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藥谷云深第19節(jié)-1

　　第19節(jié)-1、買藥客去山賊來

　　初秋，是百草山地區(qū)最繁忙的時節(jié)。

　　滿山草木紛紛將身上多余的枝葉卸下，灑落回大地，將自己的根莖一層層覆蓋，好似要蓋上一層厚厚葉被；

　　各種動物在山間、在谷地、在深溪全力的搜尋一切可以果腹的食物，盡量讓身體上長出更厚實的毛羽肥膘；

　　各村寨的山村居民們準備著、儲藏著窩冬所需的柴禾糧食、瓜果蔬菜和山禽野味，以備寒冬口腹之欲。

　　深秋漸近，山賊也開始窩冬備糧，眾山賊們大多會在這個時節(jié)，下山劫掠和勒索附近的村莊和塢堡。

　　符水村村長衛(wèi)武山早早地安排著，一面讓護莊隊加強了戒備，防備著百草山和斷魂山的五大山寨即將開始的“秋狩”。

　　另外，也按多年的定規(guī)向各家各戶攤派了一些糧食和財物，在統(tǒng)一儲備起來，準備孝敬給這些山大王，以便保全全村一年的平安。

　　按多年的規(guī)矩，各村莊只要不反抗，按歷年慣例孝敬，讓山賊們收到基本滿意的財物糧食，山賊恐嚇一通后，也就會撤回山寨，彼此基本相安無事。

　　在山高皇帝遠的偏遠之地，民賊之間唯有互通款曲、委曲求全，才能生存下去！

　　想要不受山寨山賊的勒索，那只有搬到有官兵駐防的城鎮(zhèn)去居住，但這對生長在大山中的山民來說，城鎮(zhèn)不僅無以為業(yè)、無計謀生。

　　而且官府的兇惡貪婪更勝山賊強盜十倍百倍，于是這偏遠山區(qū)奇異的生存狀態(tài)就在帝國的盛世景象下一年年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著。

　　沉重的奔馬蹄聲撞擊著大地，從南門外遠處的曠野傳來，幾道煙塵像幾條咆哮的黃龍徑直向村子沖來。

　　村寨南門寨墻上的護村隊的鄉(xiāng)丁伸長脖子仔細的觀望著，隨時準備敲響報警的銅鑼。

　　漸漸奔馬將近，鄉(xiāng)丁們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四個普通商人打扮的騎士，這樣的人他們見多了，每年落雪封山之前，都有好幾波熟悉或陌生的商人急急忙忙來符水村購買最后一批急需的藥材運出山外。

　　這四個騎馬而來的商人，一人年齡在四十上下，膚白微胖，身穿紫黃色員外衫，看質(zhì)地是上等的綢服，應該是東家，正在馬上呼哧哧的喘著粗氣。

　　另外三個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穿布衣短褐，看穿著雖是長隨，卻身強體壯，霸氣逼人，想來應該是家丁或保鏢。

　　四人騎馬進村后直奔村東頭藥材交易場而去，看來這四人也不是第一次到符水村采買了。

　　四人在堆場外下馬后，將馬韁繩系在拴馬石上，東家轉(zhuǎn)頭低聲和三個長隨一邊商量著，一邊快步向交易場里存藥的藥倉走去。

　　四人來到藥倉柜臺前，東家上前對賬房告了一聲諾，便言道他們主仆四人乃江中府藥商，因急需購買一大宗特殊藥材，特此前來，不知道能否請衛(wèi)村長一見。

　　藥倉管事賬房劉算盤一聽不敢怠慢，立刻讓藥倉小工去請村長衛(wèi)武山前來。

　　片刻功夫，小工匆匆跑來回報劉管事，說衛(wèi)村長一會就到，請客人稍候片刻。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村長衛(wèi)武山來到藥倉，同行還有三人，一個是人稱衛(wèi)夫子的村上管家衛(wèi)武文，另兩人是并稱為“符水雙絕”的“九命神農(nóng)”霍永崗和“開山五丁”衛(wèi)武丁。

