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半有鬼

　　她舔著嘴唇想了一堆，只不過這些配料都還比較貴，等以后再說，先發(fā)展村里人嘗試已經(jīng)有的兩種口味。

　　這兩種從原材到配料都很便宜，她價格壓低些，薄利多銷，這樣一來可能比吃糧食都更加實(shí)惠飽腹，銷路該是不錯的。

　　又往廚房里加了二斤斑鳩葉子，她出去拿草木灰。

　　這東西商城里沒有賣的，不過家家戶戶灶坑里有的是。

　　此刻已經(jīng)入夜了，院子里靜得很，她剛要推門，聽見有人從門前走過，就放輕動作拉開一條門縫，準(zhǔn)備看那人走遠(yuǎn)了再出去。

　　那人身形佝僂矮小，晏靈熹認(rèn)出來了，是前些日子被打得屁股開花的劉二。

　　這個老狗！

　　晏靈熹心中罵了一句，這些天事情多她都差點(diǎn)忘了，劉二原先總是覬覦原主這個九歲的孩子，沖著她露出猥瑣的笑，有時候還蹦出兩句下流話。

　　原主幫著蕭塵宣躲雨的那天，就是因?yàn)閯⒍憩F(xiàn)得太過分，連蕭塵宣都下意識覺得奇怪和不舒服，這才把他支走，有了后面的事。

　　原主從前畏畏縮縮，見著劉二就躲，像個小兔子。

　　晏靈熹看著這些記憶碎片，忍不住又是皺眉又是冷笑。

　　幾乎是本能，她跟上了劉二鬼祟的身影。

　　大晚上的，再加上那副警惕的神情，他指定沒干好事兒！

　　晏靈熹猜中了開頭沒猜中結(jié)尾，劉二一溜小碎步，最后竟然去了玉紅的房間！

　　她嚇了一跳，這地方不是有什么男女大防嗎？

　　本來就是抱著死盯劉二的心思來的，晏靈熹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找了個陰影處蹲著，把耳朵貼了上去。

　　“玉紅姐姐，你交給我的事兒我辦好了，我問過里正了，咱們給大少爺挑的那塊地不貴，才五兩銀子?！?p>　　“那么大歲數(shù)管誰叫姐姐呢！”玉紅聲音很冷，里面有毫不掩飾的嫌棄，“貴不貴不要緊，反正咱們又不真買，公家愿意賣就行。下回輪到你當(dāng)值跟著他是哪天？”

　　“是大后天，到時候你可別讓他看見玲喜那丫頭，他一看見那丫頭準(zhǔn)得把我支走?！?p>　　“呵，”玉紅笑了一聲兒，“玲喜現(xiàn)在忙得腳不沾地，哪里有功夫陪他玩？放心去吧?！?p>　　緊接著是一陣鞋底反復(fù)摩擦地面的聲音，劉二還老不好意思地開口：“說到玲喜，你看......我這傷也好了，你們之前答應(yīng)我的事兒是不是......”

　　玉紅漫不經(jīng)心，思考著別的：“哦，去吧，一個小丫頭片子，別弄出人命來就行?！?p>　　“哈哈！”劉二興奮地笑了兩聲，差點(diǎn)壓不住音量，“等今晚上完事兒了，你們就趕緊把她指給我，省的夜長夢多！”

　　窗外的晏靈熹靜默無聲地站起來，面上平靜，卻是緊緊咬著牙，防止自己當(dāng)場吐出來。

　　結(jié)合劉二從前的德行來看，他說的今晚上要辦的事兒已經(jīng)不言而喻。

　　玉紅也真是膽大，晏靈熹不得不懷疑這里面有大奶奶的授意，否則她一個下人怎么敢讓劉二大喇喇地去做這欺奸霸占之事！

　　前頭又說什么給蕭塵宣選的地，這些只言片語的信息亂糟糟的，又大略聽了兩句，晏靈熹貓一樣離開了。

　　她沒有回小柴房，而是平靜地取了些草木灰，然后借著幾個木箱子，直接翻出了院墻。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夜色下的圍墻之外，整個蓮心莊都靜悄悄的，間或有一兩聲夜貓子叫在星幕下回蕩。

