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肉吃啦
“行,謝了。”
沉默半晌,晏靈熹笑,接過了兩人手里的炊餅。
炊餅有些硬,平平淡淡,但在嘴里細(xì)細(xì)嚼著,逐漸泛開一種清淡的甜。
吃罷,眾人起身上路。方才吃飯時幾個人簡短交談了幾句,一致認(rèn)為逃兵既綁票了知縣,必定是以此要挾換取活命的糧食什么的,有了這條大路,他們也就不會在費(fèi)力從老百姓這兒搶東西了。
于是馬車大大方方地繼續(xù)往前走。
天剛擦黑時,馬車來到了個小山頭的跟前兒,岔路口正好有一處避風(fēng)的地方。
“李伯,咱們就在這兒停?!?p> 晏靈熹說得篤定,她觀察好一會兒了,有這個小山頭,她可以看看有沒有什么獵物,夜里也正好在那避風(fēng)處休息。
其他人看那地方挺好,也沒有異議,都準(zhǔn)備下車舒展一會兒就睡覺了。
晏靈熹掏出小匕首別到腰間,又薅了一大堆枯草,一邊打量山上的情形,一邊手里搓著草繩兒。
“玲喜兒,你不睡覺干什么呢?”
李平納悶兒,這小丫頭,來來回回地,薅這么些草葉子干什么?
“打獵去,你們?nèi)ゲ蝗ィ客砩铣匀?!?p> 晏靈熹剛一說完,肚子就叫了一聲兒,前世暴食的習(xí)性也帶到如今了,剛才那點(diǎn)兒炊餅落肚子里就沒。
“打獵?”
“你還會打獵呢?”
幾個小廝都是半大孩子的年紀(jì),一聽說打獵來了興頭,他們是不信這小瘦丫頭會打獵的,不過問問倒沒損失。
唯獨(dú)李伯,欲言又止:“玲喜姑娘,這天馬上就黑了,山上不安全?!?p> “沒事兒,這一帶我看了,沒有多少樹,草不高,也常有人往來,不會有什么大型動物?!?p> “誒呀,你還真懂些,你真會打獵嗎?”
說話的是歐陽四,他長得高大粗壯,人也豪爽粗野,就喜歡這些東西。只可惜平時都在鋪子里,沒人帶著他玩兒。
晏靈熹的視線始終在山坡上:“你放心吧,大家伙咱打不著,野雞野兔子總是行!”
“走,我跟你去看看。”
歐陽四來了興致,大手撈過一堆草,幫著搓草繩,還問這草繩是用來做什么的。
李平琢磨一會兒,也饒有興致的過來了。
蕭塵宣要跟著去,晏靈熹就沒帶他,帶著李平和歐陽四都是為了讓他倆幫著拿獵物的。
晏靈熹上輩子所在的是一個更野蠻的世界,向她這種一步步爬上去的人都有一身野外生活的本領(lǐng),她最擅辨別敵人和獵物的蹤跡。
這座小山上來的人不多,剛開始,還有人獸踩出來的毛毛小道,走了不久就沒路了。
一路上晏靈熹都在盯著地上,一抬頭,看見另外倆人在沒路的地方走的磕磕絆絆,前不久許是剛下過雨,稍微有一點(diǎn)泥濘。
“像這樣,”她示范著,“用你的腳先搓一下,把草壓倒,踩在草上,這樣就不滑了,也省的底下有什么東西崴了腳?!?p> 兩人照做,歐陽四高興地抬高了嗓門:“誒呀,真的!”
“小聲點(diǎn)!”
晏靈熹輕喝,不過她沒生氣,而是輕輕笑了,孩子真好哄。
她知道這倆人來都是想學(xué)怎樣打獵的,就一路走,一路教。忽地,她蹲下了身,用草棍兒撥拉一個小黑球:“看,兔子粑粑,腳步都放輕點(diǎn)。”
貓一樣在這附近走了一圈兒,一根草莖上有輕微的被壓倒的痕跡,晏靈熹撥開草,一個存了一點(diǎn)兒積水的小腳印出現(xiàn)在眼前。
“新鮮的腳印在潮濕環(huán)境下會存有積水,而這種積水在陽光下很快就會蒸發(fā)或滲透進(jìn)土層里去?!?p> 晏靈熹用極輕的聲音說。
后面歐陽四也用氣聲說話,很高興:“那我們快找到了?”
三人順著腳印悄悄地摸過去,看見前頭草葉無風(fēng)自動,晏靈熹直接以俯臥撐地姿勢伏在了地上。
不行,這具身體太弱了,她幾經(jīng)嘗試也沒有聽清楚那來自獵物的聲音。
不過八九不離十,晏靈熹站起來,和兩個人輕聲吩咐:“一會我會繞到它前面去,看見沒,就那個周圍空曠,只長了一從狗尾巴草的地方。等我設(shè)好套,向你們揮手,你們倆就分散開,把它往狗尾巴草那里趕。
你們倆趕的時候一定要分散,不要讓它從旁邊跑了。等快到狗尾草的時候就慢一點(diǎn)跑,別把它追的太緊,這樣它就會往草里鉆了?!?p> 兩個人點(diǎn)頭,聽著,李平問:“它一定會往草里鉆?”
“一定,這種小動物,要到有遮蔽的地方去隱藏自己?!?p> 晏靈熹一個人悄默聲地摸過去,在狗尾草那兒下了一個吊腳套,繩子的另一端握在自己手里。
她沖那邊揮手,兩個身影在夜色下興奮地竄起來,緊接著就聽一串極快速的窸窣聲往自己這邊來。
她將自己隱藏在樹后,靜靜等著獵物。
這是第一次用普通人類的身軀打獵,她閉上了雙眼,屏息,整個世界只有那一串快速逼近的聲音。
手里繩索震動的一瞬間,她猛地收緊。
“嗤拉拉”一聲響,架在樹枝上的繩索將獵物吊起來。
真肥!周身一層厚膘,碩大的一只灰兔子。
“娘希匹的,”歐陽四興奮地搓著手爆了粗口,“這么大一只兔子??!”
晏靈熹見自己沒失手,這才滿意地將兔子解下來,捆吧捆吧,讓歐陽四拿著。
這一晚也就打這一只兔子了,山上沒猛獸,但天色馬上就黑透了,今日月色不好,再繼續(xù)下去也會受視野影響。
人在夜晚還不如兔子。
下了山,留下的幾人看真打回來東西了,全圍過來看。
“玲喜兒太厲害了!不愧是玲喜兒!我以后也好好練力氣,玲喜兒以后帶著我去吧?我?guī)湍隳煤芏嗪芏嗟墨C物!”
蕭塵宣看著兔子一動一動的,他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直拍著手吹彩虹屁。
“好。”
晏靈熹笑模笑樣哄著他,聽他左一個“玲喜兒”右一個“玲喜兒”,暗自就咬牙,這什么大天才想的名字?以后一定得改回來!
“來吧,咱們辛辛苦苦打回來肉了,想吃的生火啊。”
晏靈熹作大爺狀,往馬車旁邊一靠,不問瑣事了,陳豐幾個眉開眼笑,生火的生火,剝皮的剝皮。
李伯用小匕首割開兔子的喉管,鮮血迸出的那一瞬間,莫名其妙,晏靈熹心頭竟緊了一瞬,她看向蕭塵宣,幾乎是脫口而出:
“別看。”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晏靈熹也似乎理解了自己那渾身難受的感覺是什么,她認(rèn)為,帶著個孩子當(dāng)媽,可不是夠難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