灾岳韯又郧椤?p> 畢竟現(xiàn)在的他是真的干不掉諸遂良,后背躁動的天帝神因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現(xiàn)在只期望昆侖總部派他人趕來相助。
諸遂良聞言,面色多變,似有所思。
夏勉說得句句在理,諸遂良看似憑借絕強(qiáng)實(shí)力,但處處受制,即便有降龍伏虎之力,也要考慮現(xiàn)實(shí)情況。
正如人世間的修行之人,雖然逐漸超脫人類范疇,但也因山海入侵、靈氣稀缺、功法不足、人性律法等諸多因素,不可任逍遙。
這是上限,也是底線。
夏勉早有覺悟。
但諸遂良不同,牠非是人世間生靈,又深受山海叢林法則熏陶。
習(xí)慣了以命相搏,即便可以以退為進(jìn),緩緩圖之,但骨子里的獸性,天然驅(qū)趕牠行冒險之舉。
諸遂良心一橫,目眥欲裂,口頌古經(jīng),割破手心,一豎一橫,雙掌合十,而后引天地道則,自身精血凝聚,化作一副青灰面具。
面具似青銅材質(zhì),猙獰可怖,豎瞳獨(dú)眼,雙耳處垂落瓔珞鎖鏈。
毫不猶豫,猛的一拍,青銅面具與面相融合,眉心豎瞳由黑轉(zhuǎn)紅,紅白瞳仁,詭譎異怪。
諸遂良搖身一變,周身赤青灰三色云藹繚繞,隨后化作三色綢緞妖嬈手臂,于后背凝結(jié)神環(huán)。
靄氣漸散,諸遂良顯出本相。
“小子,接下來小心了!”十五提醒道。
夏勉嚴(yán)陣以待,心里卻很是膩歪,有病吧,好賴話都說了,不明白意思?
招降?。〈蟾?,懂不懂什么叫招降?
你搞這一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諸遂良此刻獸性壓過理性,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家伙再逃命。
念頭剛落,眉心豎瞳射出一束赤光,縈繞渺渺霧靄,直取夏勉心口。
赤光極快,廚子避無可避,只得匆忙取出一面鱗甲盾橫格身前。
而后啟動身上甲胄,瞬間一道清輝罩住全身。
轉(zhuǎn)眼間,赤光射穿厚實(shí)大盾,下一秒被甲胄擋下,但也只是一瞬。
整套甲胄清輝斷斷續(xù)續(xù),有段路的跡象。
夏勉暗聲怪罪:“老詹頭給得什么玩意兒!”
還未反應(yīng)回來,映在夏勉瞳孔中的諸犍身影越來越近。
諸遂良飛撲殺來。
夏勉慌忙躲避,腦袋飛速運(yùn)轉(zhuǎn),思索如何破局,都快冒煙了。
眼前的諸遂良已全然不顧,施展全力,夏勉只得狼狽躲避逃竄,連反擊的時機(jī)都抓不到。
即便是準(zhǔn)備拖到諸遂良油盡燈枯,可兩個身處的陣法不一定堅持到那一刻,畢竟此前已有解體征兆。
夏勉輾轉(zhuǎn)騰挪,多次逃脫追擊,身心俱疲,連基本的呼吸吐納都難以維系,呼吸愈加粗重。
可他還未尋到如何解決之法。
十五短控“十二重神炎金輪”后,正在休養(yǎng)恢復(fù),還好之前攢下的“家底”雄厚。
十五不惜代價,此時已無大礙:“山海冊可用!”
夏勉關(guān)切問道:“玉爺沒事吧?”
“還行,就是補(bǔ)足靈氣無礙,解封的靈石都用完了,快點(diǎn)煉化!”十五一副要錢不要命的姿態(tài)。
夏勉心想始終如一啊,趕忙問道:“這個好說,山海冊還未補(bǔ)全,也用動用?”
“之前有說過不能用嗎?”十五反問道。
廚子一愣,尋思一陣,回應(yīng)道:“對哈,也沒說不能用?。 ?p> “不提便下意識以為不可用,嘖嘖……”也不知道十五在嘖嘖什么。
夏勉又躲過一次拍擊,但手臂被劃開口子,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怎么使用?”
“簡單,元?dú)夤噍斨T犍那一頁,而后以你心頭血為墨,下筆點(diǎn)睛,再在牠面前一晃,便可制服?!笔逭f道。
夏勉躲避追擊已經(jīng)捉襟見肘下一次便不好說了。
也沒猶豫,元?dú)獐偪裼咳胫T犍一頁。
但見枝葉娑娑,山石斑斑,清泉石上流,那筆畫勾勒的諸犍身形逐漸活泛靈巧起來。
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紙面。
夏勉來不及細(xì)賞,劃破十指,淬煉出一滴如赤鉆般晶瑩剔透的心頭血,散發(fā)勃勃生命力。
廚子大力揮灑,鮮血點(diǎn)睛,但見枯黃紙頁上,鮮血賦予生機(jī)。
昏黑線條有了沖將出來的力量,一瞬間躍出紙面。
看似迷你,卻吼聲震懾三界。
夏勉見狀抄起諸犍一頁便應(yīng)了上去。
獸形態(tài)諸遂良先是毫無顧忌沖殺過來,枯黃紙頁臨近,吼聲震天,“砰”的一聲墜地,動彈不得。
而后墨跡瞬間消散,紙頁上的諸犍素像也暗淡許多,只剩下幾筆淡痕。
夏勉見狀楞在原地:“就這?”
“廢話,你以為數(shù)千年前的一縷真靈到現(xiàn)在還能剩下多少?
這也就是該族的元祖,還能叫上一嗓子,換作其他的啥也不剩了。”十五說道。
夏勉瞬間無語,追問道:“也就是說,這東西很快蘇醒?”
“或許吧,雖說是元祖的一縷殘靈吼聲,但對牠這種血脈不純者,應(yīng)該效果拔群?!笔逋茰y道。
夏勉低頭看去,諸遂良腹部規(guī)則起伏,完全不像被重創(chuàng)模樣,倍感不安。
“玉爺,若改造此陣法,是不是可以延長困阻時間?”夏勉心生一計。
十五稍作思量,說道:“可以是可以,但要借助外物,以搬山術(shù)法,取山根山魄鎮(zhèn)壓?!笔逭f道:“但代價是,陣法破開之時,此山也會崩塌。
運(yùn)氣好不過影響數(shù)百里龍脈,運(yùn)氣不好,此山百里萬物寂滅。
要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