　　晏靈熹挑了三房院外不遠(yuǎn)的一棵大樹爬上去，大樹年頭很久，幾乎沒受旱天的影響，枝繁葉茂。

　　在這綠葉的掩映下，她挑了一根能讓人躺下去的粗枝子，半臥著，從商城里買了碗酥酪吃。時而看看三房院子的動靜，時而欣賞夜空。

　　一個壞得直滴水兒的計(jì)劃逐漸有了雛形。

　　正在腦中反復(fù)推演計(jì)劃細(xì)節(jié)的時候，晏靈熹掃見院子里劉二已經(jīng)摸到柴房門前了，他像個鬼一樣悄悄地去用什么工具開里面的門栓，繼而發(fā)現(xiàn)門沒鎖，大喜進(jìn)門，又失望地出來。

　　此時，正有一陣凄厲詭異的夜貓子叫響起來。劉二縮縮脖子，準(zhǔn)備掉頭。

　　晏靈熹看他這慫樣子玩心大起，壓著嗓子猛然間暴喝一聲：

　　“嘿，鬧鬼啦！”

　　寂靜的夜色下，這一聲仿佛炸雷一樣響在人的耳邊，劉二根本來不及聽說的是啥，嚇得原地一蹦，撒丫子跑了。

　　晏靈熹在樹上笑得哈哈的，又聽見依稀有人在罵“誰家孩子半夜不睡覺鬼叫”之類的，更覺得有意思，自己現(xiàn)在不正是淘氣的年紀(jì)么！

　　笑夠了，她沒忘將草木灰投放到廚房里，廚房開始自動運(yùn)行，她也帶著自己的那個計(jì)劃沉沉睡去。

　　附近第一聲雞鳴響起，她跳下樹，還原路返回三房院子，徑直去了茅廁。

　　這時候院子里大多數(shù)人還沒起，她磨蹭了會兒，不久就聽見玉紅故意調(diào)高的嗓門兒：

　　“好啊，玲喜那么個小東西，竟然還學(xué)會夜不歸宿了！我看咱們家是留不得她了！狠罰，必須得狠罰！”

　　她就轉(zhuǎn)出來，見玉紅、管家玉伯、劉二并其他幾個早起的下人都聚在院子里。

　　她一手捂肚子，一手揉眼睛，懵懵然道：“玉紅姐姐，你叫我么？誒喲，我跑了一宿的肚，真是難受死我了！”

　　“跑肚？！你去茅房了？”

　　難得的，她終于把玉紅給整破防了。

　　玉紅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夸張極了，說話都破音兒。

　　一點(diǎn)沒有平時倨傲的影子。

　　“啊?！?p>　　晏靈熹點(diǎn)頭，一臉無害。

　　好幾個人沒忍住笑出來，玉伯也憋著笑擺手：“行了，你快點(diǎn)回去歇會兒吧?！?p>　　晏靈熹順從點(diǎn)頭，走了，該干嘛干嘛。

　　天亮去澆地，下午去除蟲。

　　她現(xiàn)在干活兒越來越快，半下午，地里的活兒就干完了，她走到隱蔽處，端出兩碗鬼豆腐，去找陳姨。

　　陳姨家的地就在旁邊，借著莊稼掩映的陰影，她招呼陳姨過來歇歇。

　　“喲，這是什么呀！看著真透亮?！?p>　　“樹豆腐，我照書上說的做的，陳姨嘗嘗？能解暑呢?！?p>　　鬼豆腐不大好聽，晏靈熹隨口起個名兒，樹葉做的就叫樹豆腐。

　　“看著能好吃，”陳姨挺信賴晏靈熹，拿過來就嘗了一口，“嗯！真涼快啊，還有股清香味兒?！?p>　　她挺喜歡，不過吃了一小塊兒之后就不肯再吃了。

　　這年頭啥都金貴，這一嘗就是好東西，人家孩子拿來給自己，自己可不能傻了吧唧地全給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