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春山戴宗
………
“小經(jīng)、小經(jīng),醒醒!”
………
“拼命!哥哥找他們拼命,小經(jīng),你堅持住啊……”
……….
“小經(jīng)哥哥,你怎么啦,嗚嗚……我是小雨…….”
……..
“回來啦,他六叔,有救嗎?…寒氣…”
………...
“??!衛(wèi)四叔…..快!回春丹…..”
……….
“哎!這孩子命暫時保住了……但…….人卻廢啦,去找…….”
………
村寨里孩童間一場小小的風波,變成了霍衛(wèi)兩家一次激烈的沖突,幾番波折后,最終還是平息。
幾天過去,山村恢復如初,好像一切都從未發(fā)生過。這些悲傷、沖突和無賴妥協(xié)的艱辛過程,已陷入臨死昏迷狀態(tài)的霍小經(jīng)對此一無所知!
若干年后,當霍小經(jīng)四海云游,偶爾駐足想起,他才感覺到,也許那一天,才是生命真正的開始,也是他注定要在這片天地百年孤獨尋覓、探索的開始。
當時,口吐鮮血、眼翻白仁、像只死狗一樣奄奄一息的他,周圍除妹妹小煙和小雨二人手足無措地嚎啕大哭外,唯有從天而降,越下越大、迷迷茫茫的晶瑩雪花蕭蕭落下,散滿周遭……
冰花謝后,春花開,三月后……
原野、高山的皚皚白雪早已經(jīng)化為一江春水,浩浩湯湯向東奔流而去。銀白一片的大地已被漫山的桃樹、李樹、梨樹和映山紅裝點,如同將五彩的云霞纏在平蕪近野和春山遠坡。
村南平野上,三三兩兩勤勞的農人趕著黃牛翻動剛剛解凍田野的春泥,播種著希望和期盼;村西符水渡口,村里的巡山隊員們正往渡船上搬移著獵具,準備著每年百草山的巡游和春獵;
六七個牧人驅趕著馬群轟隆隆的奔出了東門,上百匹駿馬撒著歡奔騰著、嘶鳴著片刻間就散落在東山如翡翠般的草甸上、湖泊邊。
人間三月芳菲起,大地四野盡春回,冬天的過去,春天到來,符水村里里外外一派生機。出符水村南寨門,沿著符水河沖擊而成的平壩上由牛馬車壓出、行人走出的彎彎曲曲的泥濘便道向東南行,約八九里即見一涼亭位于三岔路口。
涼亭不大,八尺見方,亭中一張厚重古樸石桌,亭柱為四根長約丈許、粗約環(huán)抱的黃梨木為柱,八根青岡木銜接為梁,青茅草層層密壓為頂。
亭側高處向道東南兩旁各有匾額,一匾額在亭東向,上書“貳橋亭——石山橋”,另一匾額在亭南向,上書“貳橋亭——石坡橋”,兩條大路延伸向東南二方。涼亭面南的兩根立柱上書對聯(lián)一副:
“吞吐沉浮千疊水,迎送來去萬里風”。
過東面石山橋一路向東幾里許便進入行人傷心的斷魂山區(qū),越斷魂山二百余里山路即可到重華鎮(zhèn)。重華鎮(zhèn)向北三百余里就是府城江中里。
過南面的石坡橋,東南行幾里許,一清秀連綿山巒畫屏般立在眼前,山巒篁竹如林,青翠滿山,竹林沿山溪、幽谷密布。
山間飛瀑、流泉鳴動,縱橫流響如同玉佩玉環(huán)輕擊,又如大小玉珠滾落銀盤,叮叮咚咚奇響不絕。
沿山徑往山的高處而行,青樹翠蔓,蒙絡搖曳,佳木成林,好鳥相鳴,空山寂寂,端的是幽靜深邃的世外桃源,了無人跡的方外神仙洞天。
上山需經(jīng)過山腳處有一無人石屋,屋外有一水塘,水塘邊有幾個石案,上面散放著一些雜亂的木木質用具和竹棒、木杖。登山石徑從石屋旁轉過伸向山中。
在山路開始的地方,石徑從兩塊對面而立的巨大巖石中穿過,左手山石上篆刻三個蒼勁大字“戴宗山”,石刻大字上爬滿青苔,明暗相間的歲月痕跡里好似在述說光陰的故事。
右方巨石上有幾道寬大裂痕,一些山藤野草從上倒垂而下將山石隱蔽。上山的石徑落滿樹葉,深青色的綠苔即將布滿,早春的戴宗山人跡罕至,只有山鳥野禽、狐兔麋鹿出沒清溪澗變、松林深處。
“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露濃。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
“桃花道長寫的戴宗山真美啊,也真的好應景哦,不知道小經(jīng)哥哥醒來沒有,煙小七會不會來接我呢,哎!小黃你跑慢點,等等我!”
