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把人給放跑了?
牢房中。
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驤,大學(xué)士吳伯宗,儒臣宋濂,李牢頭,仵作···等人齊聚在這案發(fā)現(xiàn)場。
很快,仵作驗尸過后,滿頭大汗的向三人稟告:“啟稟大人,經(jīng)過小的檢驗,這楊大人是被人給勒死的!”
話音剛落,宋濂不痛不癢的問道:“是不是你驗錯了?這眾目睽睽下楊大人上吊怎么會是被人勒死的??”話雖平淡,但隱隱藏著威脅之意。
仵作聽完一抖,滿頭大汗的低頭,但還不等他說話,一旁的吳伯宗當即開口道。
“這眾目睽睽下,誰敢放肆,你盡管開口。但要是有半句假話,定饒你不得!”
仵作被夾在兩人中間,滿頭大汗,心想自己只是個仵作,怎么就夾在兩派之間的斗爭了,真是倒霉。
他唯唯諾諾的說道:“回稟大人,這楊大人···確確實實的是被勒死的?!?p> 吳伯宗眉頭一挑開口道:“可有證明!?”
仵作指著楊憲的臉說道:“大人請看,楊大人滿臉紫青,瞳孔爆出,顯然是窒息而死,且已經(jīng)死了多時?!?p> 宋濂不慌不忙的開口道:“這死狀不是上吊死的么?”
“大人您再看!”說著仵作指了指楊憲的脖子,只見上面赫然出現(xiàn)了兩道勒痕。
“楊大人脖子上出現(xiàn)兩道勒痕?!?p> “雖然從脖子正面看,都是一道勒痕。
但是從脖子一側(cè)就能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兩道,一道痕比較淺,順著脖子呈現(xiàn)斜向上的。
這另一道勒痕跡極深,同頸脖橫直,兩道痕跡都非常的筆直細長。
兩道勒痕雖然同出,但是走向卻截然不同。
小的查驗尸體十幾年,若是上吊而死,通常只有這一條向上的勒痕。
所以楊大人……絕不是上吊而死?!?p> 在場的幾人皆思索了起來。
不難理解,這第一道斜向上的才是上吊留下的痕跡,繩子勒住脖子,人還沒死,脖子和繩子有一個角度,這勒痕不僅會呈現(xiàn)向上的一個角度。
而另一道痕跡極深,和脖子幾乎垂直的,而且還有指甲的抓痕,這恐怕是有人從背后暴力勒住。
這么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先從他背后將他勒死,然后掛在了這房梁上,偽裝成上吊自殺的。
因為只有這樣,就會出現(xiàn)兩道勒痕。
與此同時,一個錦衣衛(wèi)在毛驤耳邊竊竊私語起來。
在幾人不解的眼神中,毛驤走了進去。
他翻開了稻草,在兩個角落有所發(fā)現(xiàn),一個角落聚集了死掉的蟲蟻,另一個的角落中發(fā)現(xiàn)了酒味。
他又掀開被褥,發(fā)現(xiàn)缺了一塊布,在觀察起了楊憲的手指,果然看見這楊憲的右手有所發(fā)現(xiàn)。
同時他在一旁的柵欄上,還發(fā)現(xiàn)了幾個血指印。
“這是?”
吳伯宗很是不解的看著毛驤的舉動,心道這是什么意思?
而宋濂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有些慌了。
“大人可有發(fā)現(xiàn)?”吳伯宗看著這線索眉頭緊皺著問道。
毛驤想了想,開口道:“有所發(fā)現(xiàn)!”
吳伯宗趕緊抱拳,請求道:“還請大人明示,還楊大人一個公道!”
毛驤連忙扶起道:“大人請起,這楊大人本就是從校檢出身,與我本就是同出一閣,我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說話間,想到往日他對自己的照顧,他眼色殺機一閃而過。
宋濂一聽,心里咯噔一聲,沒想到這楊憲竟然和毛驤有這種交情,這下糟了。
毛驤冷哼了一聲,走到這死掉蟲蟻的角落,解釋道。
“楊大人與我同是校檢出生,對這些下毒的手段了如指掌?!?p> “如果我所料不差,楊大人每次吃飯菜之前都會用這些蟲蟻試毒,因為即便是最輕微的毒對這些蟲蟻來說,也是劇毒。”
吳伯宗聽完頓時明白了:“那這蟲蟻死了,說明這昨晚的飯菜有毒?”