　　幾人見過禮后，按賓主在藥倉議事廳坐定。衛(wèi)教頭仔細一看認得那中年商人，此人是江中府“懸壺”藥材鋪東家孟惜財，略通醫(yī)術，為人最是貪婪愛財，生性膽小怕事，每次進山采買都是店里賬房管事老丁出面，這次不惜長途奔波，親身犯險，甚為奇特。

　　孟惜財堆笑道：“衛(wèi)村長，這次受望水郡城要人重托，親自到貴村叨嘮選購藥材，事前沒有約定，多有打擾啊！”

　　村長衛(wèi)武山一拱手：“豈敢、豈敢，承蒙抬愛，孟掌柜像來是我們符水村的衣食父母，豈敢怠慢！但有所求，自當盡力而為。”

　　孟惜財接話說道：“這次所購藥材較大，一定希望衛(wèi)村長鼎力支持，不要推辭拒絕為好。”

　　沉吟片刻，村長衛(wèi)武山問道：“不知孟掌柜所需何種藥材，需要量是多少，若不為難，我村當盡力而為，滿足貴客所請。”

　　二人客氣一番后，孟惜財揮了揮手，身后長隨呈上一張清單，衛(wèi)村長接過清單瀏覽片刻后，將清單遞給村總管衛(wèi)武文，老衛(wèi)仔細看過清單，輕咳一聲，然后抬頭對藥商孟惜財說道：

　　“清單所需藥材甚巨，一些藥材鄙村亦不齊備，恐怕難為所請?。　?p>　　“哦，這百草山遠近千里，也就貴村藥材最多，品類最全，我們此次所需藥材是要救急、救命，萬望衛(wèi)總管費心一二！”

　　孟惜財神色惶急的說道，緊迫之情溢于言表?！岸覂r格方面好商量，我們一定不會讓貴村失望的！”

　　隨著，孟惜財拿出一疊四四方方金燦燦的紙張，放在桌上，并推向村長衛(wèi)武山。

　　看到那疊金燦燦的紙張，村總管衛(wèi)武文但覺眼前一亮，是金票，江中府和望水郡城的大主顧真是有錢啊，符水村幾年也難得見到一張這樣的金票。

　　總管衛(wèi)武文立馬滿臉堆笑，伸手將金票劃拉到面前，一邊起身說道：

　　“貴客別急，但稍等片刻，我去藥倉取賬本，仔細核對一番，等等馬上就來?！?p>　　村長衛(wèi)武山將清單又遞給霍永崗，霍九爹和衛(wèi)武丁并頭一看，清單上寫作七八種藥材，數(shù)量皆極大，除兩種常見藥材外，其他藥材符水村即使算上備用的種子也遠遠不夠，特別是虎須草、甘仙草和火龍豆三種藥材基本是符水村兩年的采摘產(chǎn)量，根本無法滿足。

　　想不明白為何對方需要如此多的藥材，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皆覺此事蹊蹺，面色沉重的將清單遞還給村長衛(wèi)武山。

　　一陣輕快腳步傳來，村總管衛(wèi)武文手拿幾冊發(fā)黃的賬本返回，坐定后，說道：

　　“所需八種：金不換叁仟斤，量夠；

　　火龍豆壹仟玖佰斤，不足，只有少量種子；

　　益智子壹仟柒佰斤，量夠；

　　虎須草壹仟斤，不足，少量扦插用；

　　天門冬玖佰斤，不足，只有柒佰陸拾斤；

　　甘仙草壹仟伍佰斤，不足，極少量；

　　何首烏叁佰斤，不足，少量；

　　杜蘭子伍佰斤，不足，貳佰斤左右。

　　孟掌柜，你所需甚巨，看來鄙村無法完全滿足您的所求啊，想來百草山山區(qū)應該也沒有第二個村寨能夠滿足，你看能否留些定金，等明年收獲，或許能湊齊！”