陣陣“汪、汪”的犬叫聲打破清晨青山亙古的寧靜,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隨之響起,空山寂寥,終有來人。春天野花開了,散發(fā)出清幽的香味,道旁挺秀的樹木枝葉繁茂,舉起一片濃郁的陰涼。
布滿濃郁陰涼、彌漫清幽香味的山間小徑上,踢踏、踢踏的輕快腳步聲中,一蹦一跳地走來一個挎著竹籃的身影,這小姑娘約莫十歲左右,圓臉大眼,笑靨如花,看上去十分活波,小女孩上穿青花小襖,下穿粗布灰褲,腳蹬一雙麂皮獵靴,腰間斜插一把銀鞘小匕,背上背一銀黃木硬柄短弓,弓弦橙紅,是上好的成年虎紋蟒背筋制成,肩處斜插一箭筒,有箭十余,筒口的五彩羽毛簇簇,很是好看,一身獵裝打扮更顯靈秀可愛。
山徑盤旋,直入山林深處,小姑娘的身影在犬吠鳥鳴里消失在綠油油的山林中,遠遠的能看見小小身影時隱時現(xiàn)地不斷向戴宗山高處而去。
戴宗山的主峰雙子峰下有一個廢棄院落,被當?shù)厣矫穹Q為大明宮,大明宮本是個被廢棄多年的道觀,但二十多年前,一個丑道士云游到此后停留下來,十方化緣,獨自修繕殘墻斷壁,到如今,道觀雖依然破舊,但房舍儼然,庭院幽靜,處處整潔干凈。
特別是大明宮外原來幾十畝荊棘叢生的空地和房屋周圍,二十年來丑道士種下無數(shù)株桃花,已經(jīng)枝葉繁茂,現(xiàn)在一到春天,花開遍野,蜂舞蝶繞,整個道觀掩映在紅花綠樹之間。待一場春雨后,滿山落紅簌簌,花如雨下,更是美不勝收。
如此美景,人們口口相傳,春季時刻,常常游人尋芳而來,甚至連遙遠的望水郡城都有游人慕名而至。
但平常的大明宮僅有兩人,一個是丑道士,另一個是更丑的小道士。丑道士被山民稱為桃花道長,桃花道長俗家姓名烏天然。
道長為人和藹,面容慈善祥和,性喜干凈整潔,從長相看有五六十歲左右而已,但卻常常自稱年齡壹佰有余,眾人初聽驚訝,繼而啞然,但卻無人信服。
另一個小道士,姓煙名小七,煙小七本是重華鎮(zhèn)的一個棄嬰,因天生唇裂(兔唇)而被遺棄,被一個老乞丐收養(yǎng),自小吃百家飯、穿百家衣,老乞丐死后,便獨自一人四處流浪,受盡歧視。
至到六歲遇見桃花道長,被道長收為弟子,從此跟隨道長在戴宗山上一起種花學道,采藥煉丹,二人相依為命,煙小七才算是終于結束居無定所、漂泊度日的歲月。
尚書房行走
禿筆寫春秋——破鍵錄仙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