毛驤點了點頭:“沒錯,昨晚楊大人的飯菜被人下了毒,卻沒有得逞!”
說著,他拿起了被褥,對著眾人說道。
“既然飯菜下了毒,那兇手一定會將下了毒的飯菜收走,以免留下證據(jù)。
同時如果發(fā)現(xiàn)楊大人沒死,那必定趁此機會殺掉楊大人。
楊大人想通了這一點,心知自己必死,于是撕下了被褥,偷偷的用血,寫了一封血書?!?p> 聽到此,宋濂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有些慌了。
昨晚的事情他是一點都不知道,他只是被派來做做樣子的。
吳伯宗一聽頓時大喜,楊憲身為中書省這種等級的高官,他寫的血書那絕對能讓淮西派脫下一層皮來。
“那血書在哪來?”
毛驤確是搖了搖頭,指了指這柵欄上的血手印,將手輕輕的放了上去。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解釋道。
“這雙手的血指印一看便能知道,這虎口的朝向?qū)γ妗?p> 如果我所料不差,楊大人之所以握住這里,那一定是他發(fā)現(xiàn)對面有人,并且和對方交談過?!?p> “對面有人?”
此話一出,其余人都驚了。
滿臉橫肉的牢頭更是膽戰(zhàn)心驚,滿臉冷汗。
接下來不用想也知道。
楊憲一定是生前將血書交給了對面的那人,并且那人還親眼目睹了楊憲被兇手殺死的整個過程。
想到這,宋濂心中咯噔一聲。
辦案同樣講究證據(jù),比如口供,書證,物證,證人,證言,檢驗,勘驗等等。
這個案子原本很簡單,楊憲畏罪自殺,上吊而死。
雖然脖子上有兩條勒痕,但是其他東西都沒有,憑借著朝中的影響力,弄成一個懸案不成問題,畢竟死無對證。
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有了證人,那就有證言,還有證物,再加上勘驗,這一套證據(jù)鏈十分的完全。
這人真要是被他們給找到,浙東派的劉伯溫也不是好惹的,拉下兩個淮西派的高官下馬,同樣不成問題。
意識到這一點,吳伯宗面色一改,急忙問道牢頭道:“說,昨晚誰值得夜,這里關(guān)了誰?人到哪去了?”
此刻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牢頭滿頭大汗,心里大罵起了許平安,完了完了,這下慘了?。?p> 牢頭抹了一把汗水,顫顫巍巍的不知道要不要堅持,還沒開口,就聽見一個獄卒沖了進來,大喊道。
“牢頭,不好了,不好了,昨晚值夜的幾個兄弟都莫名其妙的死了?!?p> 牢頭此刻被嚇壞了,不是明擺著殺人滅口么,幸好自己沒出去,不然也得死。
想到此,他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忙說道:“還請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
這一變故,眾人皆是已經(jīng),吳伯宗橫眉冷目,怒斥道:“說,快說,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大人~”牢頭此刻哪里還敢隱瞞,顫顫巍巍的說道。
“昨晚,夜班三更,捕頭押著一個賣銀書的人來了牢里,說他是反賊?!?p> “小的沒有多想,登記了他的名字之后就把他關(guān)進了這牢里?!?p> 果然有人,還真是意外之喜!毛驤和吳伯宗兩人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問道:“他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牢頭面露苦色的說道。
“登記的時候,他說自己是南陵縣的縣令許平安,但是白天的時候他又說自己是賣銀書的胡漢三。
我問他為什么說謊,他說昨晚麗春院有個叫許平安的,他借著許平安的名字賣書,掙了一點錢?!?p> 說話間他的語氣越來越低,私放犯人平常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沒想到竟然牽扯到了這么大的案子,這二百兩銀子簡直要命。
“他人···他人···”
“他人呢,你倒是快說?。 眳遣诩鼻械膯柕?。
牢頭說話間當即跪了下來:“他交了銀子,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